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你這位后輩也不怎么樣呢!”劉無跡余光掃視下面那兩人的幻術斗法后,不覺笑道。
“左不過是一位外門弟子。”陳灝言語沉靜。一位養氣圓滿的外門弟子,勝了一位水月洞天的筑基修士,當然是好事。但即便是他敗了,也是雖敗猶榮,說不得還會被人指責水月洞天以大欺小。況且一位外門弟子連真正的仙門秘法都不能修行,又如何算得上太虛道宗的臉面?
“你等小心!”忽然陳灝的聲音從酒樓上空憑空出現,而陳灝本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后不覺訝異了一聲。接著,就看到一道劍氣憑空出現煌煌斬向了姜元辰幾人所在的酒樓。
李建等人眼前忽然一花,接著狂風忽起,皓月當空,好像天地間僅僅存在了那一輪孤高寒月,一股涼意侵入諸人心中。一息之后,寒月意境消失不見,但那道劍光仍緩緩斬向了酒樓處。
李建、段言同時驚呼道:“明月凌風劍氣?”
兩人不敢硬接金丹修士的余波攻擊連忙以護法神庇護左右。而對面那儒冠男子也將自身的一塊護身玉符捏碎,淡黃色月牙虛影護罩將他保護起來。
但隨即,那道煌煌劍氣落到了酒樓上空的防御禁制上就瞬間化作無形。
“老兄,是你輸了。”姜元辰忽然坐到椅子上大喘氣道。
諸人齊齊一愣,然后便明白過來自己被姜元辰的幻術給騙了。
“這小手段挺有意思的。”陳灝撲哧一笑,隨即又將一道劍氣斬向了劉無跡:“道友,這第三劍你且接好了!”
劍氣劃破天邊,一縷縷金色閃電撕裂空間牢牢鎖定劉無跡,逼著他只好將手中拂塵揮動,以自身本命元氣強行接住這一劍。
酒樓之中,儒冠男子皺起眉頭打量姜元辰:“居然是視覺和聽覺同時蒙蔽?以幻術作用兩種感官?”
“你一開始用青蛇挑釁于我,展現了自己幻目之術的高深造詣,誘導我跟你比斗幻術。后來刻意用幻香之法制作一團無法成型的鮮花暗示于我,讓我以為你不能同時進行兩種幻術蒙蔽。再后來那白貓也是如此,你使用的諸般幻術除了幻目之術和幻香之術外,最多施展了干涉觸覺的幻身之法。你是在誘導我造成你不會幻音之術的印象?使得剛剛那一聲大喝順利分去我的注意力,讓你的幻術凝結劍意?”
“幻術對于你我這個層次而言,原本就是誘導、欺瞞的一種手段。”姜元辰小算計了儒冠男子一把后,疲憊道:“老兄因為我的修為比你弱了一籌,心中因此而有了小視之心,那么小弟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加深你的印象借此來反擊的話,我太虛道宗也不能作為幻術第一仙門了吧?”話到最后,姜元辰當著李建等人的面捧了太虛道宗一句。
“好小子,這種幻術技巧也足可以拜入內門了。”陳灝的聲音從上空飄落來,此刻兩位金丹修士之間的勝負也已經出來。
天空之中被渲染成一片金色,一道劍意沖霄而起壓制整座城池,那些地神們只好全力運轉神力將他的氣勢擋住,不讓諸多凡人受到影響。至于劉無跡拿著斷成兩截的拂塵,一臉陰沉走回酒樓二層。如今的酒樓二層早已經開了天窗,上面的屋頂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徹底化作木屑。
儒冠男子暗嘆一聲,果然是丹成無悔,想不到自主凝結金丹比起用丹藥而凝丹居然差距這么大?這位太虛道宗的八代真傳,僅僅是存下了七成法力也能壓過劉老?
隨后,男子對陳灝恭禮道:“這一次是晚輩做錯在先,不該拿貴宗的三厭戒律開玩笑,失禮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你姓張?”陳灝忽然道:“水月洞天的當代洞主跟你什么關系?”
“晚輩張淼,當代幻月真人正是家祖父。”見勢不好瞬間轉舵,這位水月洞天的名門之后從小受到家族教育,當然懂得此刻該如何做。
當今五仙之道中地仙與人仙道幾乎滅絕,但恰巧水月洞天便是地仙一道的傳承人,每一代水月洞主都會借助洞天之力連接地脈成就元神功果,將“幻月真人”之名一代代傳承下來。
陳灝面色不愉,但面對一位元神真人的后代他也不敢過分逼迫。目前太虛道宗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可不能隨便開啟跟水月洞天的生死之斗。
“晚輩剛剛筑基不久本欲外出歷練,正巧祖父準備給貴宗下戰書,便讓晚輩跟著劉老一起來看看。剛剛一時興起想要跟貴宗比試一下幻術,才將那一盆田七烏龜湯幻化成一碟豆腐,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水月洞天將態度放了這么低,加上太虛道宗也沒有吃虧,陳灝也懶得和張淼計較什么。伸手運氣從張淼懷中將那一道戰書符詔拿出來,陳灝便道:“如今也不必將戰書送去太虛道宗,我自接下了,兩位從哪里來便回哪里去吧。”
逐客令一下,張淼微變臉色,忙道:“晚輩久居洞天之中,如今外出歷練看這楚國繁華之地,正可助晚輩修行水月幻術。還請前輩大開恩典,容晚輩在楚國之地游歷一番。”
在楚國游歷?陳灝深深看了張淼一眼:“我如今轉修神道,作為羅江水神監察陳楚兩國之神道。你若在此游歷修行,切不可施展超凡力量干涉人間,不然我的清鳴劍可不管你是不是真人之后。”
“晚輩曉得。”說完,張淼和劉無跡交換眼色便離開酒樓。
走遠了之后,劉無跡暗地里傳音:“難道我們這就放棄了?”
“不急,那東西在陳國又跑不了,我們就先在楚國轉悠一下吧。”張淼在離開酒樓之后也將臉色沉了下來:“那位劍仙居然轉入神道修行,看來當初太虛道宗受創不輕啊,就是不知道其他幾位八代真傳到底情況如何?”
“淼少爺,想那太虛道宗連轉生丹都拿不出來只能讓陳灝轉修神道,恐怕那元神真人隕落的傳言也不假吧?”
當今神洲天仙絕跡,只有諸多元神真人鎮壓宗門笑傲九州。道門、魔門、妖族……每一個大勢力中都有元神真人鎮壓氣運。而和水月洞天僅僅一位元神真人坐鎮不同,擁有三位元神真人坐鎮的太虛道宗可是排在神洲前五的勢力。如今折損了一位元神真人,那么整個太虛道宗的勢力也要下滑一大截,在九大仙門的排位中或許要往后退一退了。
“將消息給景陽道派傳一聲,我們已經幫他們打探了一下,太虛道宗確實受損不輕,剩下的事情便要他們動手了。”張淼嘴角泛起詭笑:“還有血陽魔宗,他們三家同出一源,在此刻就讓他們斗去吧。”
“不過,剛剛那小子的幻術修為倒是不錯,恐怕會被太虛道宗作為九代弟子重點觀察對象吧?”張淼又想到姜元辰剛剛的做法:“這回被他陰了一次,日后他成為九代弟子后,再向他討回來場子就是。”
畢竟是名門大家之后,雖然一時失敗撤了銳氣,但也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敗,而不是找借口暗中伏殺姜元辰。堂堂正正,在日后重新贏回來,這才是真正的大門弟子的心氣。
萬輝酒樓,陳灝盯著姜元辰打量了一陣兒。
“這道明月凌風劍氣你從哪里學到的?其中似乎還有一點寒月意境?”
雖然那劍氣弱的不能再弱完全是幻術凝結而成,但如果沒有其中那一道寒月劍意,根本不能將李建和段言也給驚住了。
“那劍氣是弟子觀看司空長老的劍氣而模擬出來的,至于其中的寒月劍意則是昨天望月之時忽有所感。”
姜元辰的劍術造詣并不高,但他同樣學了外門的三套劍法,同樣觀看了司空長鳴施展劍氣。加上昨天心情寂寥忽然入了道境觀看夜空寒月而參悟了一點意境,他以幻術模擬出來一息時間的寒月劍意也是順理成章。
“是嗎?司空長鳴那家伙?他在外門還好吧?”陳灝摸了摸下巴:“記得他被血陽魔宗的一位金丹修士擊傷金丹躲在外門休養調息,不知如今他傷勢如何了?”
“這……”姜元辰有些遲疑,一旁李建便幫著道:“司空師兄借助金泉靈水養傷,如今雖然不能將血魔氣拔出,但也將傷勢牢牢鎮壓不會再度惡化下去了。”
點點頭,陳灝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來一面黃色靈幡丟給姜元辰。
“你以養氣大圓滿的狀態用幻術將水月洞天一位剛剛筑基的修士壓下,這種為師門長臉的行為不能不獎。當初我曾經從外人處繳獲了一件彌塵幡,便送你護身吧。”
姜元辰接過彌塵幡,心中抑制不住欣喜之情,畢竟這是他所得到的第一件法寶。翻來覆去看了看,除了在那土黃色的幡面上看到了種種花紋外,再看不出來其他東西。
“這一面彌塵幡雖僅僅是一件法器,不過其中三陰法禁圓滿,你只要筑基成功就可以借助真元法力祭練此物。”
法寶,按照道門的定義來說分為法器、寶器、靈器、仙器四大層次。
法器有三陰法禁和六陽法禁之別,九道法禁合一便可視作一道寶禁。這一件法器中三陰禁法圓滿,倒也省卻了姜元辰數年的苦工,日后只需將六陽法禁祭練,就可以把彌塵幡化作寶器。
陳灝畢竟是神靈之身,在張淼劉無跡離開之后,他略略交代了幾句也隨之離去。
陳灝走后,場面嚴肅氣氛頓時不見,李建伸手在姜元辰肩上一拍:“這次你小子算是大大露了個臉,只要筑基成功就可以順勢拜入內門成為真傳候補了!”
能夠在養氣境界用幻術斗敗一位筑基修士,雖然有取巧的因素,但這種幻術天才不被宗門看重,那么太虛道宗也妄為九仙門之一了。更別說,幻術還是太虛道宗的頂級道術之一。
“段師弟,這萬輝酒樓被毀得一塌糊涂,后面的善后工作可要你來辦了。”
“小弟明白。”段言看著一樓柜臺下面蜷縮的掌柜,心中也過意不去。畢竟都是老朋友了,這一次給他們家造成這么大的損失,甚至酒樓的屋檐樓頂都沒了,也要好好補償一番才是。
遠處,一隊隊官兵趕了過來,將整個萬輝酒樓圍了起來。
李建皺起眉頭:“師弟在官府那邊還有些面子,這些人也一并交給師弟應對吧。”說完,一道遁光裹著李建、李文和姜元辰就回了太虛道觀。
之后幾天,姜元辰三人老老實實在道觀中練氣打坐,至于當初兩位金丹修士斗法所照成的影響全部交給段言觀主來處理。太虛道宗的凡間勢力很大,只要段言跟楚國國主交代一下也沒什么大事。段言之所以那么忙,完全是因為要籌集李建的那兩張清單。
但三天時間也足夠段言憑借人脈將一切準備齊全,讓李健、李文二人歸返山門交差,至于姜元辰因為要外出尋找筑基機緣便跟他們分道揚鑣,自己獨自上路歷練。
由于張淼二人說是在楚國歷練,姜元辰為了不跟他們倆碰頭惹來麻煩,便刻意去了另一邊的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