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平日里就已經無人駐守了,更何況是在這風雪漫天的夜里。胡小天開了酒窖走入其中,抖落了一身的雪花,酒窖將呼嘯的寒風完全隔絕在外。胡小天取了燈籠,快步走下密道。他輕車熟路地來到紫蘭宮的水井內,沿著井壁爬了上去。
等他爬出井口,發現外面的雪下得越發大了,這樣的天氣自然為他掩飾行蹤創造了絕佳條件,可是行動也困難了不少,舉目向紫蘭宮的方向望去,卻見宮室一片漆黑,龍曦月的書齋也沒有亮燈,看來這位美麗公主應該睡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失約她等不及,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懂得自己手勢的意思,胡小天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又覺得大老遠跑來有些不甘心,于是這廝躡手躡腳來到了書齋外,傾耳在窗前聽了聽,并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里面應該沒有人在。
就在胡小天決定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紫蘭宮的方向亮起了燈光,沒過多久,就看到房門打開了,一位身穿深藍色斗篷的少女打著燈籠從里面走了出來。
胡小天從對方的身形已經判斷出是龍曦月無疑,他心中又驚又喜,看來這位安平公主已經被自己撩動起了情愫,即便是深夜也不忘和自己相會,正準備上前相認,冷不防嘴巴被人從后面給捂住。胡小天此驚非同小可,對方將他壓在墻壁之上,向他豎起一根食指:“噓!”卻是藏書閣的老太監李云聰。
胡小天嚇得一身冷汗,這老太監想必是跟蹤了自己一路,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居然對他的舉動毫無覺察。想想不由得后怕,李云聰若是想殺自己,恐怕自己十條命都已經丟掉了,這老家伙的武功只怕比權德安和姬飛花更加厲害。
兩人一起看著龍曦月的舉動,胡小天暗叫不妙,這下麻煩了,自己和龍曦月的事情十有被李云聰給撞破了。龍曦月舉起燈籠在院落之中看了看。并沒有看到胡小天的影子,她顯得頗為失落,幽然嘆了一口氣,轉身又回宮去了。
有李云聰在身邊。借胡小天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跟龍曦月相認。龍曦月走后,李云聰指了指水井,率先飛掠而起,胡小天緊跟他的腳步,卻見李云聰如同在雪地上貼地飛行,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足跡,這份輕功實在是驚世駭俗。反觀自己就沒有人家的功力,雖然刻意隱藏腳步的痕跡,但是仍然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足跡,這倒不妨事,雪下得很大。用不了多久時間就會將足跡完全掩蓋。
李云聰示意胡小天先進入井口,等到胡小天進去之后。他右手一揮,一股無形掌力拍擊出去,如同平地刮起一陣罡風。將胡小天那淺淺的腳印拍擊散盡。由此可見他為人之謹慎。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地洞之中,胡小天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向李云聰施禮道:“李公公!”
李云聰道:“夜探紫蘭宮,你膽子可真是不小,難道想對公主不利?”
胡小天叫苦不迭道:“李公公,您可冤枉我了,您不是說有一條密道通往縹緲山,所以我才趁著風雪之夜,找尋那條密道的所在。”
李云聰將信將疑,冷笑道:“你還真是有心。”
胡小天道:“公公又是怎么到了這里?”在他的印象中,藏書閣和密道相通的地方只有一個手腕粗的孔洞,難道這李云聰能夠從洞里溜過來不成?這老家伙難道是蛇精變的?居然能從那么小的洞口鉆進來?
李云聰道:“紫蘭宮又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你能來得,雜家就能來得。”他一邊說一邊往回走,胡小天跟在李云聰的身后,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密道?現在快他媽成了星光大道了,無論什么人都能過來走一圈,權德安知道,姬飛花知道,現在李云聰也知道。而且李云聰應該比起自己知道的內情似乎還要多一些,只是不知道他今晚是湊巧來到紫蘭宮還是一路跟蹤自己來到這里。
來到道路的分叉處,李云聰轉向藏書閣的方向,胡小天也沒有返回司苑局酒窖的意思,而是跟著李云聰繼續前行。李云聰不說話,也沒有發聲阻止,任由胡小天跟著他來到藏書閣的地洞下。
老太監抬起頭來,向上方看了一眼,然后騰空躍起,雙足在地洞的邊緣之上來回輕點,此時的李云聰哪還有半分老態龍鐘的模樣,身軀在地洞中不斷升騰而起,轉瞬之間已經來到地洞頂部,他的手向上輕輕一托,洞的巖石被他整個托了起來,露出一個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胡小天仰臉看著,咋舌不下,上次他和葆葆也曾經仔細探查過,可他們找了半天也只是找到了一個通氣孔,卻想不到看似已經到了盡頭的頂部就有出口。
李云聰向下看了一眼仍在發呆的胡小天,冷哼一聲道:“傻站著干什么?還不趕緊上來?”
胡小天這才回過神來,他可沒有李云聰那樣的本事,不過比起上次來時已經多了樣金蛛八步的本事,沿著墻壁手足并用迅速攀援而上,也很快就爬了上去,爬到中途這貨忽然想,要是李云聰照著自己的臉來上一腳又當如何,這么高摔下去,老子豈不是就要悲催了?還好李云聰沒有做這種宵小之事。
從地洞中爬出去看到的就是一條狹窄通道,這通道位于墻壁和一座文圣坐像之間,文圣像高約兩丈,重愈三千斤,剛好覆蓋在那地洞的上方,底部的顏色和地面巖層相同,別說胡小天當時沒有發現,即便是發現了這個秘密,以他目前的功力也不可能將塑像移開進入其中。李云聰身處地洞之中,竟然能夠將這么重的文圣像平托而起,此人的武功實則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繞過文圣像來到房內,卻見周圍全都是層層疊疊的書架,應該是藏書閣的一部分,胡小天環視周圍的時候,李云聰點燃室內的蠟燭,燭火搖曳照亮了他滿是皺紋的面孔,光影變幻中的李云聰越發顯得深不可測。
胡小天道:“李公公,這里是藏書閣嗎?”
李云聰笑道:“這里自然是藏書閣,咱們現在在藏書閣的六層,皇宮之中,除了雜家和太上皇之外,就只有你才來過這個地方。”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這么說小天豈不是走了大運?”
李云聰道:“福禍相依,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清楚。”
胡小天笑道:“李公公說得極是,就如小天被委以明月宮管事之重任,本以為是件好事,可真正接手之后方才發現是個苦不堪言的差事。”
李云聰意味深長道:“苦不苦只有自己心里明白,雜家卻聽說文才人入主明月宮之后沒幾天,便接連出了兩條人命,宮里很多人都在說,這位文才人是位不祥之人。”
胡小天道:“流言罷了,所謂的兩條人命,其實有一條李公公是親眼見證的。”姬飛花殺死王德才的時候,李云聰剛好就在現場,而那時候文雅還未入宮。
李云聰點了點頭道:“你這么一說,雜家就想起來了。”
“至于另外一條人命,其實是小天所為,和這位新來的文才人并無任何的關系。”做了就不怕認,更何況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李云聰道:“在皇宮內殺人還能全身而退還真是不多見。”
胡小天道:“我殺的那個太監名叫馬良芃,乃是姬飛花派去明月宮的眼線。”
李云聰白眉一動:“你不也是姬飛花派過去的?如此說來,豈不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胡小天道:“不瞞李公公,此前我對此一無所知。”
李云聰道:“看來姬飛花對你也不是完全信任,那個小太監想必是去監視你的。”
胡小天道:“應當如此,我和葆葆說話的時候,他跑去窗外偷聽,幸虧被我發覺,于是我才對他下手。”
李云聰喃喃道:“葆葆!雜家給你的東西是否派上了用場?”
胡小天眉開眼笑道:“李公公給我的那個笛子還真是好東西,只要輕輕那么一吹,就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乖乖聽話。”
李云聰道:“這么說,那宮女已經對你服服帖帖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不能再聽話了,現在我讓她干什么,她就得乖乖干什么?不僅如此,小天還有一個意外收獲呢。”
李云聰聽他說意外收獲也是頗感驚奇,等胡小天將凌玉殿林菀的事情講完,李云聰才知道這小子居然用復蘇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胡小天道:“照她們所說,她們中了一種萬蟲蝕骨丸的慢性毒/藥,一旦發作,那是相當的痛苦,也只有您老的解藥能夠解除她們的痛苦。”胡小天恭維道:“李公公的手段真是高,實在是高!”
李云聰冷冷道:“她們所中的萬蟲蝕骨丸跟雜家可沒有一丁點的關系。”
胡小天只是利用這句話去套他的話,現在胡小天甚至有些懷疑李云聰就是洪北漠。
李云聰道:“雜家讓你調查的事情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