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公辦室。
有位氣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將煙頭輕輕按熄在煙灰缸里,拿起電話,撥個號碼:“我是市辦公室李敬,找一下你們祈隊長。”
電話的那邊一聽,趕緊恭聲答道:“是李市長?請您稍等。”
過一會。
有個熬夜后顯得疲憊沙啞的聲音響起來:“我是祈峰。”
“祈隊長,我是李敬。”中年男子未言先笑,態度非常的和藹:“我聽說你們這段時間做了很多工作,也取得了一些階段性的成果,我和徐書記、鐘市長等等市里的領導,都非常關心具體工作的進展……”
“你說的是金牙的事吧?我正想跟李市長匯報呢!”濃眉哥雖然這樣說,但那沙啞的聲音里充滿了敷衍。
“這些不歸我分管,本來不應該關心,但為了東山的治安,為了我們安定的生活,我就多嘴過問一下。”中年男子似乎聽不出濃眉哥的言外之意,臉上還笑得一團和氣。
“金牙在富江酒店大擺宴席,鬧出許多事,想必李市長也是知道的,因為張秘書也有去參加。”濃眉哥仿佛在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事發生在前天晚上,金山集團的老總籌辦生日宴,整件事的真相是有人喝高了,耍酒瘋上桌子跳舞,結果摔斷了手腳。”
“我怎么聽說有人斗毆?”李市長一聽自己的秘書也有去參加,頓時笑得很尷尬。
“金牙老板他說那是拼酒所致。”濃眉哥表示自己深信不疑。
“沒有別人參與?”李市長仿佛想往別處引導。
“倒是有人進來借過廁所。”濃眉哥答道。
“我聽說有人進來與保安有過沖突……”李市長不得不點明一些。
“那是金牙老板的朋友,保安不認識,引起了沖突,后來那人敬了杯酒就走了,這是金牙老板自己說的,在場的人都說是誤會。”濃眉哥覺得對這種誤會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我也認為是誤會,因為金牙老板在那個人臨走前,還送對方一只勞力士作為賠禮。”
“打得滿地是血,這個也是誤會?”李市長聽得臉皮直抽抽,可是他卻不怒反笑,聲音越發柔和。
“只不過是紅酒罷了。”濃眉哥很淡定。
“那你的意思就是沒人斗毆了?”李市長此時的目光就像爬過樹叢陰影的蝮蛇。
“張秘書是見證人,當時他說沒有,我也沒有看見別人,根本不可能再憑空變出一個人出來。李市長,這件案件很簡單,就是喝酒鬧事,所以局里已經結案了。”濃眉哥打了個呵欠:“李市長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我還要跟徐書記匯報!對了,我昨天跟徐書記匯報時,他也覺得這件案件很普通,不值得深究,李市長你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可以跟徐書記反映。”
“沒有,我對這案件沒有任何異議,只是關心一下東山近來的治安環境。”李市長笑呵呵地掛上電話。
一掛電話。
笑聲立即有如刀斬。
那臉簡直能刮下一層寒霜。
站在旁邊的張秘書大氣也不敢透,好半天,看自己的老板臉色好些了,才小心翼翼地說:“這件事要怎么跟金老板說?”
李市長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在地板上,怒吼:“他自己惹出來的禍,你讓我幫他擦屁股?槍 擊案連上面都震動了,徐東海這次要不逮住我們本土派狠狠開刀,那他還是活閻王之稱的徐東海嗎?這件事,連鐘志輝那邊都覺得是機會,拼命落井下石,欲致我們于死地,你知道里面的兇險不?要不是我上面還有人,我這個位子都保不住!這段時間你讓他給我安生一點,再出事,天王老子都保他不住!有錢頂個屁用,他早讓人盯上了,祈峰那個狗腿子不是好惹的,聽說是徐東海特意調過來的硬骨頭,他不怕死就試試看!”
碧海豪庭。
高級私人會所VIP貴賓房內。
“是是,我知道了。”有個西裝革履貌似律師的男子,接電話時不住地點頭。
“怎么樣?”渾身包裹得像個粽子的萬大龍非常著急地問。
“那邊說這件事到此為止,要是再鬧下去,只會栽更大的跟斗。”貌似律師的男子扶了扶眼鏡,迅速整理一下言詞:“金爺,李市長雖然是本土派,勢力根深蒂固,但畢竟只是一個副市長,上頭有徐東海和鐘志輝壓著,他很難出手的,您也要理解一下他那個層次的搏弈,其實比我們下面更加兇險,一不小心,隨時都可能一無所有而且鋃鐺入獄。”
“我知道了。”臉仍然腫得跟豬頭似的金爺,似乎早就知會是這種結果,沒有任何的不滿。
“那,那小子呢?查到了沒有?”萬大龍又急切地問。
“根據上頭弄來的消息,那人對外的身份是一個普通學生,無父無母,三年前外婆去世,現在孤身一人。”貌似律師的男子通過他的手段弄到了一些情報。
“有沒有查到他的武功是誰教的?”萬大龍最想知道的是這個。
“應該不是家傳的,他一家都是普通人,外公外婆都是個鄉村教師,父母離異,不知所蹤,已經失去聯系十幾年了,家傳的可能性不大。”貌似律師的男子搖搖頭:“上面也弄不到更多的情報,只是為了這份情報,祈峰那條瘋狗就干掉了我們兩個暴露的兄弟,現在他們不但面臨撤職查辦,還連上面連線的那位兄弟都有危險……我看,還是按照李市長的指示,這件事暫且消停下來,等風浪過后,我們再想辦法!”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萬大龍惡狠狠的握住拳頭,目露兇光:“老子找人埋伏起來,打他的黑槍,功夫再好又有什么用!”
“豬頭!”金爺一耳光重重地抽在萬大龍的臉上,恨鐵不成鋼地怒喝:“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那小子這樣落您的面子,我不甘心啊!”萬大龍趕緊跪下辯解。
“我的面子值幾個錢?你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如果能做,我干嘛不叫你去做,反而要暗中調查?先不說你拿槍一出門口,就會讓祈峰給逮住,就算你拿槍打他了,能不能打中?能不能打死?那個境界的高手,也是你這種小角色可以欺侮的?不要笑死人了好嗎?我敢說,你一出門,費奇和弗蘭克,就是你的榜樣!你以為你的槍能快過費奇的槍?”金爺的怒氣上升,一連抽了萬大龍幾巴掌,尤不解恨:“你這人就是笨死的,要不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真不想用你!”
“是我錯,金爺,您別生氣,我不打黑槍了,我聽您的,我全聽您的!”萬大龍趕緊叩頭,勸金爺別因為這個氣壞了身體。
“我們就算是把他打死了,他背后的師門,不是一樣找上門來?我們還是死路一條!無父無母,身為孤兒一個的他,那國術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嗎?你知道人家背后是什么人?能培養這樣的高手,百分百是個大勢力,大家族,人家隨意動根指頭,就能把我們全給滅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沒見過世面你別充大頭鬼!”金爺痛罵一頓,好容易才消下一口氣,最后,給這件事下了個決定:“我們不但不找麻煩,還要好好結交他。要是有了他在背后做靠山,梁嘯那孫子想蹦達也蹦達不起來!”
“這……”萬大龍聽呆了,如此羞辱,還要厚著臉皮倒貼上門結交?
“我面子能值幾個錢?再說,這面子丟了,你能撿得回來?”金爺一看他這傻樣就忍不住冒火:“這件事你辦不了,就你那豬腦子,我還怕壞事呢,你找個機靈的,把這條線給我搭上。”
“金爺,我有一個表兄弟,人挺能干的。”貌似律師的男子一聽,立即主動請纓:“要不派他去試試?”
“好,這事辦好了,我給他一百萬。”金爺可不差錢。
到了晚飯時。
林東照例到大嘴美食店開餐。
萌貨不在,林東無聊地四處張望,發現鄰桌坐了個斯斯文文的年青人,等餐時,拿著報紙在看。也許是感覺林東的注視,他抬起來,呈現出英俊帥氣的相貌。雖然遠遠趕不上林東,但給人很有暖男的感覺。他沖林東禮貌地一笑,又低頭繼續看他的報紙去了。
“?”林東先是微愕,隨即于唇角浮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