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學什么?”
權德安道:“皇宮是天下間最兇險的地方,我親手把你送進去,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一直跟隨在太子身邊,太子待我不薄,可是我跟太子走得越近,就會有越多人視我為仇,有些人無時無刻不想將我置于死地,只有我死了,他們才可能占據我的位子。我讓你去宮中,不但要充當我的眼睛,還要充當我的耳朵,關鍵的時候還要充當我的嘴巴,所以你必須要學會察言觀色,要懂得明辨是非,要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不要以為能在邊陲小縣城里當好一個縣太爺就能勝任皇宮中的職位,更不要看不起我們這種人。無欲則剛,這世上論到心腸之硬,又有什么人能夠比得上我們。”
胡小天知道權德安所言非虛,只是心中有些奇怪,為何權德安偏偏會選中自己,他讓自己潛入宮中究竟是出于怎樣的目的?
權德安道:“我右腿受傷之后,所修煉的武功便無法更進一步,昔日我曾經招惹過的對頭無數,早晚他們都會前來向我尋仇。我將我的武功傳授給你,一來讓你在宮中可以自保,二來也不至于讓我的畢生藝業后繼無人。”
胡小天心中暴汗,權德安說得如此凝重,該不是要教給自己《葵花寶典》吧,欲練神功,揮刀自宮,我曰,真要是那樣,我寧愿不學。他低聲道:“是那個提陰縮陽嗎?”
權德安道:“就算你天賦異稟,不下個三五年的苦功又怎么能夠練成提陰縮陽的功夫。”
胡小天不由得咋舌,三五年,只要父母朋友能夠脫難,自己就逃出皇宮了。難不成老子還要在皇宮里當一輩子太監?可話說回來,自己沒凈身,是個假太監。如何能夠蒙混進宮?倘若被人發現,肯定是誅九族的大罪。他陪著笑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先留在外面,苦練個三五年,等我練成神功再入宮去伺候皇上。”
權德安聽他這樣說呵呵笑了起來,胡小天也跟著他笑,只是看這老太監笑得實在是奸詐陰險,不懷好意,內心中直打鼓,卻不知權德安又想出了什么壞主意坑我。
權德安道:“我所修習的武功叫做《無間訣》。我佛有云:“受身無間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無間地獄乃是八大地獄中最苦的一個,也是十八層地獄中最底下的一層,但凡被打入無間地獄者,永無解脫的希望,要經受五種無間折磨,第一時無間,無時無刻不在受罪。第二種空無間,從頭到腳每一部分都在受罪,第三種罪器無間。所有刑具無所不用,第四種平等無間,用刑無論男女均無照顧。第五種生死無間,生死輪回,重復死去不計其數,還得繼續用刑永無休止。”
胡小天雖然早就知道無間地獄的意思,可是聽權德安陰測測的語氣重述一遍,也感覺不寒而栗。倘若這《無間訣》也和權德安所說的那樣邪門,自己不學也罷。
權德安道:“三年五載,就算你能夠等得,雜家也等不得。”
胡小天道:“那該如何是好。我也不是什么天賦異稟的武學奇才,要不干脆您別讓我當太監了。我好歹還有點治病的本領,要不你送我去太醫院。當個太醫如何?”
權德安緩緩點了點頭道:“怎么雜家一早沒有想到這件事?”
“現在想到也不算晚!”胡小天滿臉期待,憑著自己的醫術在太醫院立足應該并不算難。
“晚了!”權德安突然揮出手去,干枯如同鳥爪一般的右掌拍打在胡小天的頂門之上,胡小天駭然,張嘴想要大叫,卻感覺一股極寒的陰冷之氣從自己的頭頂直貫而下,他整個人瞬間被凍僵,口舌也麻痹起來,那股陰寒之氣源源不斷地貫入他的體內,權德安道:“你過去并無武功根基,若想在短期內有所成就,必須采用傳功之法,我現在就用傳功大法將我的部分功力轉嫁到你的身上,你無需害怕,只需放松肢體,任我施為就是。”
胡小天凍得臉色都青了,牙關不住顫抖,根本說不出一個字,心中暗暗叫苦,這老太監不知練得什么古怪的武功,就這樣傳給了自己,不知會不會產生排斥反應,排斥反應還不算最可怕的,若是練他的武功,練成了一個真太監,就算武功蓋世,那也劃不來啊。武功是用來威風的,可命根子是用來爽的,一個人即便是天下無敵,威風八面,可是到頭來都不能爽一下,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胡小天腦子里正在胡思亂想,忽然感覺周身產生了脹痛,這脹痛越來越明顯,到最后竟似有人在將他的肌肉皮膚一點點撕裂一樣,胡小天痛得百爪撓心,可惜又無力掙脫,腦子里也漸漸變得混沌非常,突然之間忽然耳邊聽到轟!的一聲,仿佛整個腦袋突然就爆炸開來,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胡小天醒來的時候,室內一片黑暗,油燈不知何時也已經熄滅了,人死如燈滅,難道自己的人生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結束?
耳邊響起權德安的聲音:“你的體質比我預想中還要強上一些,不壞,不壞,受了我十年功力,居然不死,三天之后,就可以跟我修習了。”
胡小天感覺周身疼痛欲裂,渾身上下軟綿綿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他虛弱道:“我還活著嗎?”
權德安道:“活著!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為我去做,我怎么可能讓你去死。”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道:“權公公,宮里來人了,說皇上傳您入宮去見他。”
權德安緩緩站起身來,低聲道:“你好好休息,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胡小天道:“權公公,我的兩位朋友……他們只是想救我,并無加害你的意思……”
權德安轉過身去,一頓一頓來到門前,緩緩拉開了房門,正午的陽光隨著房門的打開而投射到房內,胡小天閉上了雙眼,長久在黑暗中已經讓他不適應外面的強光。
權德安道:“那些事情你無需過問。”
新君龍燁霖靜靜站在御花園內,目光長久凝視著前方那棵剛剛盛開的桂花樹,花香正濃,隨著清風飄散在整個花園之中,這沁人肺腑的香氣讓他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不少。
新任左丞相周睿淵站在他身后不遠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君臣二人已經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龍燁霖終于打破了沉默:“你勸朕留下胡不為的性命?難道你忘了當初胡不為是如何待你,他不但協同那幫逆賊向父皇彈劾朕,而且陰謀害你,險些害了你的性命,難道所有這一切,你全都忘了?”
周睿淵恭敬道:“陛下有沒有想過,若是將當初參予彈劾陛下的所有臣子全都殺光,那么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還會剩下多少?”
龍燁霖沒有說話,目光靜靜望著周睿淵。
周睿淵道:“有人倡議,有人附和,有人中立,卻少有人反對,倘若他們當初能夠預見到今日之形勢,昔日的事情就不會發生。陛下以為,這其中誰人的罪孽最大?”
龍燁霖怒道:“誰人倡議便是誰的罪責最大!朕就要誅他的九族!”
“臣斗膽說一句,廢長立幼,若非陛下首肯,誰敢帶頭做這逆天之事?”
龍燁霖臉色一沉,周睿淵的這番話說得再明白不過,當初決定廢黜他太子之位的就是父親,并非是那幫臣子擰成一股繩地彈劾他,而是在父皇的授意下,這幫臣子方才做出這樣的舉動,真正做出決定的還是父親。誅九族?難不成自己也要將父皇的九族給誅了?那豈不是等于自掘墳墓。龍燁霖冷冷望著周睿淵,低吼道:“大膽!”
周睿淵雖然被龍燁霖斥責,可是面色不變,雙膝跪下道:“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龍燁霖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朕不怪你,你起來吧。”
周睿淵站起身來,看到龍燁霖神情稍緩,繼續道:“陛下剛剛繼承大統,不宜大開殺戒,要讓百姓感到您的仁德,千萬不可讓別有用心的小人有機可乘,詆毀陛下的名聲。”
龍燁霖道:“愛卿,當初可是你親口告訴朕,亂世須用重典,仁德乃是對待百姓,而非對待那幫忤逆犯上的臣子,若是不分對象,濫用仁德之心,就是婦人之仁。”
周睿淵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兩面性,陛下看到他們缺點的同時,也要看到他們的長處,陛下登基在即,若是廣開殺戮,必然會讓群臣心生恐懼,甚至生出背離之心,陛下若是以仁德之心對待胡不為、史不吹之流,以德報怨,可以讓朝中心中忐忑的臣子及早安定下來。”
“忐忑?”
周睿淵點了點頭道:“西川李天衡之所以謀反,絕非是他宣稱的勤王,陛下乃是大康真命天子,天命所歸,所謂勤王有何依據?他自知陛下登基,其地位權力即將不保,所以才鋌而走險,擁兵自立,據臣來看,胡不為和他之間應該并無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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