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本以為秦雨瞳要和蒙自在一起離去,卻想不到走得只是蒙自在,秦雨瞳繼續與他同行前往西州,這讓胡小天越發懷疑起她的動機,送走蒙自在,胡小天忍不住問道:“秦姑娘也去西州?”
秦雨瞳點了點頭。
“這么巧?”
秦雨瞳道:“是不是又在懷疑我別有用心?胡大人盡管將心放踏實了,雨瞳前往西州乃是為了和師父會面。”言語之間明顯在譏諷胡小天多疑。
胡小天訕訕一笑:“秦姑娘不要誤會,能與姑娘同行實屬求之不得,只是到了這里不由得想起你我相識的種種,在下有件事心中始終都不明白,秦姑娘當年為何要從燮州匆匆離去?”
秦雨瞳道:“原來胡大人始終惦記著當年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因為雨瞳當年的不辭而別而耿耿于懷呢?”
胡小天呵呵笑道:“我可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只是有些想不通罷了,以我對秦姑娘的了解,姑娘應該是看破紅塵世事的那種,清高孤傲,當年何以會對朝廷的事情感興趣呢?”
秦雨瞳冷冷道:“你很了解我嗎?”
一句話將胡小天噎住了。
胡小天雖然認識秦雨瞳時間不短,可是了解兩個字絕談不上,想了一會兒方才答道:“秦姑娘是個好人。”
秦雨瞳道:“一個人的好壞絕不能用外表來判斷,任何事情也不能只看表面,春風得意馬蹄疾,可這種時候卻往往最容易馬失前蹄。”
胡小天微笑道:“秦姑娘在暗示我什么!”
秦雨瞳道:“胡大人多心了!”她說完縱馬向前方飛奔而去。轉瞬之間已經在遠方的天際成為一個小黑點。
胡小天望著秦雨瞳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搖了搖頭,身后熊天霸和梁英豪兩人同時趕了上來,熊天霸道:“三叔,秦姑娘怎么走了?生氣了嗎?”
胡小天輕聲嘆了口氣道:“我怎么清楚,女人的心思比六月的天氣變化更快。”
梁英豪道:“府主。要不要派人跟上去?”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不用,她做事理智得很,是走是留她心中明白。”
秦雨瞳此去并未回頭,胡小天一行順風順水來到了西州,他們這群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胡小天雖然曾經在西川青云為官。可是未曾來及到西州拜會未來的岳丈,就發生西川兵變,想起當初逃離西川的驚險情形仍然歷歷在目,如果不是西川神醫周文舉仗義相救,只怕自己根本沒有逃出燮州返回大康的機會。當然還要多虧了秦雨瞳送給自己的人皮面具。
西州乃是西川首府,也是大康西南最大的城池,城墻高闊,城外有幕清河環繞,河水從怒沙江引流而來,當初筑城的工匠巧妙利用了當地的山勢,地勢的落差造成水流湍急,成為西州最大的屏障。西州四周群山環繞,因為山形像極了七位老人,被成為七老山。在山峰之上駐扎了不少的軍隊,可以第一時間發現外敵入侵,若是西州有難,駐扎在七老山的軍隊會在第一時間內前往城池增援,構筑成西州的鋼鐵防線。
西州城墻無論高度還是寬度都可與皇城康都相提并論,據當地人所說。西州城墻之上可以容納四輛馬車并排行進。
胡小天一行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西州東門,門前數十名盔甲鮮明的士兵正在一絲不茍地檢查過往行人客商。
胡小天讓梁英豪上前將他們的身份說明。那群守門的士兵聽說之后,馬上通報當值守將。其實廣大西川將士的內心都迷惘的很。過去他們隨同李天衡從大康分裂出去,所打得旗號是替天行道,鏟除逆賊,入京勤王,李天衡指責龍燁霖陰謀篡位,顛覆大康皇權,可謂是理直氣壯。可誰也沒有想到短短一年的功夫,皇位再次易主,這次是老皇帝重新登上皇位。也就是說李天衡之前割據自立的理由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如果李天衡是他自己所標榜的忠臣,那么就應該在龍宣恩重登大寶之后馬上率部回歸,可是李天衡卻遲遲沒有做出明確的表態,正是因為他這種曖昧莫名的態度讓西川的軍民感到迷惘,甚至不清楚他們現在還究竟是不是大康的子民。
在多數人心中,西川還是大康的一部分,至少李天衡并未公開謀反稱王,大康的周王殿下如今還在西川,李天衡專門為他修建了西川最為豪華的周王府。
大約過了一袋煙的功夫,東門守將劉義慌忙過來相見,大步來到胡小天的面前,拱手道:“不知欽差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胡小天微笑道:“將軍客氣了,我等奉皇上之命前來西川,專程為了恭賀李大人五十壽辰。”
劉義滿臉堆笑道:“欽差大人里面請,末將已經讓人前往通報李將軍。”
胡小天一行進入西州城不久,就看到前方一對黑甲騎士迎面而來,為首一名將領身材魁梧,相貌英俊,威風凜凜,騎在馬上猶如一道黑色閃電般飛馳而來,正是李天衡的長子李鴻翰,胡小天和李鴻翰在當年逃出西川的時候就打過交道,當時李鴻翰將他困在燮州行宮,如果不是周文舉舍身相救,恐怕他根本沒有離開西川的機會。
時過境遷,如今的胡小天再不是昔日吳下阿蒙,重回西川已經擁有了大康欽差的身份。拋開朝廷賜予他的這個身份,以他如今的武功也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李鴻翰在距離大康使團約有三丈之處勒住馬韁,胯下烏云驄發出一聲咴律律的鳴叫,胡小天胯下的小灰也跟著江昂江昂叫了起來。前來的西川將士看到眼前的場面不由得笑了起來,胡小天胯下所騎得這匹應該是頭騾子吧?怎么都是一位欽差大臣,居然坐騎如此寒酸,當真好笑之極,還有人想,難怪多說大康衰敗,看來果然如此了。
李鴻翰有些不滿地向周圍掃視,一干手下對他非常敬畏,顯然意識到此時不應發笑,一個個畏懼地將目光垂落下去。
李鴻翰的目光落在胡小天的臉上,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在馬上抱拳道:“原來是胡大人,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語氣冷淡,其中隱含著些許的不屑。
胡小天笑得卻如春風般溫暖,抱拳還禮道:“李大哥好,我這次是奉了皇上之命專程來給李伯伯拜壽的。”他這句話既點明了我此次前來是為了公事,同時又提醒了李鴻翰,胡李兩家是世交的關系。
李鴻翰聞言,神情頓時緩和了許多,微笑點了點頭道:“先去驛館休息吧,回頭我會安排父親和你見面。”
兩人對當年發生在燮州的事情全都只字不提,其實都心領神會。
在禮數上李鴻翰還算做得周全,率領手下武士將胡小天一行護送到宣寧驛館,驛館方面也做足了準備,明顯可以看出他們已經準備了不少的時日,并不是倉促應對,胡小天由此推測出西川方面應該早就已經得到了他們要來這里賀壽的消息。
李鴻翰安排胡小天一行入住之后,并沒有逗留,辭別胡小天之后離去。
胡小天這邊剛剛安頓下來,就有一位昔日的老熟人過來拜會,此人正是西州長史張子謙。早在胡小天在青云擔任縣丞之時,他就和張子謙相識,只是那時張子謙是代表李天衡過來考察他這個未來女婿的,那時龍燁霖還未篡位,李天衡還未割據自立,西川仍然屬于大康治下,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內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胡小天對張子謙還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張子謙乃是李天衡手下的第一謀士,這些年為西川的經略出謀劃策奉獻了不少力量。張子謙現在過來絕非是為了跟自己聊敘舊情,其真正的用意就是打探自己前來西川的目的。
胡小天已經換上便裝,讓梁英豪將張子謙請到自己的房間內相聚。
張子謙未著官府,身穿葛黃色儒衫,手持羽扇,笑瞇瞇步入房內,人還未進入房間內,洪亮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胡老弟,真是想煞我也!”
胡小天早已起身靜候,快步迎向門前,拱手行禮道:“晚輩給張先生行禮了。”
張子謙哈哈大笑伸手握住胡小天的雙手道:“南橋頭二渡如梭,橫織江中錦繡。”
胡小天微笑道:“西岸尾一塔似筆,直寫天上文章。”
兩人所對的正是初次相逢,張子謙扮成老漁翁載胡小天一行過河前往青云的對子,張子謙對此記憶猶新,正是這幅對子讓他對這個年輕人的才華深深嘆服。
兩人同時大笑,胡小天道:“難為張先生還記得這幅對子。”
張子謙道:“千古絕對,豈能輕忘,這段時間老夫時常念起胡老弟的才華,康都事變之后,就失去了胡公子的下落,當時老夫托人到處打聽,卻始終沒有結果,正在擔心之時,方才聽說胡老弟在康都落罪的消息,真是讓老夫好不擔心啊!”他聲情并茂,表情顯得極其真摯,胡小天卻心如明鏡,熱情只限于表面,他們現在立場不同,可謂是各為其主,張子謙可不會擔心自己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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