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川與陳虹在贛省省會機場分別,陳虹轉車回鄉,王子川繼續朝西北開進,這次的目標是甘省敦.煌,《新龍門客棧》就在這里取景,作為影片出品人兼制作人,也是梁佳輝、林清霞的好友,王子川于公于私都要過來看看。
汽車站下車,王子川一眼就看見特立獨行的徐老怪,一個人站在路邊,形影單只。
“喂!徐可,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王總,那個……收到你電話的時候,劇組正在拍攝,所以我自己過來了。”
王子川見周圍百姓詫異眼神,大概不懂兩人說的粵語,再看兩人裝飾,很容易聯想到港商,在甘省,每年前來旅游的人很多,其中也有香港人。
“王總,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賓館……這里叫旅行社,我給您訂好好了房間。”徐可邀請王子川上車。
王子川瞧了一眼,長安牌面包車,應該是《新龍門客棧》劇組在內地采購的,車子調頭,拐過幾個路口,抵達一條七八米寬的馬路,車子一直沿著馬路朝南開。
“徐可,電影拍的怎么樣了?”
“王…︽總,電影拍了一部分文戲,目前在正在磨合階段。”
王子川叮囑道:“這部影片一定要拍出新意,香港不少電影人都在關注這部《新龍門客棧》,武俠片已經沒落這么久,是時候再放光輝。”
徐可鄭重回道:“我明白,王總放心。”
“我記得有一部電影叫《龍門客棧》,二十年前的老片子!”
“王總,那是卲氏胡金銓先生的作品,一個時代的經典,不瞞王總,本來我有很多想法,最后看了《龍門客棧》。才決定拍一部《新龍門客棧》。”
徐克談及翻拍經典影片《龍門客棧》到《新龍門客棧》后的感受,感嘆道:“胡金銓的武俠片受京劇影響很大,舞臺感很重,劇組很多人都曾是他的影迷,在拍《新龍門客棧》的時候,我很想擺脫舞臺感覺,可是一擺脫舞臺感覺,胡金銓的感覺就沒有了,這方面應是怎么取舍,怎么繼續發展下去。實在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
王子川暗暗點頭,看來徐可的態度很認真,他本來擔心《新龍門客棧》提前三年問世,會不會達不到原來的要求,看了是他多心了,徐可依舊可以扛起武俠片這面大旗。
“武俠”體現的是中國式的浪漫主義,與美國“西部片”的那種“白日夢”不同,“武俠”是在“現實”的基礎上對其的超越。因此,人們在欣賞與“武俠”有關的文藝作品時。注重的是虛實結合的“意境”,注重的是隱藏在“武”后面的人文精神武俠文化”是武俠文藝作品的主要特征。作為一部新時期的武俠電影,《新龍門客棧》秉承了這一特點。整個故事發生在大漠的一家破舊的客棧里—無垠的荒漠,偏僻的客棧。孤獨的落日,幾匹困頓的駝和馬,再加上凜冽的寒風……無不使人想到“引馬度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黃塵足見古,白骨亂蓬蒿”的詩句,更讓人有一種荒涼、孤寂的悲愴之感。這種意境的渲染在六七十年代的武俠電影中是很難看到的,事實上,這種對“意境”的營造使觀眾擺脫了對具體時空的心理依賴,從而淡化了現實感和真實感,使人們更注重“神”,注重“氣”,而不是純粹的“武”,這樣,影片中的那些具有舞蹈色彩的武打技巧很容易的就被觀眾接受了,而絲毫無虛假之感。
抵達劇組的時候,劇組人員正在派發盒飯,王子川、徐可已經在旅行社用過午餐,不用再吃,梁佳輝三兩口吃掉雞腿,快速刨了幾口米飯,擦了擦嘴,笑著跑到王子川面前。
“王總。”
王子川笑著拍了幾下對方肩膀,關心道:“阿輝,在這里拍戲還習慣吧。”
梁佳輝笑道:“這里很好,就是沙子多了些。”
飾演大反派的甄自丹瞧了王子川兩眼,徐可再對方面前畢恭畢敬,讓他很意外,在劇組這段時間里,他親眼看見徐可發號施令,生氣的時候,連導演都乖乖聽從。
“這個人是誰?”
甄自丹覺得對方一定是大人物,心中一動,放下盒飯,掏出口袋里的牙簽,上前摟著梁佳輝肩膀,打趣幾句。
王子川欣賞一會周圍萬里黃沙,感嘆道:“這里和香港的確不一樣。”
“我覺得這里很好!”林清霞帶著清雅笑容走過來,林清霞身邊是張曼鈺,她對王子川矜持笑了一下,站在梁佳輝身邊。
電影主演都到齊了,梁佳輝穿著一身明代灰色長袍,張曼鈺真像個老板娘、林清霞女扮男裝,戴著頭笠遮陽,、甄自丹身上還穿著太監服飾,梁佳輝飾演周淮安,這個角色李蓮杰也演過,張曼鈺飾演金鑲玉,也就是客棧老板娘,看來她很入戲,林清霞飾演女俠邱莫言,邱莫言是周淮安情侶,可惜最后戰死,甄自丹打扮起來還真有幾分反派的意思,幾人站在一起,很容易讓王子川聯想起看過的那部電影。
明朝中葉的天順年間,東廠大太監曹少欽將兵部尚書楊宇軒陷害致死,并以流放其兒女為餌,欲引出楊宇軒的部下周淮安,妄圖將其舊部一網打盡。江湖俠女邱莫言受情郎周淮安之托,經過浴血廝殺,救出楊家兒女并相約在大漠邊關的龍門客棧會合。豈料喬裝后的東廠三大檔頭帶領眾高手尾隨而至。
以經營黑店為生的老板娘金鑲玉多情,對周淮安暗生情愫,可惜周淮安早已心屬邱莫言。此時,曹少欽的大隊人馬正向龍門客棧殺來,店內又有東廠高手百般糾纏,加上大漠天氣莫測,周淮安等人苦苦無法脫身。周淮安探知客棧內有一條出關密道,為救楊氏遺孤,周淮安不惜以與金鑲玉結婚為條件查出密道所在,并與邱莫言等人相約新婚之夜由密道逃離。豈料,曹少欽的大隊人馬已然殺到。
萬里黃沙之間,生、死、愛、恨交織之時,三人眾志成城,聯手將惡徒誅殺,邱莫言卻也因此犧牲,周淮安決意遠離中原,金鑲玉一把火將客棧燒毀,追隨周淮安而去。
電影劇情很簡單,可是拍攝起來卻千難萬難,香港像徐可這樣拍武俠片還是頭一遭,《陸小鳳傳奇》、《精武英雄》都是在服裝、道具上變革,不像《新龍門客棧》這樣徹底開辟一個潮流,一部武俠片王子川不會這么在乎,但是像《新龍門客棧》這樣開山祖師般的電影,無論多少代價,他都覺得值,一部電影上映之后,一個題材就活過來了。
拍了幾個鏡頭,徐可覺得渾身不自在,王子川留在劇組,好像太太上皇一樣,壓著他這個太上皇一頭,至于導演,正在干著場務的活。
王子川并沒有干涉劇組拍攝,他正在看著劇本,忽而眉頭一皺。
“徐可你過來!”
“王總,除了什么事?”
徐可內心不耐,這個王總又要外行裝內行,不懂裝懂了。
王子川訓道:“你究竟有沒有把電影放在心上!連歷史都沒搞懂,就急著開機,回去好好看看明朝歷史,免得拍出來惹人笑話!”
“王總?這話從何說起”
“你看看劇本里東廠廠都的臺詞,簡直狗屁不通!”王子川上學的時候,歷史成績最好,徐可劇本里漏洞,他一眼就看出來。
“王總,東廠資料我就看了一百多萬字,應該沒有漏洞,您是不是看錯了?”
徐可覺得很冤枉,拍攝的籌備期間,他考證了相關歷史,特別是對影片涉及的明朝特務機構—東廠,更是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作為一個由宦官掌領的偵緝機構,東廠獲得的情報可以直接向皇帝報告。它的偵緝范圍非常廣,朝廷會審大案、錦衣衛北鎮撫司拷問重犯,東廠都要派人聽審;朝廷的各個衙門都有東廠人員監視官員們的一舉一動;一些重要衙門的文件,如兵部的各種邊報、塘報,東廠都要派人查看;甚至連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柴米油鹽的價格,也在東廠的偵察范圍之內。東廠的首領稱為“東廠掌印太監”,也稱“廠主”或“廠督”,是宦官中僅次于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第二號人物。除此以外,東廠中設千戶一名,百戶一名,掌班、領班、司房若干。具體負責偵緝工作的是役長和番役,役長也稱“檔頭”,番役就是俗稱的“番子”。
“我搞錯了?劇本里周淮安什么職位?”王子川嗤笑一聲,他再糊涂,也明白八十萬禁軍教頭這個職位絕不會出現在明朝!
徐可想了想,回道:“八十萬禁軍教頭,就是梁山好漢林沖的職位。”
王子川好笑道:“你也知道林沖!他是宋朝人,你怕的是明朝,相差好幾百年!明朝怎么會設禁軍教頭這個職位!還八十萬?明朝精銳大軍都部署在九邊重鎮,周淮安的職位換成邊鎮總兵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