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單于這個稱號,劉徹自然是想要的緊的。13579246810
當然,最好是匈奴單于自己跪在地上,將這個稱號恭敬的奉上。
這樣,草原的事情,就等于解決了百分之九十。
跪下來的匈奴人和匈奴帝國,從此將成為漢家的忠奴。
可惜……
以軍臣的性子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甚至寧肯去死,也不會向漢家低頭。
不過沒關系,軍臣骨頭是硬,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譬如,那位現在的匈奴右賢王且之。
“右賢王獻上的天單于稱號……嘿……勉強還行……”劉徹在心里想著。
在很久以前,久遠的千年之前,只有竹書在記錄歷史上,中國就已經誕生了一句政治名言: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掌握名分和大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后世,米帝高舉石油的大旗,滿世界挑撥離間,打擊抹黑,就是靠的掌握了名分與大義。
不知道多少國家因此被米帝坑的淚流滿面,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這就是軟實力的最高表現。
而在漢唐之季,假如劉徹記得沒錯,掌握了名分和大義的是中國。
這名分與大義的力量,在漢唐的統治者手里,甚至比后世的米帝還可怕。
譬如漢書記載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莽(王莽)奏令中國不得有二名……單于從之,上書曰:幸得備藩臣,竊樂太平圣制,臣舊名囊知牙斯,今謹更名曰知……
跪舔至這種地步,讓人瞠目結舌。
但更夸張的還在后面,按照漢書記載,王莽篡漢后,匈奴人大為不滿,聲稱這是亂臣賊子的行為!
但,這畢竟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匈奴人也就只能嘴炮。
但是,等到王莽派使者前往匈奴,勒令匈奴人交出漢朝所賜的印璽,更換新朝印璽后,匈奴人就滿地撒潑打滾,死活不從。
最后還是有人想出了詭計,將單于的印璽騙到手里。
可是……
匈奴人從此踏上了漫漫上訪路,堅決不要王莽賜給的新印,一定要舊的。
口水仗打了好幾年,使者往返十幾次,最后王莽被氣瘋了,干脆當著匈奴使者的面將舊印摔碎,意思是:你大爺的,這下你該用哥賜的印璽了?
結果卻是然并卵……
匈奴人根本不接受和認可王莽給的新印。
而是繼續上訪,舊印摔碎了,那你就給我一個一模一樣的仿制。
這事情一直糾纏到王莽死亡,更始帝派人給匈奴人送去一整套嚴格按照舊印的樣子的印璽,這場口水官司才算完畢。
匈奴人興高采烈的捧著印璽回家祭祀先祖去了。
順便說一句,當時的南匈奴祭祀祖先,包括了劉氏的歷代天子……
元成哀都可以在占據優勢時,將匈奴人調、教成為萌的家伙,沒道理他不行。
劉徹覺得自己至少比元成哀要強不少。
更何況,此次那個叫且之的匈奴右賢王的臣服,還將在戰略上嚴重動搖匈奴人和其他草原民族對漢室的抵抗心理。
連四柱之一,宗種之一的右賢王,都給漢朝皇帝跪下來了!
其他人再跪,也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了。
這就是汪精衛式的人物對一個國家民族造成的最大傷害。
別管這個且之是不是在匈奴國內被排擠被打壓被歧視。
但他是單于親封的右賢王,是幕南諸部族名義上的首領,更是匈奴王族的宗種,享有單于繼承權的大人物,絕對的高級貴族和高層。
他的臣服,將在未來,在匈奴國內引發雪崩式的影響。
所以,劉徹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就立刻回宮,召開緊急會議。
在歷史上的漢室,武帝朝統治初期,漢家也同樣遇到類似的情況,甚至武帝遇到的情況,比劉徹遇到的更完美更理性。
簡直可以說是天降大禮包了。
匈奴內亂,本是單于太子,左賢王的于單出逃漢家。
可惜,當時的武帝無論內部環境還是外部條件,遠遠不如劉徹此刻。
所以,拿了于單那張王牌,卻無法打出去,更別說使用了。
劉徹現在雖然只摸到一張老K,但是,正是這張老K,足以讓他湊出一個,糊匈奴人一臉。
當然,前提條件,是要利用好。
利用不好的話,譬如,拿個卻不打出去,或者在該打出去的時候,沒有打出去。
那樣的話,再好的牌面,也可以被人逆轉。
歷史書上又不是沒有抓了一把好牌的渣渣,卻將自己的籌碼輸了精光,甚至還把祖宗的遺產也全部葬送的。
譬如明朝的崇禎啊,滿清的十全老人啊。
“都說說看,此事,應當如何應對?”劉徹看向自己的智囊們。
自元德元年,初創尚書、謁者、侍中參知政事至今,劉徹的幕僚團,現在已經膨脹到了一個足足兩百三十多人的規模。
這些人,負責將皇帝的蘭臺與九卿諸司曹以及丞相府、御史大夫衙門、繡衣衛串聯起來。
所有的消息和情報、報告、奏疏,都在蘭臺匯總、整理,分類、分級。
這自然,極大的鍛煉和開闊相關官員的眼界、見識和手腕,同時也豐富了他們的知識。
旁的不說,劉徹現在敢拍著胸脯保證,蘭臺尚書,沒有一個廢物。
此時,在劉徹面前的這些尚書郎和謁者、侍中,更是這兩百多人中的佼佼者。
基本上,都是負責某一個大類的領導者,都是至少掛了‘給事中’頭銜的精英。
所謂給事中,既執事殿中也。
當然,與歷史上的給事中們不同,劉徹沒有給他們任何執行權和決策權,他們只有建議權。
假如他們想擁有決策和拍版權?
簡單,去地方上從縣尉做起。
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后殺回中央,位列九卿,那自然可以拍板和決策了。
在那之前,想都不要想什么‘哥哥上知天下知地理,你們這些渣渣就應該聽我的’這樣的奇怪邏輯。
而經過這些年的鍛煉,這些尚書郎和侍中、謁者,也知道了劉徹這個天子的脾氣。
他們只能客觀中立的意見。
誰要是偷偷摻雜私貨或者企圖利用自己的位置,干些什么勾當,那么廷尉和執金吾一定會非常開心——又揪出了一個潛藏在天子身側,意圖擾亂圣心,禍亂朝綱的奸賊。
是以,劉徹話音一落,這些漢家的年輕精英,就紛紛拿著剛剛到手的相關情報,仔細閱讀起來。
“陛下……”汲黯微微沉思過后,首先開口奏道:“臣以為,恐怕,這所謂的‘匈奴右賢王’,并不能直接助我……甚至很可能要我朝付出極大的人力物力去扶持……”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現在的匈奴,因為有著且渠且雕難的存在,在漢家面前不說成了篩子,但至少其國內的政治變動和高層的形勢,漢家是很清楚的。
那個所謂的右賢王且之,名義上是右賢王,但實則,只能控制南池一帶不過三百里的地域。
出了其轄區,就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基本上,幕南地區,稍微大點的,有實力的部族,都不會鳥這個從金山冒出來的蠻子。
四大氏族,更是根本就不承認它的宗種地位。
這從這位右賢王上任至今,匈奴四柱的另外三位(左賢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單于庭的左右大將和左右大當戶沒有如同傳統慣例,派人去南池問候就知道了。
就更別提,這位所謂的右賢王手底下,甚至連匈奴的本部萬騎也沒有一個。
只是靠著從金山帶來的呼揭騎兵撐場子就能知道,這哪里是什么右賢王?分明就是一個先天不足,發育不全,甚至畸形的兒童。
不過,劉徹本來也不在意這個右賢王的地位和出身。
他在意的只是對方掛了個匈奴右賢王的頭銜。
這就足夠了。
汪精衛投敵時,早被大隊長排擠的只能當個吉祥物了。
但霓虹獲汪精衛,立刻興奮無比。
這種敵國的高層領導投降或者臣服,在漢匈這樣的兩強爭霸中出現的概率比拿一百塊錢買五十注雙色球,結果全部中了還要低。
這種機會一旦出現,很多時候,就已經足以決定勝負了。
所以,劉徹聳聳肩,道:“這并不是問題……”
他看著群臣,道:“朕詔諸卿前來,是想讓諸卿推演一下,討論一下,倘若朕敕封彼為單于,以樓煩騎和忠勇軍為其張目,其可否為朕分裂匈奴!?”
這就是要成立皇協軍的架勢了。
但又不同,劉徹擊敗匈奴后,并不是要殖民草原,也不是要奴役草原的諸民族。
事實上,劉徹現在連棒子的祖先都沒有奴役和苛責,連后世霓虹人的祖先也沒有屠戮和血洗。
在后世已經成為中國一部分的匈奴以及草原上的其他民族,只要愿意承認自己是中國人,愿意接受漢室統治,劉徹也不會奴役和屠戮他們。
而是會將他們同化后,視為臣民一樣善待。
當然,移風易俗和化同化,是必不可少的。
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現在的草原的絕大部分,在后世本就是中國領土,生活在其上的人民,也早就成為了諸夏的一分子。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當年,戰國時期,秦人就已經知道了遠交近攻的重要性。
今日的漢家想要走向世界,想要獨霸寰宇,君臨天下,首先就必須保證自己的周邊的安全和穩定。
在漢室統治能力和控制能力的極限范圍內,劉徹的打算就是當做本土來對待。
將這些民族和王國,統統同化。
只有同化后,視同國民一般對待,才不會在未來發生什么麻煩。
后世牛牛家里的那點子破事,可是給劉徹留下了深刻印象。
愛爾蘭就不說了,蘇格蘭都成天要鬧著離婚。
劉徹自是不愿意自己的帝國,將來也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那樣的話,他恐怕要在墳墓打滾和哭泣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某些不聽話的家伙和某些冥頑不靈的家伙,會自動的被歷史大勢所吞噬,無聲無息的消亡。
要不然,就學北匈奴,思想有多遠,就給劉徹滾多遠,最好滾去歐羅巴跟羅馬人還有希臘人玩泥巴!
眾臣聽了劉徹的話,卻都是陷入了沉思。
用樓煩騎和忠勇軍為其張目?分裂匈奴?
這兩句話,在這些心里掛起了十七級臺風。
許多人的心靈都是澎湃不已。
這確實是一個讓人心神難耐,而且,極具可操作性的戰略。
只要能夠分裂匈奴,哪怕是讓一小部分的匈奴人占據一小部分的草原,對漢家來說,都是意義重大!
更可替漢室找到一個完美的嘲諷者。
只要漢室扶持的這個單于還存在,匈奴人恐怕就沒空來管漢室的行動。
更妙的是,還可以逼迫匈奴人,不得不在漢家選定的戰場和漢軍正面交鋒——除非匈奴單于庭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漢朝冊封的單于,一直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還不斷的和引誘其他部族。
所謂天無二日,地無二主!
“匈奴人這次要倒霉了……”許多人在心里想著。
這樣一想,大家的腦洞就紛紛打開。
因為天子的這個構想,實在是太美妙了,使得眾人可以隨心所欲的暢想。
更妙的是,因為這個單于是靠著現在已經被漢室完全控制和掌握的樓煩騎和忠勇軍才能支撐起來的花架子。
所以,只要樓煩騎和忠勇軍還忠于漢家,那么這個所謂的單于就是一個傀儡。
而樓煩騎和忠勇軍會背叛漢家天子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在現在是這樣。
樓煩騎兵們,家家戶戶都有當今天子的祭祀,早晚祈禱和祭拜。
忠勇軍就更夸張了,當今天子,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神和主宰。
忠勇軍上下,甚至幾乎都是如同苦心僧一樣的存在。
幾乎人人都在忙著立功清洗自己的罪孽。
更夸張的是,他們覺得,為漢家服務,與匈奴作戰是了不得的善行,既可以清洗自己的罪孽,又可以拯救在匈奴殘暴統治下水深火熱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