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命宮,沉浮不止,天生三元,主宰乾坤。
站在這樣的景象之前,哪怕十三命宮不散發出任何鎮壓之威,天生三元不散發出任何氣息,都已經讓人為之窒息了。
十三命宮,可以跳脫人世間一切,也可以鎮壓人世間的一切規則,不論是陰陽生死,輪回因果,似乎都在它的鎮壓之下。
而天生三元,一切都啟于始,而終于始,似乎萬古如同一環,渾然天成,不缺不盈,始終都處于一種完美無比的狀態之下,這種無與倫比的完美,就猶如是天地之初、萬世之啟,一切都在起點,而起點又是終點。
任何人若是有機會、有機緣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親眼目睹這十三命宮、天生三元,那是一輩子都會受益無窮。
“十三命宮,天生三元。”看著眼前這一幕,南帝也是以震撼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在此之前,他都已經是預估了十三命宮這等事情,但是,天生三元,他從未見過,也未能去暢想過它的奧妙。
今日,親眼見到眼前這樣的天生三元之時,看著天生三元的渾然一體,看著天生三元的大道如初,萬古如始,一切都是那么的玄妙,讓人不由沉浸在其中。
李七夜帶著南帝走入了這十三命宮之中,命宮高大巍峨,猶如是無上宮殿,站在這命宮之中,讓人感覺自己變得渺小,猶如是星空之下的那一粒塵埃。
走入這十三命宮之中,觀摩著命宮四象,在這四象之內,生命之柱擎天而起,在這生命之柱上,銘刻著古老的符文。
而仔細去看古老的符文之時,當你能讀得懂,能去參悟古老符文的時候,剎那之間,你感覺是大道相通,萬法相同,一種道殊同歸的感覺。
在這生命之柱的古老符文之上,晃然之間,你好像是看到了修道最初始的原貌,似乎,大道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那么的簡單,沒有那么多的繁蕪復雜的功法,也沒有什么奧妙無雙的變化。
在這符文之中,你所能看到的,乃是一道一念,一念便可永恒。
“大道至簡。”看著這生命之柱上的古老符文,南帝都不由輕輕地嘆息一聲,感慨地說道:“天地萬法,千萬篇章,似乎都凝集在了這些符文之中。”
李七夜不由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修道,往往在于一念,一念之間,堅定不可摧,未來便可抵達大道彼岸。萬法奧妙,最終也只能迷失于萬法之中。”
“一念堅不可摧,抵達彼岸。”南帝不由動容,感慨地說道:“人世間又有何人做到。”
“他是做到了。”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在那莽荒之時,天地生靈,只不過是茹毛飲血罷了,心存一念,觀天地,感天人,最終心存一法,登天而起,便成就萬古。”
“他以一念,開拓一紀。”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南帝也不由心里面一震,完全想象,在那遙遠的莽荒之中,那是怎么樣的存在,不由感慨地說道:“那如同仙人一般。”
“在那個大道初始之時,的確是如同仙人一般。”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雖然并非是他所創建完整的修練體系,但是,他的開拓,使得三泰紀元充滿了無限的可能,他便是站在始初之時,第一個問道之人。”
“心堅如此,要抵大道彼岸。”南帝不由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生命之柱的古老符文,低聲地嘆息了一聲。
“但,最終還是墮入黑暗。”李七夜澹澹地說道:“事實上,這等事情,這等人物,在一個又一個紀元之中,比比皆是。人世間,最難,便是堅守到最后。”
“萬古皆如此嗎?”南帝聽到這樣的話,都不由為之失神。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萬古皆如此,眼前你所見的,也不是最驚艷最至高的,有比之更驚艷更至高的。哪怕是站在那天之巔下,也一樣是照耀萬古,也一樣是可以貫穿一個又一個紀元。最后,也一樣是活成了自己所討厭的模樣。”
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南帝不由為之心神一震。
可以想象,在那遙遠的紀元之中,曾經是有著一個又一個的紀元,在這樣的一個又一個紀元之中,又有多少至高無上、貫穿整個紀元的巨頭呢?
在他們自己的紀元之中,他們就是至高無上的主宰,在他們的面前,在他們的紀元之中,那些如同大帝仙王、一個時代無可匹敵的存在,那也只不過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罷了。
他們可以踏天而上,遠征蒼天之巔,他們也是可以守護自己的紀元,庇護億萬蒼生,甚至可以說,自從他們誕生那一刻起,就是自己紀元的救世主,就是自己紀元的守護者,他們掌執著自己紀元的一切。
甚至,在很漫長的歲月里,他們從一開始都是的的確確是愿意去守護自己的紀元,庇護億萬蒼生,甚至他們一開始的初衷就是守護自己的子民、守護自己的紀元。
但是,又曾何時,在紀元的最后時光里,或者是在他的大道盡頭之時,他們這樣的無上巨頭,突然轉身,突然墮落淪陷,成為了自己紀元的罪魁禍首。
在這一個又一個巨頭的面前,他們的驚才絕艷,是凡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一輩子都是無法企及的,哪怕如大帝仙王這等的天才,與之相比,也是不值得一提。
但是,在這漫長的大道之中,他們最終也未能堅守住自己。
“天之巔下,為何會墮落呢。”南帝都不由喃喃地說道。
李七夜看了南帝一眼,澹澹地說道:“在大限之下,你為何又會沉淪呢?”
李七夜這輕描澹寫這樣的一句話,頓時讓南帝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一下子清醒過來,在此之前,或許他沒辦法去明悟那些站在蒼天之巔下的無上巨頭,為何會沉陷,為何會墮入黑暗之中,那么,反觀一下自己,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自己在大限之前,也并無什么惡意,僅僅是想突破大限罷了,但是,自認為自己能守得住自己的道心,但,不也是淪陷于黑暗之中。
在世人的眼中,他這位站在巔峰之上的大帝仙王,與自己仰望的無上巨頭有什么區別?最終,所做的事情,其實本質也是一樣的。
“弟子警醒。”南帝收斂心神,牢牢記住,有了這樣的一次沉陷之后,也讓南帝更重視自己道心的修行,更重視自己道心的堅定。
在絕世無雙的天賦之下,在驚才絕艷的天賦之下,大道高歌勐進之時,往往讓人會忽略了這樣的一個問題,自認為,大道無上,舉世無敵,那是源自于自己的天賦,只要有自己無雙的天賦,那么,一切皆可破,完全可以去攀登最高的山峰。
李七夜澹澹地說道:“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們有的是主動,有的是被動。主動者,乃是謀萬古之局,布蒼天之局,為了自己的萬古之局,一切都可以犧牲,一切都可以放棄,不論是吞食自己的紀元,還是煉化自己的紀元,只要在這萬古之局中,能保存自己,或者讓自己去窺得一絲長生之機,一切的代價,都是愿意去付出的。”
“一切的代價。”南帝不由震撼,說道:“這太殘忍了吧。”
“宏大之下,皆不過是被美化罷了。”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一切的代價,付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代價罷了。誰是代價?無非是紀元眾生,萬古天地。若是讓他自滅,斬了自身,可愿意?”
“好像也是。”李七夜這樣一說,南帝也覺得是有道理。
站在紀元之上,那無上的巨頭,說起來,乃是要以一切代價登蒼天之巔,但是,這代價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別人罷了,拿別人的犧牲為自己鋪就道路罷了。
“也有的,只是一時間瘋了罷了。”李七夜看了南帝一眼。
“一時間瘋了?”南帝都不由為之一怔。
李七夜悠然地說道:“總有人,自許為蒼生,為蒼生突破大限,為蒼生登臨巔峰,為蒼生登天而戰,然而,當不惜一切手段之時,總有一天,你會變得面目全非,乃是成為最可恨的存在。當這一日之時,你認為,蒼生會感激你嗎?蒼生會認同你嗎?”
李七夜這樣的話,頓時讓南帝不由怔了怔,首先他會想到眼前的李七夜,那只陰鴉。
“就像圣師嗎?”南帝不由喃喃地說道。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類似,只不過,我不為蒼生罷了。而為蒼生的人,往往是一時瘋癲,最終壓制不住自己心魔,轉身就把自己的紀元吃了,或者一怒之下,便是把自己的紀元煉了,林林總總,皆是有之。”
“我明白。”在這個時候,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南帝他能切身去體會,就如眼前的李七夜這樣,只不過是因果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