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瑾的目光充滿了震駭和不解,她的手垂落了下去,那顆玄光雷緩緩墜落,胡小天眼疾手快,沖上前去一把將玄光雷抓住,還好玄光雷并未啟動,與此同時,那道紅光射向他,姬飛花一把將他推開,紅光擦著她的左肩掠過。姬飛花肩頭感到一陣燒灼的痛楚,還好只是傷及皮肉,她顧不上檢查傷勢,已經騰空向紅光射出的方向追去。
胡小天擔心姬飛花有所閃失,將那顆玄光雷塞入革囊之中,也緊隨姬飛花的身影追逐而去。
慕容展第一時間來到了蘇玉瑾的身邊,抱起她的身軀,握住她迅速變得冰冷的手,蘇玉瑾的嘴唇開合著卻說不出話來,望著慕容展,雙目中交織著無數難以言明的復雜神情。
慕容展灰白色的雙目濕潤了,他緊緊攥住蘇玉瑾的手,感覺蘇玉瑾也在用盡全身的力量抓住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雖然她明白,這跟稻草根本無法挽救自己的生命。
慕容展知道她有話想要說,低聲道:“你什么都不用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放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會將女兒帶回來。”
蘇玉瑾的頭緩緩垂落了下去,到死她都未曾說出一句話,夜風中慕容展緊緊擁住蘇玉瑾漸漸變冷的身軀,清冷的月光映照著他毫無表情的面孔,整個人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像。
胡小天和姬飛花并沒有追到伏擊者,根據他們的目測判斷,對方展開暗殺的地方距離蘇玉瑾所在的位置要有一里以上,胡小天暗自心驚,以他和姬飛花目前的武功,若是兩人聯手放眼天下也沒什么好怕,可是武功再高終究還是有所限制,此前的玄光雷已經讓他們險死還生,今晚射殺蘇玉瑾的武器更是威力強大。胡小天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是什么武器,可也能夠推斷出應該是類似于狙擊步槍之類的東西,而且是光束殺人,比起傳統的狙擊步槍還要先進許多。
兩人返回原地的時候,發現慕容展已經帶著蘇玉瑾的尸體走了。姬飛花搖了搖頭,她的心情也不輕松。胡小天望著她的左肩,關切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事!”
胡小天道:“應該是徐氏出手了!”
姬飛花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事。”
胡小天也跟她想到了同一處,慌忙去和熊天霸和夏長明會合,還好兩人都沒有遇到危險,已經制住香琴,在約定地點等候胡小天的到來,姬飛花并未現身,確信其他人沒事之后就悄然離去。
胡小天讓人將香琴連夜帶往王府審問。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胡小天相逢,香琴仍然沒有任何的懼色,微笑道:“胡小天,你從我這里得不到任何的東西,何必白費唇舌?”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剛才有一個人說了跟你同樣的話,可是她已經死了!”
香琴明顯一怔:“你是說梁大壯……”她對梁大壯的關心顯然要超出蘇玉琴許多。
胡小天淡然一笑道:“蘇玉琴!”
香琴嘆了口氣道:“你的手段果然夠狠!”
胡小天道:“人不是我殺的,有人擔心她會暴露秘密,所以在她開口之前提前消除了隱患。”
香琴垂下頭去,目光盯住自己的足尖,生怕胡小天從自己的眼中察覺到自己內心的惶恐。
胡小天道:“過去我一直都以為你和夕顏來自于五仙教,現在方才知道,你的背景居然如此復雜。”
香琴道:“落在你的手里我無話好說,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胡小天道:“你放心,我并沒有指望從你這里得到什么,你現在似乎沒有了選擇,就算我放了你,徐氏也不會放過你。”
香琴道:“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胡小天道:“我給你一個選擇,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放了你。”
香琴搖了搖頭道:“我并不知道什么,開始我的任務是監控五仙教。”
“老太太究竟想要什么?”
香琴抬起頭望著胡小天一字一句道:“我從未見過她!”
胡小天并沒有對香琴嚴加逼問,正如他所說,他根本沒有指望從香琴那里得到什么,香琴和梁大壯雖然潛伏很深,但是在徐氏中并不是核心人物,身為護法的蘇玉琴應該可以觸及徐氏核心,但是她已經被清除掉,原因不難想像,或是因為她知道太多關于徐氏的秘密,或是她對徐氏來說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誅殺蘇玉琴之后就能夠成功斬斷胡小天追查下去的線索,香琴和梁大壯顯然不具備這樣的價值。
進入秋日的康都突然就下起了雨來,這多少有些反常,過去這個時候往往都是風和日麗天高云淡,這樣的天氣讓人平添了幾分愁緒,胡小天并沒有盡快離開康都,因為他還在等待,他和劉玉章已經約好在離開康都前還會有一次會面,他本以為很快就能夠和老太監見面,卻想不到一等就是七天,劉玉章宛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劉玉章沒來,胡小天不得不繼續等待,這段時間龍曦月和七七約見頻繁,她信守對胡小天的承諾,從不在皇宮中留宿,反倒是七七來到鎮海王府陪著她住了兩晚,全然不管外人的閑話。
胡小天并未打擾她們姑侄敘舊,這兩天忙于籌劃自己的計劃,順便整理一下思路,搞清徐氏的真正動機,劉玉章的動機他已經明了,劉玉章對徐老太太怨恨極深,他經營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復仇,甚至置對方于死地都不足以平復他心頭的仇恨,所以他才會潛心經營那么多年,甚至不惜在暗中幫助胡不為,他的目的絕不是以德報怨,而是要將徐氏高高捧起,將他們捧上云端之際然后狠狠摔下。
洪北漠數十年從未改變過他的初衷,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修復那艘隱藏在皇陵中的飛船,從現在看來他和徐氏應該是沒有聯系的,至少在表面上看,洪北漠目前擁有和徐氏一較短長的能力,可是他在修復的過程中遇到了瓶頸,因為止步不前而不得不選擇和七七合作,因為頭骨的原因,他又不得不放下仇怨和自己合作,洪北漠應當不知道頭骨的真相,如果一切如劉玉章所說,兩顆頭骨只不過是用來開啟地宮的鑰匙,那么最為驚人的秘密還在七寶琉璃塔的地宮之中。
薛勝景和任天擎應該是同一類人,他們和神秘的無極觀密切相關,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流淌著天命者的血,他們需要天人萬像圖來改善自身的不足,在執行命令的同時,同時也滋生出自身的野心,在他們的背后必然還有一支強大的力量在操縱。
還有一個人無法忽視,那就是鬼醫符刓,他在這其中究竟充當著怎樣的角色?他到底是獨來獨往?還是隸屬于某個陣營?自從雍都一別,鬼醫符刓突然人間蒸發,胡小天隱隱覺得他的失蹤和徐老太太的出現可能有著某種聯系,如果鬼醫符刓在這世上擁有合作者,最可能的還是徐氏。
胡小天正想得入神,管家胡佛過來稟報,卻是周睿淵那邊請胡小天過府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幾日不見,周睿淵明顯蒼老了許多,原本斑白的雙鬢如今已經全白。看到胡小天到來,慌忙起身道:“參見王爺千歲……”
胡小天上前握住他的手臂道:“伯父何須如此客氣?”看到周睿淵的狀態如此不好,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卻不知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周睿淵為何會蒼老得如此厲害?關切道:“伯父身體還好嗎?”
周睿淵點了點頭道:“還好,還好……”言畢又嘆了口氣。
胡小天看出他一定有事,恭敬道:“伯父有什么需要只管對小侄明言。”
周睿淵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活在懊悔之中,連我自己都認為雨瞳的娘親是因為我的糊涂含恨而死,直到最近我翻閱當初她留給我的那些信,方才發現,原來一切早有明示,只是我過于愚昧,一直都疏忽了。”
胡小天安慰他道:“伯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您也不必難過了。”
周睿淵道:“我從她的遺物中找到了這樣東西,你幫我交給雨瞳。”他從袖中取出一根發簪,粗看并無異常,可是仔細一看,這發簪上的銘文非常奇怪,胡小天此前曾經在天人萬像圖上見過這樣的文字,心中不由得一動,伸手將發簪接過。
周睿淵道:“如果不是根據她信中的指引,我也不會將這根發簪輕易找到,她既然收藏得如此用心,想必應當是極其重要。”
胡小天道:“伯父放心,我返回東梁郡之后一定親手交給雨瞳。”
周睿淵道:“很好,很好。”
胡小天又道:“其實您完全可以親手交給她。”
周睿淵搖了搖頭道:“這些年來雖然我始終都在期待著她能夠原諒我,可是真正到了有可能化解隔閡的時候,心中卻又害怕起來,連我都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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