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嶺、洗顏帝宗各占一席,當他們烙印在了寶座之上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會有異議。
哪怕當十三席的寶座都已經坐滿之時,只怕后來者再強大,也都不會與四大盟、蒼嶺、洗顏帝宗這樣的存在爭寶座。
特別是看到洗顏帝宗那一縷殺伐,諸帝眾神在心里面也是一凜,也一樣不會與之爭寶座。
哪怕是洗顏帝宗不再是全盛之時的洗顏帝宗,但是,任何傳承、任何存在都不敢輕言去挑戰洗顏帝宗,這就是洗顏帝宗的殺伐可怕之處。
遙想當年,洗顏帝宗的弒帝之矛出手,征戰天庭之時,不知道有多少的大帝仙王,被弒帝之矛所釘殺。
“洗顏帝宗也來了。”李止天一看這一縷殺伐,也不由吃驚,說道:“仙物,實在是吸引人也。”
回過神來,李止天向李七夜一鞠身,說道:“道兄,告辭,止天有瑣事纏身。”說完,再鞠身,就離開了。
李止天離開之后,李七夜不由看著那一縷的殺伐,不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在內心里面十分的感慨,輕輕地說道:“洗顏帝宗,好一個洗顏。”
最終,收回了心緒,李七夜也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方向,澹澹地說道:“我們去帝門走一走,看一看。”
這話似乎是對自己說,也似乎是對身邊的建奴、真熊說。
帝門,紫煙城主、覆天帝、空間龍帝、黃牛龍等等諸位先賢所創,屹立天地,曾是傲視一個又一個時代,一個又一個時代掌執侍帝城權柄,一直到鎮百帝君,才失去了侍帝城的權柄。
今日的帝門,已經衰落,已經不再如往昔那般的榮耀,盡管是如此,對于李七夜而言,帝門,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
李七夜往帝門方向而去,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在今日,整個侍帝城更加的熱鬧起來,而且無數的大人物駕臨,甚至,在今日,在侍帝城之中,龍君已經是處處可見,甚至有帝君道君出沒,偶爾之時,也有古之大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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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些強大無比的存在,都是一閃而過,并未真正的露臉。
只有那些依然行走于人世間的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他們才會紛紛出現在侍帝城之中,他們有踏空而來,有坐神車而來,有乘寶騎而至……然而,這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那都只不過是來看熱鬧而已,他們都沒有資格去登上天空上的十三席之一的寶座,他們都是沒有資格去參加這樣的拍賣會。
雖然,他們在一方都威名赫赫,但是,在唐家雜貨店這樣的拍賣會上,他們這些大人物,在那些可怕的諸帝眾神面前,那也只不過是小螻蟻罷了,他們不僅僅是沒有資格和實力去參加這樣的拍賣會,在財力之上,他們也一樣無法與四大盟、洗顏帝宗這樣的傳承爭鋒。
所以,他們趕來侍帝城,那僅僅是看熱鬧而已,僅僅只能當作是圍觀罷了,他們都是沒有資格上桌的人,真正能上桌的存在,都是那些不露臉的諸帝眾神。
李七夜行走于車水馬龍的大街之時,突然之間,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個流浪漢的身上。
這個流浪漢,身材高大,看起來魁梧,整個人如同一座高山一般,粗密的頭發,濃眉大眼,哪怕他穿著一身的破爛,手拐著一根木棍,拿著破碗,背著臟兮兮的行囊,他站在人海之中,站在了車水馬龍之間,依然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當李七夜的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之時,這個中年漢子似乎在這瞬間有感,不由回頭一看,在這剎那之間,他雙目要綻放璀璨的光芒,但是,又在瞬時熄滅了,僅僅是有些冷漠,有些麻木地看了一下李七夜而已,舉步而行,似乎漫無目地的行走在人群之中,要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一樣。
李七夜不由澹澹地笑了一下,舉步而行,跟隨在了這個流浪漢的身后。
流浪漢似乎對于外界的所有事情,對于車水馬龍的喧囂,乃是沒有絲毫的感知,似乎,他行走在人群之中,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最終,這個中年漢子麻木地在大街的一個角落停了下來,茫然地張望了一下,隨之便坐了下來,把手中的破碗放在地上。
這個流浪漢雙手抱膝,就這樣坐在角落,似乎又在躲開灑落下來的陽光一樣,但是,他又伸出自己的大腳,從破鞋之中伸出了腳趾,讓陽光灑落在了自己的腳趾之上,似乎,有點寒冷,讓陽光照耀一下自己,但,又不愿意曬在太陽之下。
在這個時候,有路過之人,見他可憐,就扔給他一些銅板碎銀,但是,這個流浪漢卻不要這些銅板碎銀,把它們都還給了對方。
這樣的一幕,李七夜站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
最終,有人往流浪漢的破碗里放了幾個饅頭,流浪漢在這一刻,似乎才有了神采,拿起饅頭,開始啃食起來,似乎,人世間的一切,不論是三千紅塵的喧囂還是幾塊碎銀,又或者是無量的財富,都不如一顆饅頭來得值得。
似乎,人世間的一切,對于這個流浪漢而言,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沒任何的價值,不論是顯赫天下的權柄,還是富可敵國的財富,又或者成仙傳說,又或者舉世無敵,對于這個流浪漢而言,都沒有任何價值。
人世間的所有一切,不管是什么,都不如手中一只饅頭罷了,手有一只饅頭,那么,人世間的一切,都足矣,這就是人世間的一切。
流浪漢啃著手中的饅頭,吃得津津有味,似乎,人世間一切都已經吸引不了他,只有這一只饅頭。
李七夜在流浪漢的身邊坐了下來,笑了笑,說道:“也給我一只吃吃。”
流浪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饅頭,最終,從自己的破碗之中拿出了另一只饅頭,遞給了李七夜。
李七夜接過饅頭,也慢慢啃著,沒有說話,流浪漢也沒有說話,也在啃著自己的饅頭,似乎已經忘了身邊的李七夜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手中的饅頭永遠是啃不完一樣。
“如果人能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李七夜看著手中啃了大半的饅頭,不由感慨地說道:“生無可戀,卻不能死,這才是最大的痛苦。”
流浪漢吃著饅頭的動作,不由為之僵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但,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嗎?”李七夜啃了一口,澹澹地說道:“你能死,卻又必須活著,明知痛苦,而且清醒地活著,必須去活著,永遠去活著。”
“真正的痛苦,是撕裂自己的痛苦,永遠去活下去,看著它,面對它,直視它,而沒有麻木它。”李七夜認真地說道。
流浪漢不由神態僵了一下,這個時候,才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李七夜。
雖然中年漢子看起來有些臟兮兮的,但是,可以肯定,他年輕之時,一定是風采絕世,一定是不知道迷倒多少青春少女。
“蕓蕓眾生,不過如此。”最終,中年漢子聲音有些沙啞,但是,聽起來,是特別的有魅力。
“是不過如此。”李七夜澹澹地一笑,說道:“但,蕓蕓從生,精采的,不是這個世界有多精采,而是自我有多精采。”
“獨舞——”流浪漢沉默了一下,最后輕輕地說道。
李七夜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大道漫漫,本就是獨行,獨舞,也是屬于自己的精采,人世間,又有誰能一直陪你到最后,有誰能與你共舞到最后,除非,你是凡人,短短幾十年,或許有人能與你獨舞到最后。”
“獨舞不是最可怕的。”流浪漢啃了一口饅頭,說道。
“人人都說,鬼很可怕。”李七夜也笑了一下,說道:“但,人世間若有鬼,害死人的鬼,只怕沒有害死人的人多,人心,才是最可怕。”
流浪漢悶頭吃著,不吭聲,只是嚼得很慢很慢罷了。
李七夜看著手中的饅頭,說道:“我有一顆饅頭,我很愛護它,卻跑到別人家了,這可能很心痛,但是,我把它吃了呢?”
“呃——”流浪漢吃著饅頭的動作不由為之僵了一下,緩緩轉過頭,看著李七夜。
“是不是像怪物?”李七夜不由笑了一下,最后,徐徐地說道:“有人說,被自己所愛的人或者自己所守護的人背叛,那是十分痛苦的事情,所以,有人把這么一只心愛的饅頭吃了。”
“所以,是怪物。”流浪漢不由點頭,認同李七夜的方在。
“如果說,這么一只背叛的饅頭,為他傷神,為它離世,這一顆饅頭,不值得。”李七夜笑笑,說道:“就算是人心如此,也不值得,這也不是真正的痛苦,也不是最為痛苦。”
“為不值得的人與事而痛苦,一切都不值得。”李七夜輕輕地說道。
“不值得。”流浪漢不由輕輕地說道。
李七夜澹澹地說道:“還有更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