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華神女在虛空開辟一片領域,名諱玄女境。
玄女境清幽冷寂,除卻素華神女外只有云芝神女會時常前來拜見這位主神兼師傅。
在天機萌動之時隱約有感,輕嘆一聲,素華繼續撫琴弄樂。
一曲終了,方對身后的云芝女神說:“日后我若出事,你就隨你夫君投靠人族。那九皇道君承我一個人情,必然庇護你們。至于你們的世界,便一并融入九州吧。”
“師尊?”云芝心中一慌:“難道那兩位真不肯放過你?倏帝不是自詡維護世界?您當年的做法為了保護眾生,他應該不會計較吧?”
“雖道路相同,但因果糾纏。九漓魔尊斬混沌而化生倏忽,若論根源還是我當初向九漓告密。天然和這兩位道尊結下因果,未來必有一戰。而且,我違背昔年隱居誓言,天道反噬下亦有劫數。不過昔日太羲的囑托已經完成,總算無憾了。”當年發下誓言,未嘗沒有保全自己,為太羲留下傳承的打算。如今,九皇順利證道,對她而言總無遺憾。
和兩位道尊對抗,素華神女死志萌生,只為云芝安排前程:“昔年阻你和念云結合,也是他身為凡人配不上你。但如今你二人皆有萬載之壽,往后的日子且好自為之。只是他畢竟是人族出身,又以仙入道,理念上跟你可能有些許不同,你們要多理解對方。”
作為道君,她看到過很多這種所謂真愛。在時間的磨礪下最終能夠留下幾對?更別提昔年念云前世僅僅是凡人。對此,素華才會持反對態度。
現如今,神女仍然警告云芝,仙神的立場不同,理念的分歧比所謂真愛要現實太多。
找一個和自己道路相同的真愛,簡直太難了。
“師父。”云芝女神再無曾經的冷傲態度,嘴角諾諾,似乎要說些什么。
“你走吧。”突然,素華女神看了一眼外面。伸手一拍云芝:“我的道統傳承在九皇那邊有備份,真為了我好,日后傳承我的道統,或者證道君業位。才算是對我的回報。”白芒一閃,裹著云芝飛離玄女境。
玄女境外,一道道神力封印虛空,只見那位神女素衣銀華,捧著長琴站在玄女境門口。“諸位。相信諸位不會以大欺小,對付我這一個小徒弟吧?”
“放她走!”宙光淡淡道,倏帝一方幾位神君在云芝神女身上不斷掃視,沒發覺素華神女任何一點的印記。
“諸位放心。”神女啞然失笑:“妾身一片誠心要和兩位帝君了結因果,不會逃。”焚香設琴,悅耳的琴聲從指間琴弦流淌。
恍惚間想起曾經,自己三人彈琴吹簫的場景。“只是牧野那家伙成天抱著兩個玉板敲擊,平白壞了我們倆的音律節奏。”
但是如今,即便是想要在自己的琴音中聽到雜音,乃至曾經相伴的簫聲都不可能。
琴聲嘹亮。逐漸滲透虛空,在玄女境外形成防御。
“裝神弄鬼!”一團陰影在虛空蔓延,低沉的聲音隆隆作響,宙光等眉頭微皺:“忽帝那邊來的居然是這家伙?”
彼岸神君謹慎退在宙光神君邊上,生怕這位忽帝陣營的神君暗算。
“你們那位大人會降臨,我怎么會隨便下手?”墨翰神君語氣低沉,黑影象征暗夜遮蔽一片天穹。緊隨其后又有兩位神君真身降臨,只是躲在黑暗之中不曾露面。
這黑暗,幽邃深遠,墨翰神君本就是在黑暗無關的時代所誕生的古老大神。他渴望寧靜。萬物重歸黑暗。喧囂的世界是他最厭惡的,他是忽帝最堅定的支持者。
琴聲和白光越發匯聚,宙光神君看到幾位道君已經降臨,率先動手:“歲月無痕。”整個宇宙的時光法運轉。和星辰命河類似的一條流光河流升起,無始無終浩浩蕩蕩,匯聚過去未來,時光歲月之力鎮壓玄女境。
大音希聲,白芒琴音似要和歲月之力對抗。銀華照亮虛空,但緊隨其后四道不朽光輝壓制。
從一開始的流暢琴音。逐漸斷斷續續,幾不可聞。
“破!”墨翰神君邊上顯出兩位道君同伴,連同宙光和彼岸,五人聯手虛按輕推,五種玄氣匯聚在一起震碎白芒。
玄女境在五位道君的攻擊下轟然倒塌、只有素華神女跪坐的門口被保留下來。
斷壁殘垣,只有半扇門戶立在背后,隨風而動搖搖欲墜。
但素華神女的手中動作不停,琴聲隨后再度張開屏障,又有太素白靈之氣匯聚在素華神女身邊如同銀帶。
“素華,這萬余年潛修,如果你的道行僅止于此,那么就太讓人失望了。”宙光神君面色復雜,畢竟也是自己等人相交多年的同伴。但很顯然,比起自己這些神君,在這位神女心中留下一席之地,認為最重要的同伴并不是他們。
素華不語,唯有白華銀芒相對。
忽然,墨翰神君一聲悶哼,暗夜領域被銀芒破開,只見一道婀娜幻影將墨翰擊傷。迅疾一閃,黑暗中的兩個道君被劍氣擊中。
“這是什么?”幾位神君面帶訝色,宙光神君以時光長河一卷,幻影破碎,只有縷縷天音。
“原來如此,是音聲凝造幻影攻擊?希琴”希琴,這是素華神女的先天靈寶,大羅秘境所得之物。
“不是希琴,是另外一件神器——無影劍。”墨翰神君邊上的黑袍人聲音低沉:“我記得這神器僅僅是你藏在希琴中的武器,萬年前并不進入先天靈寶層次。但如今看來,這一擊已經有靈寶之威能。”
墨翰的領域被斬破,而邊上兩位道君的衣袍也有兩道劍痕,若非這兩位道君反應及時,瞬間閃避,恐怕和墨翰的遭遇類似。
“幸好沒有張開我們的道域,不然因果鎖定下我們也要倒霉。”
一劍傷了三位道君,彼岸神君暗中驚駭,小心升起自己的神國,以眾生念力化作鎧甲。
宙光神君也將時光長河化作燭龍在身上纏繞,時光領域規避萬物。有隔絕時空的能力。在他身邊,時光停滯,任何攻擊都進不來。
“終究是不行么?”看到道君們一個個亮起防御,素華苦笑。以三十三道先天道禁的先天靈寶自毀。也僅僅擊傷其中三位,仍然有兩位道君面色如常,一點損傷也沒。就連受傷的三人也有兩位僅僅是輕傷。
“神女以一敵五,還能擊傷我們三人,足以自豪了。”墨翰身邊暗夜涌動。身上的傷勢慢慢平復。冷漠道:“但你跟混沌道尊的因果,昔年神族大業因你而毀,必須以死來償還。”
暗夜一動,虛空僅存的白芒立刻被無邊黑暗吞噬。“永寂幽世!”
昔日姜元辰遭遇的大劫重新演化。隨著墨翰道君一動,旁邊兩位同伴默契相隨,黑暗之中永恒寂滅。
素華神女在一瞬間被切割肉身和神魂。隨后被兩位道君重創,一襲白袍渲染殷紅。
宙光神君目光一動,身上燭龍吐出一劍。
時光之劍,今夕何年?
一劍斬出,素華神女一生回溯。從出生到修行,再到后來的證道,統統匯聚在這一劍中。而隨著這一劍靠近素華神女,她的痕跡、人生在這一劍統統抹去。
“神女,一路走好。”一劍斬出,燭龍散去,宙光神君收手準備離開。在他的時光之劍下,即便是道君也難以輕易逃離。唯有被誅滅一切生命印記,徹底隕落。
黑暗中,素華岌岌可危。驀地。空中星芒閃耀:“北斗七星盾!”
天璇。天璣、天權分列左側,廉貞、開陽、搖光分列右側,中央以天樞星的光輝匯聚星盾。七星之力操控時光護體,素華神女非但擋下時光之劍。就連永寂幽世的力量都被星光刺穿。
墨翰神君站在邊上,忌諱之色一閃而過。
“玄皓,你不該來。”抬腳離開的宙光神君猛然回頭,雙目射出時光神力轟向虛空一端。星袍道人現身,手持河圖張開虹橋,自己站在虹橋之上。笑道:“神君,你我二人交情不錯,我本也不想和你為難。但素華神女對人族有恩,我是不會讓諸位將她傷害的。”
姜元辰飄然而來,宙光身邊隱藏的幾位道君也都站出來,一共十位道君。倏忽二帝的人齊齊到場。
“是對你有恩,還是對人族有恩?”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墨翰神君邊上出現一位女性道君。“活該,讓你參考他當初的幽暗之劫,他的力量專門克制你的暗夜之力。”
墨翰輕哼一聲,沒有吭聲。但這位道君沒說錯,他象征永恒的黑夜,但是在光明照耀世間后他的力量逐漸削弱。尤其是星辰道,更是對他的最大克制。
“原來是娘娘。”姜元辰對女道君拱手:“按照我們的規矩,這些年由我在外行走,我是人族在外的代言人。”
這句話說的含糊,可以理解為整個人族的意思,也可以認為是姜元辰自己的決斷。
“畢竟昔年天鈞道尊和靈祈神君被涳姆道君設局時,素華神女曾經救過他們。”
“若真是整個人族的意志,豈會僅僅來一位道君?諸位,別理他。”太初神君說:“趕緊下手,我們幾個將他纏住,其他人去殺素華,不需要兩位帝君降臨。”
說著,十位道君各自施展神光。
姜元辰手一招,背后無數先天靈寶的虛影顯化:“諸位,跟我交手的代價,諸位懂得。”
十位道君不為所動,雖然姜元辰在證道之時就一躍而上,道行比他們某些人都高。但是法力神通是他最大的弱點。
“我們十位道君,就算你萬寶齊出又如何?即便是天鈞搭救又如何?我們背后可有兩位神道道尊的支持。”墨翰蔑笑,再度張開暗夜領域,將姜元辰和素華神女包圍。
“你不該來。”素華神女神魂歸位,治愈傷勢的同時不喜道:“你既傳承太羲道統,就不應該為了我因小失大。或許就將整個人族拖進來。”
“但我認為,即便是太羲祖神,也絕對不會坐看你隕落。更不希望萌生死志的你。所以,我會救你的。”
“不是你,是整個人族。”虛空再度有不朽光輝亮起,倉由、百花、辛王、玄德、靈祈紛紛降臨,此外還有浩然圣人帶著一眾門人從另外一邊趕來。神霄天王也終于將他道君級別的座艦煉制完成,匯聚神霄帝庭至高智慧的心血結晶,竟然散發著不遜色先天靈寶的威能。神霄天王和顏姬站在艦頭,對姜元辰示意。
衣袍獵獵,倉由橫在十位道君面前,傲然道:“素華神女對人族有大恩,我人族諸位道君一力保全。若是爾等想要攻擊,那么劃下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