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的態度讓劉辯很滿意,劉琦順利的成為劉辯身邊的郎官,手持大戟,扈從左右。====他的武藝一般,做不了真正的扈從,不過是一個人質而已。如果運氣好,得到劉辯的賞識,他將來也許能夠順利出仕,做個地方官,甚至有可能繼承父親劉表的爵位——如果劉辯真的賞識他的話。
劉琦心滿意足,盡忠職守的做起了當值衛士。他帶來的兩個年輕侍從卻得到了更好的前景,諸葛亮成了陳留王劉協的伴讀,龐統最得意,成了天子劉辯的近侍郎官。
眾人散去,劉辯留下了龐統。
“士元,孔明說襄陽人杰地靈,宜于隱修,你對此有何看法?”
龐統還沒從興奮中平靜下來,一聽劉辯問,立刻說道:“陛下,說襄陽人杰地靈,適合隱居,的確是一語中的。襄陽毗臨漢水,西行則可入山,東行則出原,南行可涉江,北行可入洛陽,四通八達,消息靈通。且襄陽乃楚國舊地,多有神仙隱士,黃帝乘龍登天之處,便在荊山,傳國玉璽原本也是出自荊山……”
看著一興奮就侃侃而談的龐統,劉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將諸葛亮送給劉協做伴讀,一方面是因為劉協看中了諸葛亮,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諸葛亮雖然很強,將來可能更強,但是對他來說沒什么用處。諸葛亮擁有的《風后書》他也有,而且他的境界過諸葛亮太多,對《風后書》的理解也不是諸葛亮能比的。況且諸葛亮穩重。有儒門之名,卻不是一個迂腐之人,讓他和劉協作伴,有利于糾正劉協對儒門的盲從。
龐統卻是他需要的人才。倒不是因為龐統的帝王術——那些東西如果沒有足夠的根基,只會變成小聰明,是他很排斥的學問——而是因為龐統是荊襄人,對荊襄的風土人情,故老傳說很熟悉。在這個書籍流行還靠手抄的時代,這樣的信息只有本地人最清楚。
正如龐統所說,荊山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眼。卻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
黃帝鑄鼎是在荊山。乘龍登天也在荊山,而鳳門圣物和氏璧同樣出自荊山。他一直懷疑儒門崇火尚鳳和西夷有關,而鳳凰的傳說也與楚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荊山則正好在楚國境內,據荀彧說。西周初年。楚國的腹地就在荊山西側不遠的丹水、淅水的交匯處。
可以說。荊山也是儒門的圣山,雖然名聲不如泰山大,重要性卻不亞于泰山。諸葛亮選擇這里隱居修行。也許就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只是他自己未必清楚罷了。
對劉辯這個后世人來說,荊山的神秘之處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線索:荊山向西,就是神農架。在模糊不清的上古史中,神農有時候和炎帝混為一談,而炎帝正是鳳系文明的祖先,龍鳳血脈的祖先都與荊山有扯不清的聯系,劉辯要想搞清楚龍鳳血脈,當然不能放過這個線索。
將龐統留在身邊,正是為了了解這里的傳說,特別是那些口耳相傳,沒有形成文字的傳說。很多傳說的背后,都可能有著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真相。
“士元,你學帝王術,可能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龐統一愣,連忙問道:“陛下為何如此說?”
“帝王術是陰謀詭計,有傷陰鷙。法家原本是道門的一個分支,而且流于下成,到了荀卿時,雖然注以儒門的禮法糾正,但是依然偏于陰毒。你想想看,法家的諸位先賢有幾個是善終的?帝王術的集大成者韓非子又是怎么死的?”
龐統的臉色漸漸的白了。
劉辯繼續說道:“帝王術不是不能學,而是要有深厚的根基,只有如此,才能以重馭輕,隨心所欲而是不逾矩。你小小年紀,心性尚未成熟,就研究帝王術,是劍走偏鋒,于你將來的壽永大有妨礙。”
龐統冷汗涔涔,眼神惶惶。他舔著干澀的嘴唇,看著劉辯。“請陛下教我。”
“將帝王術先拋在一邊,潛心修行,打好根基。等你根基穩固了,再來學帝王術,則有利而無害。”
“哦。”龐統抹了抹額頭的汗,如釋重負。“那……臣該如何修行?”
“修行有四要:良師、益友,佳地、妙法。良師可以引導入門,少走彎路;益友互相切磋,時時精進;佳地元氣充沛,事半功倍;妙法嘛,更是直通大道的捷徑。這四者缺一不可。”
龐統轉了轉眼珠,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四者……又如何才能兼備?”
“朕雖不敏,與你年歲相當,對修行略有所得,可為師,亦可為友。宮里多有秘笈妙法,賞你一兩件合適的,這法便也齊備了。剩下的只有一個地。想來你也知道,朕以前是在彈汗山閉關的,你是荊襄人,恐怕不適合去彈汗山,不過,荊山就在眼前,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諸葛亮能不遠千里,隱居隆中,你又何必舍近求遠?”
龐統大喜。他的確不為地的原因愁,而是為法犯愁,沒有好的修行之法,就算有再好的隱修之地也沒用。他不是不想像諸葛亮一樣隱居修行,而是沒有合適的法門。諸葛亮有《風后書》,他可沒有。現在劉辯愿意授他妙法,他豈能推辭。
龐統翻身拜倒:“臣斗膽,請陛下賜法。”
劉辯一擺手,蔡琰從后帳走了出來,遞上一份《黃帝十二形》的初階圖譜。劉辯將圖譜轉交到龐統手中,輕按他的肩膀:“修行需要動靜結合,這只是動的,你還需要靜坐冥想。靜坐初期,需要安靜之地。各人命格不同,需要的地點也不同,這需要你自己去找。就我的看法而言,隆中并非最佳選擇。”
“請陛下放心,臣去找。”龐統拿著圖譜,喜不自勝。
“找合適的地方,一方面要靠自己的感覺,另一方面也要借鑒前人的經驗。你是荊襄人,回去多問問鄉里先賢,看看這附近有哪些地方有仙人隱修過。按圖索驥,可以事半功倍。快則半年,慢則三五年,你就能迎來破境的機會。”
龐統眉開眼笑,領命而去。
蔡琰掩著嘴唇笑了起來,眼波如水。“陛下真是會哄人呢,把這個小鳳雛騙得和小山雞一樣,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劉辯笑了。“我可沒騙他,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是沒有全說罷了。”他眼珠一轉:“要不,這個任務交給你吧?五彩鳥也是鳳鳥的一種,你可能比他更合適。”
蔡琰撅了撅嘴:“我才不去呢。要那么高的境界做什么,大智若愚,我已經夠聰明了,何必再修,難道非要聰明得沒有朋友才好么?”
劉辯很無語,這女人的心思和男人的確不一樣。
“好了,你就別高處不勝寒了。給朕說說鼓十曲,這次攻益州,朕要靠這十曲立威呢。”
“唯。”蔡琰笑盈盈的應了,轉身搬來一架鼓,準備給劉辯演示十曲。從嵩高山得到荀彧收藏的儒門秘笈之后,她們父女受益最多,完整的鼓十曲就是其中一個。蔡琰要隨劉辯出征,自然擔當起了兩腳書櫥的重任。當然了,以她的境界,她最多也就能給劉辯演示一下,真正能揮多大的作用,還要靠劉辯自己去揣摩。
“咚咚咚。”鼓起響了起來。
蔥嶺以西,貴霜國都,白沙瓦城。
和連騎著一匹青驄馬,在一個頭戴氈帽,身穿燦爛錦袍的官員帶領下,由一百名玄武營將士陪同,走進了白沙瓦城。他面帶微笑,看著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前面引導官員幾乎能擠爆錦袍,壓垮坐騎的肥碩身軀,眼神中露出苦盡甘來的喜悅。
幾個月的辛苦跋涉,數千里的逃亡之路,終于可以結束了。
雖然剛剛走進貴霜帝國的都城,還沒有看到貴霜王,可是和連知道,貴霜帝國即將成為他新的獵物。起程的時候,他將部落里的珍寶幾乎搜刮一空,又費了一番口舌,說服了落置犍落羅和律日推演等人,給他湊了一筆厚禮。這一路走來,他已經散掉了三分之一,并且因此得到了一個慷慨的好名聲。沿途的貴霜官員對他贊不絕口,而眼前的這位官員更是為他如此方便的進入白沙瓦立下了不小的功勞,絕對對得起他塞給他的那些珍寶和兩名金碧眼的美女。
他一點也不心疼,因為送出去的這些珍寶和美女很快就會回到他的手中,而且會帶來豐厚的利息:整個貴霜帝國。
貴霜帝國雖然富庶,可是他們定居太久了,太平得太久了,已經失去了銳氣,不再是一頭猛獸,而是一頭肥得走不到道的豬。宰了這頭豬,窮途末路的鮮卑人就能獲得新生。然后,他會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
和連的心情非常好,只是有一剎那,他覺得脖子有些緊,不由得扭了一下。在轉頭的剎那間,他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可是當他凝神細看的時候,卻什么也沒看到。和連愣了一下,不禁搖了搖頭,自失的一笑。
我剛到這里,哪會有熟悉的人。
和連晃了晃身子,腰背挺得更直,笑容更加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