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擱,孟奇迅速遁出了城,直奔西山高崗,作為仿制品和有使用次數限制的秘寶,這張山河社稷圖沒辦法維持太長時間,必須在效果結束前與小伙伴們會合,集眾人之力殺掉公羊增!
若非如此,當初千里眼和順風耳大可不必半途設殺陣動手,當然,也有他們自忖實力和秘寶,瞧不起孟奇等人所致,懶得再提著圖卷,千里迢迢回山。…,
而以孟奇當前的實力,在法天象地和兩頭四臂維持的短暫時間內,自問可以抗衡絕大部分外景四重天的絕頂高手,如果謀劃得到,尋到機會,甚至還有戰而勝之的機會,但公羊增乃是積年絕頂,距離六重天已是不遠,身為家主,秘寶肯定也不會少,若是疏忽大意,千里眼和順風耳被自己等人反殺的事情便是前車之鑒!
所以,孟奇選擇今日此時刺殺并非心血來潮,在當初制定的計劃里,分頭逃遁后,當于現在會合,地點便是西山高崗!
趁著公羊增失蹤被發現前,孟奇揚長出城,登上了山崗,此地向來偏僻寂靜,了無人煙。
目光所及,孟奇并無見到江芷微和阮玉書,只發現了趙恒、齊正言和田括。
田括?
孟奇皺了皺眉,感應四周,全神戒備,飛了過去。
“江先生和阮先生扮作盜匪,主動躲入大牢,一時不便離開,讓在下前來告知矩子一聲。”田括猜到孟奇的疑惑,傳音入密道。
他身為管理大牢的小司寇之一,自能在里面來去自如。
孟奇恍然大悟,晃了晃手中提著的山河社稷圖:“其他事情不急,先助我解決公羊增!”
“公羊增?”趙恒和田括同時失聲,齊正言也露出少許詫異之色。
他竟然不聲不響將大司空、公羊家家主抓住了!
這不亞于開竅時在百萬軍中輕取上將首級!
孟奇顧不得細說:“多虧這張山河社稷圖,你們準備好秘寶,它快維持不住了。”
此話主要是對趙恒和齊正言說的。
“好!”趙恒左手拉出了金色的捆仙繩。齊正言則握著一面杏黃旗,各據一個方位。
田括震驚之后,迅速回神,抓緊時間道:“各位先生,等下秘寶一定要快,公羊家有件仿制混元幡的秘寶,能隱匿身形氣息,施展縮地挪移之術,是脫困保命的上上之選。”
“還有呢?”孟奇輕輕頷首,有了他的提醒。事情就能少許多變數了。
田括快速把自己知道的情報說了一遍,末了道:“公羊增便是這次謀逆之事的罪魁禍首,還請先生誅滅不義!”
“原來是他!”孟奇瞇了瞇眼睛,想起慘死的陳王,想起被關押的諸多墨者,想起功敗垂成的傳道事業,惱恨之意涌上心頭,說話都有點咬牙切齒。
這下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從來自詡心胸狹窄的孟奇深吸口氣。將種種情緒摒除,心湖漣漪隨現隨消,靈臺重歸清凈,冷靜如冰。
他將山河社稷圖展開。拿著一端,往中央一抖!
刷,一道人影飛出,左手持著一把羅傘。呈混沌之色,讓身體若有似無,他右手屈指一彈。飛出塊泛著五色異光的石頭。
公羊增準備多時,便是等待這一刻!
而趙恒與齊正言亦在同時發動,一根金光燦爛的繩索飛出,分成多節,每一節都有符印篆文凸顯,玄奧神秘,纏向了公羊增。
萬朵金蓮綻放,放出無量毫光,勾連大地,浩瀚廣袤,似乎無論多遠,都能抵達,都在其中!
啪啪啪!
泛著奇異五色光芒的石頭打落著一朵朵金蓮,以百發百中的姿態直奔孟奇而去。
有了玉虛杏黃旗的阻擋和削弱,孟奇迎風變化,法天象地,長刀與流火以各自之勢在身前碰撞。
轟隆!
光芒極小范圍內爆發,吞沒了五光石。
異彩迸發,石頭躥出,直直打在孟奇臉門之上,打得他淡金搖晃,面皮紅腫,若沒有玄功,怕是會滿臉桃花開,甚或腦漿迸出。
這是件七重天的秘寶!
羅傘發出幽暗光芒,人影瞬間消失,但在消失的同時,捆仙之繩已是纏在了他的身上!
不遠之處,人影再現,噗通之聲跌倒在地,周身被綁了個嚴嚴實實,符印流轉,封住了絕頂高手的種種神通和法相之力!
孟奇大步流星,邁了上去,用困神鎖體手再加一層封印。
做完這一切,他才看著略顯倉惶并透出仇恨的公羊增,嘿了一聲:
“大司空,弒君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仇人在手,他自有幾分快意!
公羊增收斂住倉惶,沉著臉,環視一圈,定格在田括臉上,冷冷道:“原來是你這個小崽子!”
然后他才看著孟奇,哈哈笑道:“蘇先生何出此言?所謂天志,勝者為首,敗者為尾也,昔年齊桓公殺兄奪位,不也證得法身,開創大業,成為六霸之首?”
這方封神世界亦有齊桓公,列國第一個盟主,他拿來攻訐不義之說。
孟奇看著他,不受言語影響,平靜道:“自桓公起,天下真正紛亂,列國爭斗不休,義乎?”
說到這里,他不給公羊增耍嘴皮子的工夫,拿起長刀,遙拜上營:
“大王禮賢下士,知遇墨家,某一直心存感激,今日手刃此獠,祭奠告慰!”
語氣平和,不帶半點怨毒痛恨之意,但公羊增聽得出來他殺心甚堅,所以也不再多語,閉上雙目,冷冷道:“只可惜當初錯信田家,走漏消息,否則何至于此?早就將你們挫骨揚灰!”
孟奇輕吸口氣,內景諸相紛紛納入混洞,四周變得幽幽暗暗,長刀高舉,以極端沉重的姿態下劈。內外之力都仿佛凝聚在刀尖。
沉悶的坍縮聲響,刀尖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針孔大小的深黑細點,若有似無。
當它快劈到公羊增時,躺在地上的身體被吸得浮起,捆仙繩內的寬袍等出現猙獰的撕裂痕跡。
“啊!”
長刀斬中,凄厲慘叫之中,公羊增被撕得四分五裂,地面有一層均勻的血肉骨骼。
為防止意外,孟奇沒有試圖脫掉公羊增的寶兵衣袍,僅僅褪掉了芥子環。因為那得先解除捆仙繩。
血肉蠕動,凝成三個大字:
“誅不義!”
田括亦跟著遙拜上營,祭告陳王。
金光洞宗師赤霞道人聽到公羊家外景稟告后,氣得三尸神暴跳,顧不得再假裝墨者,急沖沖遁出大牢,直奔公羊家府邸。
找了一圈,他既沒看見公羊薄的尸體,又未找到公羊增。愈發惱怒,但又平添了幾分戒備和不好預感。
跟著他的公羊家外景疑惑不已,趕緊招來家中護衛和仆人,詢問家主下落。
“家主臉色鐵青出門了!”
“好像往大牢方向……”
一致的回答讓赤霞皺眉。莫非公羊增發現了什么線索,焦急來尋自己,結果著了道兒?
他環視四周,忽然發現不對。厲聲問道:“這里便是公羊師侄殞命之地?”
那名外景先是點頭,等到細看,震驚失聲:“怎么會這樣?”
這里沒有動手的痕跡。沒有尸體焚燒留下的蛛絲馬跡!
赤霞見多識廣,細細思索后,沉聲道:
“山河社稷圖!”
“他們與玉虛山小乾洞有關!”
“山河社稷圖?難怪……”那名外景恍然大悟。
赤霞當機立斷:“快去開啟陣法,封禁全城,遲恐不及!”
他話音剛落,被派去祠堂查看的另外一名外景跌跌撞撞飛回:“不好了,不好了!家主的魂燈熄滅了!”
啪,小院內所有石頭變成了粉末,赤霞惱羞成怒道:
“不用封禁了!”
“告知其他各家,撤回大牢之人,絕頂高手看守各自家中,外景、重用成員和王族不安分者待在他們的身邊,不能離開。”
“貧道親自鎮守上營,坐于半空,監察四方,等待金光洞援兵。”
“誓殺蘇墨等人!”
兌換來的秘寶差不多消耗殆盡,孟奇正開著公羊增的芥子環,翻找秘寶,以戰養戰。
作為家主,即使沒有將寶庫隨身攜帶,但也不差,比公羊登和公羊薄強許多,光是天材地寶或相應價值的靈草奇花就有近十件,寶兵兩把,皆是上品,一槍一劍,而秘寶尚余四件——要知道公羊增已經用掉了兩件強力物品!
“五六重天的五光石一塊,遁地金光符一張,四象琵琶一把,都是四五重天,還有戳目珠的仿制品……”孟奇一一辨別,略有失望,這些秘寶,對付絕頂高手有用,可于宗師就完全不夠看了,而七重天及以上的秘寶,即使自己使用也是極大負擔!
這時,田括將江芷微和阮玉書發現有強大外景假扮墨者潛伏在大牢之事告知了孟奇,正因為有這個發現,兩女才透露身份,讓田括來通風報信。
“果然有埋伏。”孟奇若有所思點頭,“但經公羊增之事,怕是又起了變化,田司寇,煩請回大牢一趟,傳遞消息,摸清狀況,我們好見機行事。”
“是,矩子。”田括拱手道。
返回的途中,田括發現赤霞道人手持長弓,盤腿坐于半空,靠近大牢,監視方圓十幾里的貴族聚集之地,一旦有什么動靜,立刻便能動手,
“這樣不好救人了……”田括皺眉想著,入了大牢,悄然傳音江芷微和阮玉書。
兩女亦覺棘手,正沉思之際,耳畔突然響起老邁卻精神的聲音:
“兩位施主,老道可以幫你們救人,但得答應老道一個要求。”
“誰?”她們被道破心思,一時難忍驚愕,但很快就強行平靜了下來,回首望向對面牢房內笑瞇瞇的老道士。
老道士打了個稽首,示意正是自己。
“什么要求?”江芷微直截了當問道。
“此事還得蘇施主答應。”老道士看向田括,顯然想讓他傳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