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小別墅,其實比想象中還要寒酸,說到底只有三間木屋,一道籬墻,與其說是侯爵的避難所,不如說是山間獵人的休憩之處,有幾只雞在院內踱步尋食,屋后還種著菜,這隱秘在林中的小居,有點悠閑雅致的意思,若是西格瑪有點靈性,或者是滄桑一點,亦或是多繼承一點前世的逼格,大概會覺得此地清幽寧靜,適合頤養天年,或者把妹子們接來浪。~
不過……這家伙無論經歷什么樣的事情,都無法改變自己三俗的本質吧。
看到此情此景,柳德米拉嗤笑一聲:“真寒酸。”
西格瑪也大點其頭:“就是就是,還得自己種地挑水,而且滿地都是蟲子,況且離城里多遠啊,買點東西下個館子也不方便。”
兩個思想境界極為低下的人大大咧咧地向房屋走去,心中卻各有想法,柳德米拉突然神色一動,側耳傾聽,“滴答滴答”的滴水之聲流入耳朵,她面色一下子變得凝重:“不好!”
鋼鐵公主一腳踢開籬墻,嚇得幾只雞驚叫閃避,柳德米拉大步繞到屋前,只見房屋大門正開,地上躺著兩個人,身下有一灘鮮血緩緩流淌,進門右看,坎布拉歪著頭仰躺在一張椅子上,頸子上有一道傷痕,血從脖子留下,經由身體和臂膀,順著指尖潺潺滴下。
一柄劍隨手插在地上。
西格瑪跟著她走了進來,死靈法師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坎布拉。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隨即露出一副震驚和嘆息的表情,先蹲下身子看了看另外兩個死者。一人手中持劍,一人空手,身體還是溫熱,又看看坎布拉,一劍封喉,快劍手。
他拔出了那柄劍:“這兩人應該是坎布拉的心腹侍衛,察覺到刺客逼近。拔劍欲殺,然后一人被奪過劍來,一肘擊碎喉嚨。兇手持劍殺死另外一人,又閃電般殺死坎布拉,飄然而去,頂尖的殺手。出劍非常精準。”
他沒說殺人兇手的身份。也沒做出什么猜測,但柳德米拉的身形還是緩緩地顫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奇異道:“父皇……好手段,好,好。”
無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也許是傷感,也許是自嘲。也許是無奈,她的父親在命令她處理坎布拉之事的同時。竟然還暗中安排了頂尖殺手處決這位侯爵,此事說明了什么,實在是顯而易見,也許這就是君王的本質,從來不會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骨肉血親。
“別想太多。”西格瑪走上前來,神色淡然:“也許不是你父親干的呢。”
“怎么可能……你是事先留下了追蹤印記,我是收到了父皇的密令情報,除此之外,還有誰會知道一個如此狡詐機敏之人最后的藏身之地?”柳德米拉神色也變得平靜,“父皇一定知道了你的事情……他在警告我嗎?也是,鋼鐵巨熊軍團之內,也有他的棋子。”
西格瑪緩緩點頭,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突然伸手握住了柳德米拉的手,這只手能夠舉起百十斤的螺旋咆哮重騎槍,能夠撕開鐵背蒼熊的胸腹,但是死靈法師覺得,這手與其他女孩子的纖手一般無二,比想象中還柔軟溫涼,甚至有一點點柔弱。
他想些什么話,但胸口有點發堵,自己似乎沒有這個資格,最終他緩緩吐出口氣來:又變成了平素的模樣,半開玩笑道:“以后你要是變成你皇帝粑粑這模樣,多半是更年期到了,那時候就別怪我打進皇宮,用本座的一桿大槍治治你的內分泌失調了。”
終于沒能說出口,但是,可以作為放在心里的、將來一定要實現的愿望。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你唯一可以全心信任的人,那時,就不必說謊,不必把你蒙在鼓里,不必讓你為我擔心,那時,也許你就可以放心地任由我幫你處理一切了。
在此之前,你就乖乖做一個暴力公主吧,與你的兄弟爭皇位,跟你的老爹耍心眼,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哪怕是想要做女皇,我也會幫你的,所以專心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吧,圣殿什么的,離你太過遙遠,還是不要知道了,省得你放心不下,又來礙手礙腳。
死靈法師看向已經死去的坎布拉,榮華散去,不知道死亡到來之際,他可曾有過悔恨,在他生命為別人掌控之際,可曾想過被他所肆意操縱處置的無辜生命……這位曾經高貴富有的侯爵孤零零地死在無人問津的小屋,他的眼神充滿憤怒和絕望,他的嘴角卻浮起一絲譏諷的笑容,他也許是在譏諷兇手吧——確實應該譏諷呢。
西格瑪沉浸在飄飛的思緒中,所以也沒有察覺到,柳德米拉被他所握住的手,輕輕動了一下。
“坎布拉最后的笑容,是在譏諷兇手,為什么?”自碼頭區再次上船,西格瑪揮手告別了前來相送的維克多和班尼,順著大運河北上,死靈法師與圣騎士倚在欄桿之上,遙望卡爾洛的風物漸漸變小,他仿佛在自問自答,“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坎布拉嘲笑兇手白費心機,殺人的理由,多半是坎布拉知道的太多,那侯爵露出這種笑容,他肯定留下了后手。”
姬莉皺眉道:“什么后手?留給你的?”
“嗯,準確來說,應該是我留在他身上的追蹤印記。”西格瑪點頭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變化,矛變得愈加鋒利,盾也隨之更加堅固,魔法的用途越發廣泛,應對魔法力量的法門越隨之進步,大人物們為了防止自己不知不覺就被無形詭異的法術暗算,不僅蓄養聘請私人魔法師。還會購進很多用處各異的魔道具,賣得最好的大概是凈化清光卷軸吧,能夠驅散一切印記詛咒之類的異常魔力。坎布拉如此精明狡猾,被我放走后,居然不用卷軸把自己里里外外刷三遍,是被嚇破膽了?”
姬莉雙手用力,坐在欄桿上,理了理被風兒吹亂的秀發,兩條修長輕輕晃蕩著。引來了不少驚艷的目光,她聞言笑道:“將計就計,三種可能性。第一,他想趁機埋伏反殺你,第二,他想跟你談判。第三。他想給你留下線索。”
“我個人傾向于后兩種情況。”西格瑪托著下巴,淡淡笑道,“他應該做了兩手準備,兩種可能性的區別在于誰去找他,如果我先找上門來,他會跟我談條件,而且自認為籌碼足以打動我放過他……而加入找上門的是殺人滅口的刺客,他也能給我留下追查下去的線索。”
“線索?”圣騎士轉頭。“他給你留下了什么密信或者記號嗎?”
“沒有,因為他知道沒用。”西格瑪攤手道。“不管留下什么記號,對方只好仔細搜尋一番,或者放一把火,就什么用都沒有了,所以他干脆什么線索都沒有留下,只是沒有用凈化卷軸清理身上的追蹤印記,真是個可憐蟲,沒想到他這輩子最后的指望,居然是期待我足夠聰明和強大。”
姬莉似笑非笑:“你足夠聰明和強大嗎?”
“當然如此。”死靈法師毫不要臉地答道。
圣騎士的笑容更加微妙了:“那么聰明強大的西格瑪大人,兇手在哪里呢?”
西格瑪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你說呢?”
姬莉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兩人所乘坐的這條巨大客船:“喂……”
“殺掉坎布拉的人,應該只是一個工具,就算能夠把她拿下,也沒有什么用處,而且這么鋒利的一柄劍,肯定不是一次性用品,她一定會接到新的任務,到時候……哼哼哼。”西格瑪摸著下巴,露出了非常陰險的笑容,姬莉打了個冷戰,居然有點可憐那未曾謀面的刺客。
“啊啊,隨便你了,反正跟在你身邊,總是跑來跑去,不得安寧。”姬莉撇了撇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坎布拉的死,真的跟圣殿有關?”
“嗯,多半是這樣了。”西格瑪點頭道,跟柳德米拉不同,這件事情本不用瞞住姬莉,也瞞不住,再說在阿特拉斯之時,圣騎士就知道了圣殿的存在。
然而,黃段子圣騎士的眼睛一瞬間瞇了起來,令西格瑪驟然感到后心一涼,姬莉和風細雨地問道:“奶牛二號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奶牛二號?西格瑪立馬就明白了一號和二號分別是誰,死靈法師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立刻擺出一副情圣的嘴臉,含情脈脈道:“怎么會告訴別人呢?這可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啊。”
“哦,原來如此。”姬莉已經不怎么吃這一套了,她笑得越發溫柔,“不想讓柳德米拉卷進這件事情?看不出來啊,你這家伙居然也這么細心。”
西格瑪嘆了口氣:“謝謝你能陪我到處胡鬧。”
姬莉愣了一下,然后哼了一聲,倒是一點都聽不出生氣的意思,反而有點高興。
死靈法師望著運河上泛起的波瀾,輕聲道:“沒有救回坎寧他們,我很不安。”
姬莉也沉默下來,昨天他們參加了幾位圣騎士的葬禮,當時西格瑪的情緒就有些低沉,雖然主教和修士長很寬容地表示此事跟西格瑪沒有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死靈法師能夠輕易釋懷,圣騎士輕嘆一聲,唯有拍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
西格瑪很快收拾心情,輕聲道:“當時我就在想,如果當時處在坎寧位置的人是你,出了那種事情,我會有何心情,有何感觸,有何感受……”
姬莉強笑道:“我比坎寧要強很多,不會簡單死去,除此之外,我也更加熟悉你,因熟悉而會信任你,因為信任你,所以你讓我躲開,我會不假思索地閃開。”
“是這樣啊……那就很好了,我不會讓你遇到那樣的危險的。”西格瑪抬起頭來,目光灼然。令姬莉有些羞怯,他輕聲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要隨便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姬莉望著那一雙平靜深邃的眸子,忘了打趣的戲言,柔柔一笑:“好。”
西格瑪點頭道:“那,先叫一聲好老公……”
話音未落,他的腦袋就被姬莉按在了欄桿上。
“你最近越來越暴力了。”西格瑪揉了揉磕了一塊印記的腦門。嘟囔道。
“坎布拉最后的笑容,是在譏諷兇手,為什么?”與此同時。卡爾洛城中,一時煊赫的侯爵府已經被鋼鐵巨熊軍團“暫管”,柳德米拉坐在坎布拉的書房中,菲歐娜站在一邊。翻看著一本本卷宗賬冊。鋼鐵公主自言自語道,“譏諷兇手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嘲笑對方白費心機,殺人之意在于滅口,那么譏諷的理由是他留下了別的線索。”
菲歐娜面無表情道:“指認兇手?”
“兇手?哪個兇手?刺死他的殺人工具,還是握住殺人工具的幕后黑手?”柳德米拉搖頭道,“這都毫無意義,有人要他死。一定是想掩蓋某個大秘密,他躲在這個宅子里。一定做好了萬全準備,如果去找他的是我或者西格瑪,他會用這個大秘密保命,而來的人如果是滅口的刺客,他也有法子令對方白忙活一場……”
鋼鐵公主又翻開一本賬冊,一邊看,一邊冷笑道:“他留下的線索,一定不在那件小別墅,就算是兇手把那里挖地三尺或者放一把大火,也沒有絲毫用處……他的笑容之所以如此譏諷和自得,一定是將這個秘密做得顯眼之極又讓兇手無從察覺,就算能夠察覺到,也無從遮掩,我想來想去,應該就在這里了。”
菲歐娜聽得有些頭大,公主這一番說辭令她感覺很混亂。
柳德米拉瞇起了眼睛,像是一只鎖定獵物的老虎,她緩緩道:“坎布拉不僅是軍刀省貴族圈的領軍人物,在商界也是鼎鼎有名的領袖和大富豪,我在帝都,就聽到他的商業天賦和成功事跡,他的財富,他的商業智慧,他的長遠目光,但根據這里的賬冊記載,再印證得自鳳凰商會的情報,最近五年來,坎布拉的收入年年攀升,但用于個人及產業莊園用度支出的金額并不多,新增商業投資的份額也不大,也就是說,他應該積累了很多的財富才對……”
菲歐娜面色一變,封存侯爵府產業、清點庫存的事情是她負責的,她知道坎布拉侯爵的底細,騎士少女喃喃道:“但是……”
柳德米拉點頭道:“但是,每年運入府中貯存的大量貴金屬和銀錠,我們花了整整一天都沒找出來,這個號稱收藏著大量黃金吸引不少大盜虎視眈眈的侯爵府,只不過是一個空殼子,連帶著搜查坎布拉各大產業的庫儲,檢查他的銀行信貸,綜合統計他的產業,幾項對比,會發現其中出現了巨大的空缺,也就是說,有數以十萬計甚至百萬計的金幣不翼而飛——我可不相信是侯爵大人偷偷藏起來了,身為經濟專家和成功商人,他應該明白,錢放在家里是會慢慢貶值的,況且,就算藏在再隱秘的地方,也不如存在圣龍聯合銀行里安全。”
“也許……”菲歐娜蹙眉道,“獻給陛下?”
“這就更不可能了。”柳德米拉罕見地像個調皮小女孩兒一樣眨了眨眼睛,“據我所知,他每年上解給父皇的金額是五萬金幣,遠少于缺少的那塊數額,侯爵大人要是真這么孝順,父皇怎么舍得殺他,怎么舍得讓他做一個小小的侯爵,又怎么會給他這么點支持?”
“所以說,這應該就是坎布拉留給我的線索吧,而且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即使對方能夠想到這個盲點,也無法彌補。”鋼鐵公主慢慢收斂了笑容,緩緩道,“這巨額的金幣不知去向,沒有給父皇,沒有存到銀行里,一定給了別人,或者別的勢力。坎布拉每年收入如此巨大,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居然舍得幾乎全數獻出,他所求到底為何?要知道人性之中已有貪婪,商人更是重利。他如此慷慨大方,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嘿嘿,原以為坎布拉是父皇的忠犬。沒想到居然還吃著第二碗飯嗎?而且他顯然覺得第二碗飯更加香一點……所以說,哪個組織這么有本事,居然能撬得動神圣帝國的墻角?”
說到這里,柳德米拉的俏臉已經一片冰冷,坎布拉侯爵的家族歷史悠久,能夠追溯到第一帝國,比及神圣帝國建立。又經歷了光榮改革,在無數風浪和不斷的集權統治中依然能站穩腳跟,并得到現任皇帝的賞識重用。這是何等的恩賜和底蘊,而如今,這位傳統貴族的典型代表人物居然被一個神秘組織所腐化號令,這說明什么。不言而喻。
“最近各大勢力都有異動。尤其是圣域強者,出動頻繁,難道……”鋼鐵公主的眼中閃爍著寒光,“不管怎么樣,我們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除了父皇,坎布拉到底還聽命于誰!假如他真的投敵腐化,那很多事情就變得更加耐人尋味了。比如說……那個特斯拉!”
菲歐娜為難道:“但是線索……”
“線索很容易就能找到,坎布拉也算機關算盡。他不需要向我留下什么太過明顯容易暴露的線索,他只需要告訴我,他有問題,我自然知道如何判斷。”柳德米拉哼了一聲,“坎布拉,特斯拉,甚至雷斯林,這三個人的定位和目的會被重新界定,而問題的關鍵點,就在于我父皇,只要從父皇那里旁敲側擊,了解這三人接受的皇命和父皇所掌握的情報,那么通過篩選排除,就能搞清楚一些事情了!”
菲歐娜又聽得頭暈,不過她的身份不是智囊,只要做好一個打手和傾聽者就好了,不過她轉念一想,突然想到了一個男人,不由問道:“西格瑪,知道嗎?”
“為什么要讓他知道?以他唯恐天下不亂看熱鬧的脾氣,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肯定要湊過去看熱鬧,還要對父皇的御下之道大肆嘲諷。”柳德米拉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他騙過去的,帝國貴族的丑聞,怎么能讓他來摻和。”
菲歐娜淡淡笑道:“公主,對他真好。”
“那是!”柳德米拉仰起頭來,得意地笑了起來。
但笑著笑著,她明媚的臉上就浮起了一層淡淡的陰影,輕聲道:“不過啊,菲歐娜,騙人的感覺可是很不好的……哪怕是由于善意,哪怕出發點是為對方著想,但騙了就是騙了。我曾以為欺騙和不信任會讓很多情誼變質,但他依然像以前一樣,真是讓我又好氣,又好笑,還有點心疼,無論嘴上有多兇,他總是信任我,而且他總是會為我著想,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吧,每次騙他,都輕而易舉地讓他上鉤,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我能夠做到這一點吧……”
菲歐娜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小聲來了一句:“我覺得,我也能。”
柳德米拉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著菲歐娜,突然露出了一個非常和善但隱藏著極大兇險的美麗笑容,伸手扯住了菲歐娜的臉頰,細聲細氣道:“你說什么?”
“我搜,南忍……”由于被捏住了臉蛋,菲歐娜的發音有些怪異,“揍是賤。”
好不容易掙脫魔爪,菲歐娜望著靜靜出神的公主殿下,輕聲問道:“公主,假如有一天,西格瑪也欺騙了你,你會怎么辦?”
“我啊……”柳德米拉怔了一下,似乎是想象著那樣的情形,良久,她笑道,“我會很感動地親他一下,然后把他狠狠揍一頓。”
她的笑容是如此得美麗,透著一點幸福和滿足,甚至令菲歐娜都有些失神,親他一下,是感激,揍他一頓,是怨他隱瞞,也就是說,公主殿下擅自給“西格瑪騙她”這件事情的目的下了限定條件,即“西格瑪是為了她好才騙她的”,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想過,西格瑪會因為惡意的理由而欺騙她。
這哪里是欺騙和不信任,簡直是發自內心的相信。
然而就在這時,柳德米拉一個獅子擺頭,一臉驚詫:“你剛剛說了幾個字?”
菲歐娜神色一動,隨即漠然道:“全都是,四字短語。”
“……你撒謊。”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