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粗略估計自己距離監牢應該還有近三里的距離,他抬頭望去,這會兒功夫原本晶瑩皎潔的月亮居然藏進了云層之中,沒有月亮,也看不到一顆星星,整個蟒蛟島都籠罩在一層濃濃的夜色之中,風力明顯強勁了許多,人順風而行有種被一雙無形手掌用力推行的感覺。
胡小天取出自制的指南針辨明方位,他一定要盡快潛入監牢,藏身在暗處,想起了那只黑吻雀,從腰間取下那掛著的鳥籠,還好黑吻雀平安無恙,胡小天生怕夏長明擔心自己出事,回去找人盲目來救,趕緊用炭筆寫下自己平安的消息,扎在黑吻雀的小腿上,將它放飛。
胡小天的擔心并非多余,夏長明在蟒蛟島和胡小天失散之后,竭力控制雪雕想讓它飛回原處,可是那雪雕受到了驚嚇,因為剛才前來捕獵的怪鳥名為飛梟,乃是雪雕的天敵,夏長明本以為這種怪鳥早已絕跡,卻想不到在蟒蛟島的上空居然遭遇到,他暗嘆此行不順,自怨哀怨的同時又不禁為胡小天的安危深深擔憂。
好不容易方才重新控制住了雪雕,重新操縱雪雕飛往蟒蛟島,可是在距離蟒蛟島尚有五里距離的時候,雪雕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前進了,夏長明勃然大怒,正準備懲戒雪雕之時,卻看到遠處一個白色的光影飛速接近,定睛一望,卻是剛才失散的小飛,夏長明心中一喜,本以為小飛帶著胡小天也成功逃離了飛梟的獵食,可是當小飛接近之后方才發現,它的背上空無一人。
雪雕看到同伴和主人欣喜無比,發出聲聲雕鳴,大飛也連續鳴叫作為回應。
夏長明臉色蒼白,心中暗叫不妙,胡小天應該兇多吉少,他心中懊惱到了極點,若是主公出事,他定然萬死難辭其咎,又有何顏面去見其他的將士?
夏長明好不容易方才鎮定了下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現在再去蟒蛟島也是無用,唯有盡快返回,尋找大部隊,傾盡全力強攻蟒蛟島或許能夠找到胡小天的蹤跡,夏長明正準備離去之時,卻看到遠處一點紅光影迅速來到面前,卻是他交給胡小天作為聯系工具的黑吻雀,夏長明伸出手去,黑吻雀落在他的掌心之中,他從黑吻雀的小腿上取下竹管,看到其中的紙條,他激動的手都抖了起來,雖然是一張小小的紙條,卻足以證明胡小天平安無恙。
夏長明展開紙條望去,卻見上面寫著:平安無恙,無須擔心,靜候消息,不可妄動!夏長明此時對胡小天也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不知道胡小天在當時的狀況下究竟是怎樣逃出飛梟的魔爪,又是怎樣才順利降落在蟒蛟島上,看來胡小天不僅僅依靠著他一流的武功和超人的頭腦,運氣應該站在他的一邊,也許這就是常說的洪福齊天吧。
胡小天卻沒有感覺到自己洪福齊天,因為他落地后不久,夜空中就開始狂風大作,驚濤拍岸,暗夜之中一浪強過一浪,更倒霉的是,此時天空中突降暴雨,整個蟒蛟島都處于風雨飄搖之中。
胡小天現在總算明白諸葛觀棋讓他一定要注意海上的天氣,提醒他敵人不僅僅是蟒蛟島的海盜,還有不可預知的上天。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就算是海盜也不愿出門巡邏,胡小天當然不會輕易暴露,可是他在島上走了幾步就感覺到舉步維艱,天空中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胡小天不得不找到一塊巖石暫時躲避風暴,舉目向遠方的大海望去,卻見黑漆漆的海面之上波濤起伏,遠方一條接著一條的白線迅速向這邊飛速靠近,等接近之后方才看清那一條條的白線都是高達數丈的大浪,巨堊浪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摔打在礁石之上。白沫四處飛濺,沉悶的聲響如同遠古巨獸低沉的嘶吼。
胡小天暗自嘆了口氣,果堊然是天有不測風云,想不到剛剛降落在蟒蛟島就有風暴來臨,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自己的船隊,卻不知楊元慶常凡奇是否可以指揮船隊躲過這場風暴。
“傳令下去,所有船只保持距離,加速向蟒蛟島方向行進!”楊元慶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一道閃電從天空中扭曲劃過,將他的面孔映照得慘白如紙,閃電從他雙目中劃過的剎那,清楚地映照出他眼底的惶恐,楊元慶雖然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水軍將領,可是他卻從未遭遇過這樣強大的颶風,他在庸江服役多年,大海中的狂濤駭浪和庸江的波濤相比,后者簡直就是溫柔的春水。
胡小天離去的時候天空仍然晴朗著,可是進入夜晚之后,颶風就突如其來地猛沖了過來,颶風囂張地尖叫著,以驚人的速度穿過帆索,挾帶著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海浪在頃刻間變得洶涌起來,掀起了高達五丈的巨堊浪,排山倒海一般瘋狂搖晃著他們的戰船,一會兒他們被拋向高高的夜空,如同騎在浪尖之上,一會兒他們又被推入波浪谷底,海水沖撞著船頭,如同泄洪一般拍打在他們的頭上臉上。
楊元慶卻知道這或許只是一個開始,狂風暴雨,肆虐的波濤都將變得更加兇猛,也許會持續幾個時辰,也許會持續上整整幾天。他提醒所有士兵打起精神,投入到這場和風雨的抗爭之中。
狂風閃電之中,兩艘戰艦因為相互躲避不及,被大浪推動著撞在了一起,船舷相撞的地方木屑齊飛,左側戰艦受創很重,船體被撞出了一個丈許見方的缺口,洶涌的海水馬上從缺口中灌了進去,不等船員們來得及做出修復,又是一個巨堊浪拍打在戰艦之上,將戰艦打得歪向一邊,周圍人甚至看到了船底的龍骨。甲板上的幾十名戰士如同紙片人一樣飛起,慘叫著揮舞著雙臂,摔入波濤洶涌的大海中。
在這樣的狀況下,最困難的事情就是讓戰艦保持平衡,胡小天此前運上戰艦的五十門轟天雷此時造成了不少的麻煩,兩門沒有固定好的轟天雷因為船體的傾斜,而從船的右舷沿著甲板滑向左舷,兩名不及躲閃的士兵被炮車直接碾壓了過去,變成了一灘血肉,大炮的去勢卻仍未停歇,撞在左舷上,將左舷的護欄撞得粉碎,直接沉入了大海中。
楊元慶指揮眾人破浪前進的時候,常凡奇一邊抓著纜繩,抗衡著這足以將他卷走的颶風,艱難挪動到楊元慶的身邊,竭盡全力大吼道:“咱們必須要先找個地方避風……不然……可能會全軍覆沒……”
就在常凡奇說話的時候,又有三艘戰船因為失去控制而撞擊在一起,楊元慶借著閃電的亮光望去,看到在主艦的右后方,兩艘戰艦已經被巨堊浪打翻,正在緩緩沉入漆黑的海水中。
可怕的颶風之中,他似乎聽到落水將士的呼救和哀嚎聲,楊元慶向常凡奇道:“主公……還在蟒蛟島……”他雖然知道此事應該選擇避風,可是他的使命和職責卻不容許他這樣做。
常凡奇怒吼道:“難道你想所有人一起同歸于盡?”
楊元慶當然不想,可是他又不能將主公置身于兇險之地而不聞不問,兩人目光對峙,正在僵持之中。
一道白光從掠過他們的頭頂上空,卻是夏長明騎著雪雕及時到來,他高聲喝道:“快快離開這里,西北方向有一片礁石,內有潟湖……那里可以躲避風雨,我為你們引路……”
兩人看到夏長明到來,心中明白胡小天應該沒事,楊元慶這才指揮船隊跟隨雪雕向潟湖的方向前進。夏長明所說的潟湖是由一片壩狀礁石相隔而成,水域面積寬廣,直徑要在十里左右,是典型的環礁潟湖,潟湖湖水的循環受潮流入口寬度、潮差的影響。吹入潟湖的大風也有影響,可吹高湖面,停息時則使湖水外洩。湖水流速在橫穿的水道中最大。不過進入潟湖就變得風平浪靜,環礁有效阻擋了周圍的巨堊浪,形成了礁外波濤驚天,礁內水波不興的奇特局面。
二十艘戰艦苦苦和風浪抗爭,抵達潟湖的時候已經有六艘不知去向,楊元慶親眼看到兩艘沉入大海之中,另外四艘想必也是兇多吉少。可眼下卻沒有時間去尋找那些失蹤的船只,眼看風浪越來越大,他們必須要先進入潟湖躲過危險。
常凡奇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看到了前方幾乎與海面平齊的礁石,如果不是巨堊浪接連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宛如碎銀般的水花,他幾乎就要無法分辨。
在空中引路的夏長明大聲呼喝著,他的聲音被颶風吹打得模糊不清,還好楊元慶聽到了他的聲音,雖然沒有聽清他具體在說什么,卻及時看到了前方的水道,礁石之間大約十丈寬度的水道,這樣的水道對他們的戰艦來說算不上寬闊,很多狹窄的地方只能容納船身堪堪通過,而此起彼伏的波濤,讓潟湖入口的水道變得時隱時現,對他們的順利駛入造成了更大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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