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也明白以姬飛花的身份當然不會貪圖他的一把刀,點了點頭,趁機道:“今晚那個黑甲刺客真是厲害啊,居然會飛。”
姬飛花不屑笑道:“只是利用雙翼在空中滑翔罷了,他是天機局洪北漠手下的余孽,洪北漠擅長機關設計,飛翼武士就是由他組建。”
胡小天道:“飛翼武士居然可以操縱蝙蝠發動攻擊。”
姬飛花道:“操縱飛禽走獸對天機局的人來說并不算稀罕事,他們分成陣圖門、馭獸門和機關門,洪北漠乃是天機局的首席智者,只可惜此人不愿為我所用。”姬飛花嘆了一口氣,顯得頗為遺憾。
胡小天最早聽到洪北漠這個人還是從葆葆那里,葆葆乃是洪北漠的干女兒,甚至包括凌玉殿的貴妃林菀。這皇宮之內還真是錯綜復雜啊,多股力量摻雜其間,各方的目的還都不相同。胡小天道:“洪北漠為什么要刺殺提督?”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今晚的刺殺會不會和神策府有關?
姬飛花道:“朝廷之中還有那么幾個人是一心維護太上皇的。”說到這里,他向胡小天笑了笑:“權德安最厲害的功夫乃是《無間訣》,他有沒有向你提起過?”
胡小天被他問得一愣,然后搖了搖頭道:“沒有,什么無間訣?”
姬飛花道:“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問問他。”
姬飛花對胡小天的寵信讓很多人感到不解,李巖無疑也是其中的一個,回到內官監,姬飛花將烏金長刀置于桌上,外面響起敲門聲。
得到應允之后,李巖走了進來。
姬飛花道:“有事?”
李巖點了點頭,低聲道:“提督難道不覺得這件事非常可疑?”
姬飛花道:“話說得再明白一些。”
李巖道:“胡小天是權德安的人,今晚提督去見文博遠,這么巧就在天街遭遇刺殺,您的一舉一動什么人掌握得如此清楚?”
姬飛花淡然笑道:“文博遠雖然想除掉我,可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公然這樣做。那些刺客應該是洪北漠的手下,據我所知,洪北漠和文博遠之間尚未有聯盟的跡象。”
李巖道:“提督應該知道神策府背后的真正推手是誰!”
姬飛花解開斗篷,李巖慌忙上前幫助他將斗篷脫了下來,小心掛在一邊。
姬飛花在太師椅上坐下:“貪心不足蛇吞象,文承煥這個人表面上低調謙虛,實則野心勃勃,他和權德安兩人狼狽為奸,真正的目的還不是要扶植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李巖道:“我聽說陛下對三皇子也喜歡得很呢。”
姬飛花呵呵笑了起來,可突然笑容就凝結在臉上,揚起手來給了李巖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李巖懵在那里。
姬飛花冷冷道:“你算個什么東西,居然敢揣度圣意?”
李巖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顫聲道:“提督息怒,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姬飛花道:“跟在我身邊這么久,連雜家的這點脾氣你都不知道,雜家決定的事情又豈容他人指手畫腳?”
李巖噤若寒蟬,額頭冷汗涔涔而落。
姬飛花道:“胡小天是個人才,你不要為難他。”
李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姬飛花會如此欣賞這個小子,看到姬飛花表情稍稍緩和,這才敢開口說話,低聲道:“提督,我剛剛收到了一個消息。”
“說!”
“文太師今天去見了皇后娘娘。”
姬飛花漫不經心道:“去見她干什么?”
李巖道:“聽說是為了給皇上選妃。”
姬飛花一雙劍眉顰在了一起,鳳目之中寒芒乍現:“選妃?誰家的女兒?”
李巖道:“具體的事情還沒有打聽到。”
姬飛花道:“盯緊這件事,文承煥這個老賊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太師府中,文承煥和司禮監提督權德安相對而坐,文承煥六十三歲,須發皆白,可是保養得當,面色紅潤,神采奕奕。跟他相比權德安就顯得虛弱老邁,暮氣沉沉。
“皇后娘娘怎么說?”
文承煥道:“簡皇后只有一個要求。”
權德安看了看文承煥,低聲道:“是不是要我們扶持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文承煥緩緩點了點頭。
權德安輕聲嘆了口氣,卻忍不住又咳嗽起來,一連串的急促咳嗽之后,喘息了一會兒方才平息下來:“幾位皇子公主都是我看著長大,以大皇子的性情并不適合擔當大任。”
文承煥道:“此一時,彼一時,陛下登基之前,我們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權德安黯然搖了搖頭:“太師答應了?”
文承煥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以為我應該答應嗎?”
權德安道:“皇后和大皇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其實是一樣的。”
文承煥微笑望著權德安。
權德安停頓了一下方才將結論說出:“無足輕重,可皇上必須要顧忌別人的想法。”
文承煥道:“現在的陛下似乎已經變了。”
權德安道:“所以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唯有盡力去改變皇上,讓他親君子遠小人。”小人指得就是姬飛花。
文承煥道:“皇上冷落后宮,專寵姬飛花,此事若是繼續下去,必然國將不國,社稷崩塌。”
權德安道:“此女國色天香,妖嬈嫵媚,獻給皇上或許能夠讓他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文承煥嘆了口氣道:“希望陛下能夠體諒我們這幫臣子的一片苦心。”
權德安道:“皇后的要求大可先應承她,我們目前最大的麻煩是姬飛花,必須將此禍國惡賊鏟除,方才可以考慮其他的事情。”
文承煥自然明白權德安的意思,對簡皇后只是假意敷衍,等他們聯手鏟除了姬飛花,以后是不是扶植大皇子上位再另當別論,政治永遠都是政治,所謂的承諾只不過是一紙空談。文承煥端起茶盞抿了口茶,低聲道:“周丞相那邊你最近有沒有去走動過?”
權德安道:“周丞相終日為國事操勞,我也不忍心去打擾他。”
文承煥目光閃爍:“他在太子的選擇上有沒有什么建議?”
權德安搖了搖頭道:“自從陛下登基之后,周丞相就只管國事,忙著肅清朝綱,重整律紀,皇宮內的事情他很少關注,或許他認為宮中的事情都是小事,比不上國事重要。”
文承煥道:“后宮不寧何以整頓天下,又談何重整朝綱,重振大康?”
權德安道:“也許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說罷了。”
文承煥嘆了口氣道:“這些事總得有人去做,為了大康,老夫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
胡小天才不管什么國家大事,他所想的就是如何能夠在皇宮之中更好地活下去。自從他接管了司苑局之后,一切都經營得井井有條,劉玉章死后,葆葆再沒有來過,至于七七那個刁蠻公主,聽說去了北方圍獵,一來一回可能要一個多月,至少這段時間是不會過來煩他了。
胡小天視為秘密的地下密道,并沒有引起姬飛花足夠的重視,這段時間,姬飛花時不時會找他過去閑聊,談得話題大都無關緊要。反倒是權德安突然就斷了和他的聯系。
天一天一天的冷了下來,昨天夜里第一次結了冰,太監們也換上了厚重的棉服。胡小天一大早起來,內官監的太監就送來了姬飛花給他的禮物,一件黑色的裘皮坎肩。
說起來姬飛花對他還真是不錯,胡小天換上衣服,將裘皮坎肩穿在里面,來到院子里。因為冬季到來,最近出宮采買的頻率也不如昔日頻繁,市場上蔬果的品種就是那幾類,在溫室大棚技術尚未普及的時代,即便是皇家也吃不到任何的反季節蔬菜。
史學東一邊搓手一邊跺腳地出現在胡小天的身后,哈著白汽道:“胡公公,咱們好像有日子沒有出宮采買了。”終日呆在宮里面,就快悶出鳥來了。
胡小天笑道:“明兒出去,今天我還有事。”
史學東趕緊道:“明天一定別把我給忘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看到小鄧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的腿傷漸漸痊愈,如今已經可以丟掉拐杖行走了。
小鄧子來到胡小天面前行了一禮。
胡小天微笑道:“恢復得怎么樣了?”
小鄧子道:“謝謝胡公公關心,已經差不多了,昨兒我去太醫院復診,聽秦姑娘說再有半個月我就應該能夠行走自如了,她讓我多加練習呢。”
胡小天聽到秦姑娘三個字,不由得心中一動,莫非是秦雨瞳?他低聲道:“哪位秦姑娘?”
小鄧子道:“就是玄天館的秦雨瞳秦姑娘,她是任先生的親傳弟子,昨兒剛好在太醫院坐診,我運氣好,剛巧趕上。”
胡小天道:“她以后都在太醫院嗎?”
小鄧子道:“那可說不準,我前陣子在太醫院幫忙,這么久了也就只見過她一次。”
胡小天點了點頭。
小鄧子道:“公公是不是有事?”
胡小天道:“沒什么事情,只是有個問題想當面向秦姑娘討教。”
小鄧子笑道:“這有何難,我在太醫院有熟悉的兄弟,只要我交代一聲,下次秦姑娘來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第一時間通知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