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不留正和一個黨邑族商人談笑風生,卻看到一人徑直朝著自己走過來,他舉目望去,吃驚不小,胡小天現在雖然易容,可是他在雍都之時就以這幅模樣前往拜會過昝不留,所以昝不留對他的這幅面孔并不陌生。
胡小天揚聲道:“昝兄,雍都一別數月不見,想不到咱們在邊塞重逢,哈哈,你我還真是有緣!”
昝不留的表情顯得極其古怪,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王爺……”話未說完已經遭遇對方凌厲的眼神,昝不留呵呵笑了起來,笑聲中透著說不出的尷尬。抱拳深深一揖,胡小天也還了一禮,微笑道:“燕王爺也跟昝兄一起嗎?”
昝不留低聲道:“我和燕王早已沒有聯絡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向周圍看了看。
昝不留馬上道:“我此番前來乃是為了前往域藍國經商,剛巧路過歸墟,所以才來湊個熱鬧,看看有沒有什么稀罕貨品,沒想到居然在這邊塞之地遇到了胡公子。”
胡小天微笑道:“昝兄若是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呢。”
昝不留干咳了一聲道:“聽聞公子五月大婚,我還以為公子正在忙于準備婚禮呢。”
胡小天笑道:“本想讓人給你送去請柬,在這里遇上了,剛好直接跟你說一聲,到時候你可一定要愛哦!”
昝不留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昝某從域藍國回來,直接就去參加公子的婚禮。”
此時宗唐幾人也走了過來,昝不留跟他們大都是認識的,心中不由得暗嘆,胡小天何時把宗唐也收攏了過去,其人的魅力果堊然非同尋常。昝不留主動相邀道:“胡公子,我的營地就在不遠處,若是公子有空不如屈尊移駕,咱們飲酒敘舊如何?”
胡小天欣然應允,集堊合眾人向昝不留的營地而去。
他向維薩招了招手,維薩縱馬來到他的身邊,胡小天以傳音入密道:“昝不留是個老滑頭,回頭找機會控制他的心神,我問他點事情。”
維薩向胡小天淺淺一笑,風姿無限。
胡小天望著維薩紅撲撲的小臉,鼓鼓的小胸脯,心頭一熱,又以傳音入密道:“今晚干凈了嗎?”
維薩紅著俏臉咬了咬櫻唇,輕輕嗯了一聲,照著馬兒抽了一鞭子,迅速奔到前方追逐唐輕璇的腳步去了。
胡小天樂呵呵望著維薩的倩影,身后宗唐縱馬趕了上來,低聲道:“昝不留這個人很不簡單,他的興隆堂遍布天下,其實力在大雍屈指可數。”
胡小天不緊不慢道:“若無背景怎能經營到如此的地步。”自從他知道昝不留和薛勝景相互勾結之后,就漸漸明白昝不留為何能夠積累如此驚人的財富,其背后有燕王薛勝景支持,薛勝景不方便做的事情,昝不留可以代勞,這廝其實就是個官堊商。現在想起當初昝不留敢在大雍對大康封鎖經濟之時偷偷經營,牟取暴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若無夠硬的后臺,誰敢做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不過昝不留也沒做過危害自己利益的事情,即便是在薛勝景的關系上有所隱瞞,也是處于利益的需要。
昝不留的營地距離集市只有三里的距離,一望無垠,宛如綠色大海般的草原上,點綴著二十多個營帳,營帳外還有近五十輛車馬,昝不留的商團規堊模不小。
昝不留就讓人在草原之上點燃篝火,宰殺牛羊,款待胡小天一行。
酒至半酣,昝不留方才道:“胡公子這次來安康草原所為何事?”
胡小天道:“昝兄沒聽說新近發生在這里的一起劫殺血案嗎?”
昝不留皺了皺眉頭道:“倒是聽說過,說是有一支三百人的商隊在安康草原遇襲,所有人都被殺了個干干凈凈,馬賊搶走了所有貨品,留下近三百具無頭的尸體。”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難道那是您的商隊?”
胡小天點了點頭。
昝不留這才明白胡小天因何來到這里,嘆了口氣道:“我在這條商路上來回無數次,縱然有馬賊,也很少害命,畢竟盜亦有道,我看這次或許不僅僅是謀財那么簡單。”
胡小天道:“應該是報復吧。”
昝不留道:“什么人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跟胡公子作對?”
胡小天笑瞇瞇道:“這世上有眼無珠的人實在太多,我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想要報復我的也不在少數。”他看了昝不留一眼道:“想找到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不容易,想找幾個敵人卻容易得多。”
昝不留聽出他話里有話,端起酒碗,卻發現酒碗已經空了。
胡小天使了個眼色,維薩主動拿起銅壺去給昝不留倒酒。
昝不留頗有些受寵若驚,目光和維薩接觸,只覺得維薩一雙深藍色的美眸明澈無比,可是卻讓人無法看透,讓人從心底生出忍不住想要透過她的雙眸窺探她內心的想法,一時間目光竟然無法脫離維薩的雙眸。
其實身為主人這樣看客人的女眷絕對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胡小天不露聲色,其余人因為胡小天和昝不留談話都躲得很遠,并不清楚這邊發生了什么。
維薩柔聲道:“昝先生為何不喝?”
昝不留喃喃道:“喝……喝……”目光迷離,此時腦海之中竟然迷迷糊糊,空白一片。
胡小天以傳音入密道:“你問問他跟薛勝景到底是什么關系?”
維薩點了點頭,輕聲問道:“你和燕王薛勝景究竟是什么關系?”
昝不留道:“我們合作多年,一直以來,我在明他在暗,他為我擺平朝廷之事,我負責解決他不便出面的事情。”
胡小天微微一笑,從昝不留的這番話就已經可以斷定他已經被維薩迷失了意識,現在所說的一切根本不受大腦控制。
維薩向胡小天笑了笑,因為昝不留此人意志力較強,最好還是由她親自控制發問,按照胡小天的話又問道:“你這次來又是為了什么?”
昝不留道:“奉王爺之命前往域藍國為他解決一些事情。”
“王爺現在何處?”
“不知道,王爺做事謹慎,我只知道他離開了雍都,至于具體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唐鐵漢的馬隊究竟是被何人劫殺?”
昝不留搖了搖頭:“不知道。”
胡小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來昝不留或許當真不知道,他的目的應該是前往域藍國,湊巧經過此地。
維薩道:“你去域藍國做什么?”
昝不留道:“王爺讓我去找一個人。”
“什么人?”
昝不留道:“霍小如!”
胡小天內心劇震,霍小如竟然去了域藍國,這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獲。他已經知道薛勝景和霍小如實為父女關系,可是霍小如在渤海國對自己避而不見,卻不知是什么緣故?
維薩道:“找她做什么?”
昝不留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王爺給了我一樣東西,說我給她看了就會明白。”
“那東西現在何處?”
昝不留拿出一塊玉牌,從表面看那玉牌并無特殊之處,可是仔細一看,上面刻著不少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文字胡小天并不認識,維薩精通多族語言,可是她也看得一頭霧水,向胡小天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根本不認得上面的文字。
胡小天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總覺得這上面的文字和光劍劍柄之上有些相似,難道薛勝景和霍小如之間竟然可以用這種文字交流,如果當真這樣,霍小如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不少的真堊相,難怪她會躲著自己。
昝不留此時皺起眉頭,顯然是在竭力和外力對抗,這種被攝魂術控制住心神的人,如同進入夢中,昝不留頭腦精明,意志力非常強大,若非維薩的攝魂術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很難控制住他,既便如此,他會在潛意識中與之對抗。
維薩若是堅持控制仍然可以控制一段時間,但是擔心太久會被這廝察覺,而且該問的事情已經基本上問完,也沒有繼續控制他的必要,胡小天點了點頭,維薩馬上拿起了銅壺。
胡小天故意在昝不留胳膊上搗了一記,微笑道:“昝兄?昝兄!”
昝不留如夢初醒般醒了過來,目光仍然盯著維薩,維薩羞得垂下頭去,昝不留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正想解釋。
胡小天向昝不留道:“維薩是我的妾侍,我可從未拿她當過下人。”
昝不留一張老臉羞得通紅,人家這話分明是表示不悅,這也難怪,誰的女人被別人這么直愣愣的盯著也會不開心,昝不留慌忙道:“驚為天人,驚為天人,胡公子好福氣,好福氣啊。”經胡小天這么一打岔,這廝只是認為自己失態,壓根就沒有想到剛才被人給迷堊魂了。
胡小天卻并沒有給他好臉色,起身道:“吃飽喝足,我們也該告辭了。”
昝不留連忙挽留,胡小天卻已經揚長而去,望著胡小天一行人的背影,昝不留心中暗嘆,自己今天實在是失態了,這一生也算得上閱美無數,可過去也未曾這樣失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