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笑瞇瞇道:“感情鐵喝出血,這算什么?不過……”他向前湊近了一些:“這世上是不是有門子功夫,就是咱們兩人說悄悄話只有咱們能聽到,別人全都聽不到?”
“誰跟你說悄悄話?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無恥,無時無刻不想占別人便宜?”慕容飛煙明顯誤會了他的意思。
“你可真小氣,咱倆啥關系,我就是嘴上占點便宜,又沒啥實質性的行動,你也計較?”
慕容飛煙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跟你劃清界限,除了工作關系之外咱倆沒任何的交集。”這句話明顯是受了胡小天的感染,幾個詞匯是慕容飛煙過去無法說出的。其實兩人整天在一起斗嘴已經xi慣了,斗歸斗,從來不耽誤正經事兒,慕容飛煙道:“你剛說的那門功夫叫傳音入密。”
“我就說嘛,果然有這種功夫。”胡小天一副后知后覺的模樣。
慕容飛煙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胡小天低聲道:“沒事兒,就是感覺那個劉寶舉有鬼,所以我想你……嘿嘿……”
兩人之間現在配合的越發默契,慕容飛煙一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他想讓自己去干什么,肯定是要讓她去跟蹤劉寶舉,看看這位縣尉有什么異動。慕容飛煙起身道:“跟你一起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什么苦活累活全都是我!”抱怨歸抱怨慕容飛煙卻從不抵觸胡小天派給自己的任務,已經冒雨離去。
傍晚的時候,雨徹底停歇了,對胡小天來說,這可是一件大好事,許清廉將抗澇護堤的事情強加到他的身上,雖然自己并不怕他,可真要是在這件事上出了差錯,這老東西十有八九又要借機發難了,跟這種基層官員玩政治斗爭胡小天覺得跌份兒,老子根本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好不好。
雨雖然停了,可天空中仍然陰云密布,并沒有晴天的跡象,胡小天不敢放松警惕,將所有人編成了四個小組,晝夜不停地巡視大堤這邊的事情暫時交給柳闊海負責。柳闊海自從追隨了胡小天,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和相當的敬業,對胡小天惟命是從。
一輛華麗的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躑躅而行,來到胡小天的臨時指揮所前。卻是萬府的老管家萬長春到了,他是特地接胡小天過府去更換道符的,因為此前胡小天說過,每天都要重新更換道符,他今天來通濟河抗洪搶險把這件事忘了個一干二凈,可他忘記了,萬家人不敢忘。看到胡小天逾期不至,趕緊派了車馬過來請他。
胡小天向柳闊海交代了一聲,上了萬府的馬車。
萬長春自從昨日得了胡小天的道符,對他變得越發恭敬。
坐在萬府豪華寬敞的馬車內,一經對比很容易就發現自己剛買的馬車和這輛的巨大差距,簡直就是奧拓到奧迪的距離,不過這么豪華的馬車也就是兩匹馬拉著,規矩不能亂,即便是土豪,沒有一定的官階地位也不敢逾越了規矩,除非王公貴族才敢乘坐四乘之車,寶馬四系的標準不是你有錢就能上的。
聽著車外鑾鈴輕響,一陣倦意向胡小天襲來,他閉上了雙目,畢竟已經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雖然他沒有去第一線巡視堤壩,可喝酒也是個力氣活。
萬長春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打擾胡小天,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道:“胡大人昨晚府中又鬧鬼了。”
胡小天內心一驚,他對于鬼神之說從來都不相信一個出色的醫生本身就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緩緩睜開雙目,在萬長春有些惶恐的面孔上掃了一眼道:“你可有事?”
萬長春道:“沒事,多虧胡大人給我的那張道符。”他將自己平安無事全都歸功于胡小天給他的那張道符。
胡小天心中暗笑,即便是有鬼也不會找上你這個當管家的,這世上哪會有什么鬼?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心里有鬼。
萬長春道:“昨晚兩名值夜的家丁親眼看到鬼影出沒,而且我們很多人都聽到了鬼叫聲。”
胡小天皺了皺眉頭,萬長春說得煞有其事,他不覺相信了幾分,難道說有人夜入萬府?
萬長春道:“那厲鬼好生厲害,胡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胡小天心中泛起疑云,萬長春說話明顯有些閃爍其詞,他應該是有什么在瞞著自己,雖然他已經通過營救萬廷盛以及后續的招魂術取得了萬伯平的信任,可是對這只老狐貍仍然不能掉以輕心。胡小天道:“你剛說沒見過鬼影,又怎么知道厲鬼如何厲害?”
萬長春自知失言,他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胡小天已經認定萬長春一定隱瞞了什么,冷冷道:“萬管家,我對你們萬家推心置腹,熱心相助,你們萬家卻對我遮遮掩掩,全無信任,既然如此,我去了也沒有什么意思,懶得管你們的閑事,停車!本官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萬長春看到胡小天發火,慌忙道:“胡大人莫要生氣,只是老爺不讓我說,昨夜您布下的九只爐鼎被打翻了六只。”
胡小天不由得一怔,他幾乎馬上就判斷出,爐鼎絕不是什么厲鬼打翻的,肯定有人故意這樣做,這萬府之中還真是有些門道啊。
萬長春既然說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都倒了出來:“胡大人,不瞞您說,姑老爺從燮州專程派來了一位高人。”
胡小天瞇起雙目:“你說什么?”
萬長春口中的姑老爺正是燮州太守楊道全,他派來的應該不是簡單人物。
胡小天佯怒道:“這邊找我幫忙治病看風水,那邊卻另請高明,真是氣煞我也!既然不信我,為何又要請我過去?”
萬長春苦苦哀求道:“胡大人不要生氣,我家老爺絕沒有懷疑大人的意思,在大人前往府中為我家少爺治病之前,老爺已經派人前往各地求助,他只是現在方才趕到。”
胡小天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不是那么的正常,不過他也沒什么心虛的地方,畢竟治愈萬廷盛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高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胡小天來到萬府,首先前往正堂去見了萬伯平,萬伯平正在陪那位燮州過來的高人說話,此人四旬左右,身穿青色儒衫,相貌清癯,一臉正氣,頜下三縷長髯,頗有些仙風道骨,此人乃是燮州名醫百草堂的大當家周文舉。看到胡小天進來,萬伯平笑道:“胡大人,您來得正好,我來給您介紹一位名醫認識。這位是咱們西川久負盛名的神醫周文舉周先生。”其實周文舉有西川第一神醫之稱,當著胡小天的面,萬伯平還是有所保留的。
周文舉一雙細目掃了胡小天一眼,目光顯得頗為孤傲,屁股竟然懶得從椅子上挪起來,只是帶著鼻音道:“有禮了!”拱手作揖也透著明顯的敷衍,壓根沒把胡小天放在眼里。
胡小天內心頓時不爽起來,你丫有什么可傲的?就算在西川有些名氣,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郎中,我是官吶!你就算是懂得基本的禮節也該站起來跟我打聲招呼,以示尊敬,架子這么大,難不成要老子過去跟你握手?
萬伯平自然將周文舉的傲慢態度看了個清清楚楚,他笑著迎了上去,握住胡小天的手臂,向周文舉道:“周先生,這位就是此地的縣丞胡小天胡大人,胡大人的醫術也是極其的高明啊!”
胡小天謙虛笑道:“我哪懂什么醫術……”
“不懂醫術卻貿然給病人開顱,難道人命在胡大人的眼中就如此無足輕重嗎?”周文舉毫不客氣,壓根沒想過要給這個九品縣丞面子,一來到就質問連連。
胡小天被這貨一連串的質問給弄得有點發懵,我曰啊,你誰啊?一個小郎中居然跟我這個九品官作對,老子官在小也是官吶,不能忍,這絕逼不能忍!胡小天嘿嘿冷笑道:“先生貴姓?”
周文舉被他問得一愣,心說剛剛萬伯平不是介紹過了嗎?
胡小天:“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啊?”
周文舉道:“我……”
“我什么我啊?連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也敢過來給人看病?我靠,拜托你先把自己弄明白了再說……”
“你……”
“你什么你?這里是青云縣,我是本地縣丞,不管是誰來到此地,都要尊稱我一聲胡大人,不是看在萬員外的份上,我這就差人拿了你,治你一個不敬之罪!輕則掌嘴,重則打你八十大板!”
周文舉沒料到胡小天口齒如此伶俐,倒吸了一口冷氣,求助的目光轉向萬伯平:“萬……”
“萬什么萬?萬一你惹火了我,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給他面子!”
周文舉氣得張口結舌,臉色鐵青,醞釀好的一番指責胡小天的話語這會兒被他忘了個干干凈凈,身體癱坐在太師椅上,雙手雙腳都顫抖起來,他是個有些迂腐的行醫郎中,論到口舌之利,十個他綁在一起也不是胡小天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