狹長鋒銳的骨矛寸寸斷裂,并沒有化作塵埃,而是散成了十幾道骨牙盤旋沖天,繞著西格瑪和阿諾溜溜飛轉,每一道潔白的骨牙上都附著了晦暗不定的詛咒力量,看起來極為難纏。
阿諾和西格瑪拼殺在一起,學員們都用練習用木刀進行對抗,只有這兩個瘋子毫無顧忌地用上了真正的法師刀。
此時的諾倫大陸正處于魔法文明高速發展的黃金時期,各種與法師相關的道具和技藝都有了嚴謹的理論支持,比如他們所使用的法師刀,從材質的選擇到鍛造的工藝,原料產地、開采要點、熔煉環境、鍛造技巧……全都要求到嚴苛的程度,才鍛造出了最適合法師使用的泛用型法師刀。其中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有良好的元素延展性,法師們可以很輕易在刀刃上附著各種元素力量,而且可以操縱的得心應手,就算說著“這是一把涂滿劇毒的匕首”然后舔一下刀刃,也不用擔心被自己淬的毒素毒死。
西格瑪的法師刀附著著一層冰霜的力量,每一擊都會將霜凍之力傳導到對方身上:由于身體力量和近戰技巧遠遜對方,他只能揚長避短,法師刀在他手中發揮防御和遲滯敵人的效果,另一只手揮灑的天馬行空的法術才是攻擊的主體。
阿諾果然是個好老師,他完全將法術力量棄之不用,把自己當成了一名純粹的刺客,發動了一波波狂風暴雨般的快攻,竟然將西格瑪壓制得喘不過氣來——阿特拉斯學院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阿諾教官即使沒有成為死靈法師,也會成為一名偉大的戰士,這個世界不乏天才,即使是成為更注重精神力量和施法技藝的死靈法師,阿諾那超絕的戰士天分也沒有被浪費,法師護身武技中的第四型杖術和無限制格斗術就經過了阿諾的多次修改改進。
“護身武技的精髓在于無限的可能性,一道藏鋒式配合著各種不同的法術,足以延伸出數百種攻勢,對身處的環境和敵人的情況進行快速判斷之后,配合最合適的法術,從最適合的角度,發起最適合的攻擊——不用覺得夸張,這套武技的重點在于快速的計算,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反在其次,要知道,法師的記憶力和計算力一向很好。”阿諾看準一個破綻,手中的兵刃一旋一扭,西格瑪手腕一痛,法師刀脫手飛出。
不過還沒完,西格瑪手邊又浮出一支骨矛,被他捏在手中,向阿諾的面門扎去。
“做得不錯,它的名字終究是法師護身武技,只是法師被敵人近身后的有效應對措施,而絕非是法師主攻用于近戰的倚仗,被近身后,你的思維應該是如何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度拉開距離,重新取得施法者的戰術優勢,而非是將計就計的以近戰法術戰勝敵人。”阿諾匕首一斜,順著骨矛的矛身切向西格瑪的手指,“不過世事無絕對,你又確實是個天才,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境地,不妨直接聽從直覺的指揮。”
“天才也要付出汗水的!”西格瑪松開骨矛從容后退,藏在骨矛中空內壁中的冰霜力量猛然爆發,與此同時,天空中盤旋已久的十幾道骨牙如同決定攻擊的鷹隼,從空中尖嘯而下,“特別是我這種毛病多多的刺頭!”
“你的事情我聽了很多。”阿諾毫不在意地一掙,無論是霜之新星還是骨牙上附著的詛咒之力,對他來說基本上是毛毛雨,輕易破掉了西格瑪的陷阱之后,他再度沖了上來,“老頭子們都很是寵你,打都舍不得打你一下。”
“別給我灌迷魂湯,我又不是傻子。”西格瑪也挑起了插在地上的法師刀,挽了一個刀花,將附著其上的冰霜之力換成了詛咒之力,兩把鋒刃再度拼在一起,綻放出耀眼的火星,“我既不聽話又搗蛋,換成其他學生,早就連渣都不剩了。老們容忍我至今,甚至陪我胡鬧,原因大概有二。”
“第一!”西格瑪持刀右手畫圓,格開阿諾的手臂,左掌轟出一記心靈震爆,“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我在死靈領域的天賦確實是他們生平僅見,高到了他們不由自主就向我寄托無盡厚望的程度!”
“你臉皮倒厚!”阿諾偏頭讓過了心靈沖擊,腳下順時針旋轉九十度,猛然發力,肩膀向著西格瑪的胸膛猛然撞了過去,“可惜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物,你這怕鬼的毛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不要這方面的天賦。”西格瑪左手悄然一指,阿諾腳下頓時出現了一道平滑的冰面,幾根鋒利的骨刺也從地面探出,“不過天賦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哪怕我對亡靈持有抗拒和恐懼,很多法術和知識都不愿去學習,即使是這樣,脫離了他們所制定的成長計劃、按照自己的規劃收獲力量的我,成長速度也遠遠高于了他們的心理預期,我想這才是他們寬容甚至妥協的最根本原因!”
陷阱毫無疑問地被阿諾統統踏碎,武技教官笑了笑:“講得不錯,但不全面。諾倫大陸并不缺少天才,更不缺早早死掉的天才。天才隕落的原因大約可以歸納兩個詞語,嫉妒和自負。前者是外來的惡意,后者是內心的膨脹,你會不會被心生嫉妒和忌憚的他人弄死我不知道,不過看你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雖然沒臉沒皮滿肚子壞水甚至堪稱喪心病狂,但大家都說,你越這么喪心病狂,就越不擔心你會被突然掌握的強大力量扭曲心智,但喪心病狂與理性之間有什么正面的聯系,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原來如此……”西格瑪仔細一想,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對死靈領域那些邪門的知識與法術極端抗拒,寧肯以自己的方式穩固前進,這從先天上壓制了死亡之力對我靈魂的腐蝕與影響,使我對死亡領域的奧秘和力量沒有太多的向往。而我越是興高采烈地報復社會喪心病狂,我的節操就掉得越多,而我越是無節操,我的羞恥心就越少,羞恥心一少,那些所謂的自尊啊面子啊就不會太在意,就算是受到了挑釁,我也不會沖動易怒用暴力解決一切,而是用更加喪心病狂節操全無的方式報復回去……這樣的話,狂妄自大和自我膨脹的根源差不多就沒了,我只需要小心防范自己心理的問題了……”
“分析得很透徹。”阿諾很是贊許,“但是你要輸了啊。”
趁著西格瑪思考與說話的疏忽,阿諾突然發動攻勢,輕而易舉地將被動迎敵的西格瑪卸下了兵刃,鋒利的法師刀也架在了無節操學生的脖子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分神大意。”
“你也一樣,教官。”被制住的西格瑪微微一笑,眼神向下看去,阿諾順著他的眼神往下一看,西格瑪下垂的左手握著一根骨矛,矛身穿過了阿諾的兩腿之間,貼在了他的小伙伴上,被全校視為洪水猛獸的熊學生惡劣一笑,將骨矛輕輕往上一提,“會爆炸的,教官。”
“他娘的,真狡猾。”阿諾罵罵咧咧地將匕首收了回來,“再來一次?”
“不來了。”西格瑪收回骨矛,輕輕呼出一口氣,“與教官對練,強度太大,平時也就罷了,下午有空對空高速格斗課程,哈特曼教官這節課要考眼鏡蛇機動和鷂式回旋的戰術回避動作,要想做好,需要完美的身體狀態,所以不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