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閣下了。”安納烏斯在朱點頭之后,欠身施禮,然后遞上了一方來自羅馬雕塑家的玉石印章。
朱看著那細膩溫潤血色艷正的雞血石印章,有些愣神,羅馬人出手都這么大方嗎?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貴重,其材料本身就足以稱之為頂級,而雕刻的手藝雖說有類中原,但技藝卻有一種近道之感,這已經是極品的印章了。
實際上怎么說呢,安納烏斯來的時候拿了不少這種東西,畢竟就跟中原絲綢一樣,羅馬到處都是雕塑家,羅馬人的愛好就是雕塑,專業雕刻師人均水平比漢室這邊要高一些。
至于玉石,中國從石器時代就開始到處挖玉石,上等的玉石就算是有,比例也不那么高了,而羅馬從兩年前和漢室接觸之后,才開采玉礦,出手自然大方的很。
不過朱最后還是收下了這東西,因為安納烏斯詢問是否可以拜見蒙學教學的老師,以及其他老師也送一份。
畢竟束這東西,羅馬雖說不叫這個名字,但也有同樣的玩意兒,故而安納烏斯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印章,只要能將奧登納圖斯塞進學校,讓他少點事情,該給的束一個都不少。
故而朱收下了這東西,并且表示等明天蒙學老師來的時候,他會陪同一起前往,正好見見告知一下情況。
安納烏斯走了之后,朱對著穿過身后落地玻璃窗的冬日陽光,看著那細膩溫潤,在陽光之下展現出一種活血之感的印章,嘖嘖稱奇,對于羅馬人土豪的程度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
實際上安納烏斯和奧登納圖斯這個時候則是吃驚于朱身上披的那層大氅,明明是純白之色,但背對陽光之時,那種七色琉璃之感卻躍然其上,然而早穿慣了這種級別絲綢的朱,完全沒有感覺。
“漢室的侯爵真的是奢侈啊,那種絲綢居然未加絲毫的漂染,但依舊耀眼。”安納烏斯帶著奧登納圖斯離開的時候,頗為感嘆的說道。
“那一身得多少?”奧登納圖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不那么臭美了,“感覺以前沒見到過啊。”
“那是貢品級別的絲綢,以前我們連上品的絲綢都沒有遇到過,而貢品級別的絲綢,就算是在長安想要購買都買不到。”隨同的侍從官嘆了口氣說道,“市面上最好的成衣坊,也只有第四品級的絲綢,而第五品級的絲綢是不流通的,都在漢室的大貴族手上。”
就算有貢品級別的絲綢,得多大心才會在長安的成衣坊去賣啊,雖說劉桐對于各大世家扣下部分的貢品產出保持睜只眼閉只眼,但你們明目張膽的在長安城賣這東西的話,漢室的顏面還要不,天子的威嚴還還有沒?故而明面上這種東西是不流通的。
當然各大世家各有渠道,強的如蜀地吳家,汝南袁氏這種直接是自家就有這種織女,菜的就只能每年走渠道買點給自己做衣服了。
這種東西主要用來做冕服,一般冊封列侯之后,就會送一套做好的,之后自己做就是能,能混到列侯的怎么都能搞到這種東西。
羅馬就慘了,買不到,反正世面上就是沒有,最好的就是第四級的極品,如果在以前羅馬人見到這種東西會為之癲狂,可現在已經見到了更好的,極品絲綢自然就不那么香了。
“年節的賀禮,和回贈其實是我們唯一一種能拿到這種絲綢的方式,這種東西好像每年產量也不高。”侍從官很是無奈的講解。
這也是為什么羅馬給漢室備的新年賀禮在漢室看來品質極其可怕的原因,我就是等著你們回禮的,再之后就是羅馬新年的時候,漢室給的賀禮,漢室這邊也一貫是投其所好,奇珍羅馬不缺,貢品三百匹,極品絲綢兩千匹,羅馬開心,漢室也開心。
故而這兩年給羅馬備禮物的事情都是劉桐在搞,從內帑出絲綢的話,到時候羅馬回禮的各種珠寶也會回歸內帑,搞的陳曦都想去劉桐那邊收稅了,長公主也不能不交稅啊。
“順帶這還要感謝最近幾年漢庭皇室數量大幅下降,其實我們這兩年拿到的貢品絲綢數量已經大過了漢室自用的數量。”侍從官也很無奈,不過這也很符合羅馬對于奇珍異寶的認知。
“產量這么低?”奧登納圖斯頗為奇怪的看著侍從官,雖說他還是一個孩子,但他已經有了近乎成年人的邏輯,故而深切的覺得這東西產量低的太離譜了,按說漢室這么大啊。
“是的,很低,漢室各大貴族如果同意換裝,都很有可能不夠。”侍從官頗為無奈的說道,“他們也只有禮服是這種絲綢制作的,普通衣物穿這種的都是等同于克勞狄烏斯那種大貴族了。”
“也就是說我們剛剛見到了一個超級貴族?”奧登納圖斯好奇的詢問道,而安納烏斯也有些好奇。
“那個學校是漢室唯一一個軍事學校,培養將軍的地方。”侍從官頗為認真的說道,兩人恍然大悟。
“這個你怎么沒有匯報呢?我們羅馬也應該建立這等學校。”安納烏斯看著侍從官說道,“怪不得那個大貴族是副校長。”
“嗯,之前有一個校長,現在校長是大長公主兼任。”侍從官點了點頭說道,“至于相關的,我已經發往了羅馬,陛下應該已經收到了,但組建的話,還需要一定時間。”
“明日我帶你去見見老師,去了別欺負其他人,和那些人打好關系。”安納烏斯到了長安這邊自家住的地方之后,對著奧登納圖斯叮囑道,“不過也別怕別人欺負你。”
“我可不可以帶他們去羅馬玩。”奧登納圖斯突然問了一個讓安納烏斯陷入沉默的問題。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用脅迫手段。”安納烏斯想了想說道,奧登納圖斯的想法雖說離奇,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到時候去看看有沒有能看的上的。”奧登納圖斯帶著幾分高傲說道,安納烏斯嘆了口氣,隨你吧,開心就好。
次日,劉桐帶著大量的醬兔肉,去找白起。
“走了,執金吾,帶點人,今天帶你出去看看,長安的那些學堂,一個個的都走一遍。”身后跟著一名女官,三名侍女的劉桐對著已經空蕩蕩的未央宮側殿招呼道。
反正年前劉桐的工作不是給老人發糕點,就是去看看學堂的幼童,再要么就就是督促糕點坊制作年節發放的糕點,這是非常適合劉桐的工作,每年劉桐年前都會來來回回的跑。
“行吧。”白起頂著韓信的臉從玉璽里面跳出來,而韓信現在還是一堆大渣渣,拼都得拼好久的那種。
劉桐帶著白起過來的時候,絲娘的臉蛋鼓囊囊的,好像是生氣于劉桐剛剛居然不帶自己去找韓信一樣,然而等劉桐靠近了才看清楚絲娘努力的將嘴里的東西吞咽了下去。
“啊,你又偷吃我準備的醬兔肉。”劉桐看著已經被打開的一個壇子,內氣離體加仙人法術直接加熱,于是醬兔肉散發著一種鮮香。
這些兔子都是劉桐昨日準備好的,雖說吃大白兔有一部分是被絲娘蹦蹦跳跳給氣的,但本身劉桐就給學堂準備了不少的兔肉。
畢竟相比于其他大型動物養殖,陳曦最后發現雞鴨鵝還有兔子是最好養殖的,尤其是兔子,繁殖的那是真的快,就是疾病是個大坑,至于馴養的問題,這個問題倒不大,先秦時代中國人就有養兔子的。
更何況東漢年末年剛好有一位專業養兔子的人員,而且是上了史冊的那種,后漢書“廣漢儒叔林,為東郡太守,烏巢於廳事屋梁,兔產於床下”,雖說這位已經撲街了,但他兒子還活著啊。
讓劉琰找來養兔子,水平還行,養的也快,陳曦尋思著要不是規模化養殖,不過現在還有點技術問題,只能讓劉儒的兒子先在上林苑養著,而上林苑養啥東西都有劉桐一半,所以劉桐現在有很多的兔子。
雖說兔子口感很好,但是袁家的奏報已經打到了長安,劉桐接下來準備吃破界古神,兔子再養養就柴了,于是劉桐就讓太官令那邊將大多數的兔子做成了醬兔肉,準備今天發給各個學堂。
用劉桐的話來說就是小孩子吃點肉才能長得更壯實,老年人還是適合糕點這種東西。
然而封裝到壇子之中的兔肉,現在被絲娘打開了一壇,用法術加熱之后,偷吃了不少。
“啊啊啊,我怎么會養了你這么一個貴妃。”劉桐一副我快要被氣炸了的表情,而絲娘偏頭想了想,夾了一塊放到劉桐嘴邊,劉桐一副抑郁的表情,然而還是一口將之吞了下去,大嚼了幾口之后,“唔,味道還行,就是鹽味有些重了,不能多吃。”
“這是腌制的兔肉,而且可能還放很長時間的。”白起平淡的說道,實際上相比于韓信完全是看漢庭后裔的神色看劉桐,白起對于劉桐的認可度挺高的,能在年節的時候督促給百姓發放吃食的君主,在白起看來都不會太差。
“哦,對啊,畢竟要吃很久的。”劉桐看了看那一壇子肉,嘆了口氣,而絲娘抓了抓頭發。
曾經劉桐以為自己很慘了,結果后來繼承了帝位之后,去民間看了看,自己在董卓亂政年間的慘和老百姓的慘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她的悲慘,在老百姓眼中已經是錦衣玉食不敢想象的生活水平了。
想想正史漢獻帝東歸最慘的時候,依舊有曹操奉上肉粥,而當時的百姓們說不定一輩子都吃不上一頓肉。
“走啦,先將這些肉發下去吧。”劉桐端著壇子嘆了口氣,從什么時候憂國憂民的?印象中以前自己一直是傻樂,過自己的就好了,這個位置可能是真的有毒。
“長安的學子有肉吃的話,其他地方的呢?”白起隨口詢問道。
劉桐聞言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已經盡力了,再說就算是想給其他地方發,我也做不到啊,沒那么多肉,兔子一共就那么多,給長安周邊發一發就到極限了,不過我倒是給陳子川提了一句。”
劉桐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歷來都是發現問題,然后解決不了問題,反正我已經去告訴了手下最能干的輔政大臣,然后輔政大臣能解決那最好不過,如果解決不了,那沒辦法,我手下最能干的輔政大臣都解決不了,我也沒辦法啊。
“整個漢室光縣學就有一千多處,這是尚書仆射和各商家一起興建起來的,光建設學校花費了數百億錢。”劉桐嘆了口氣說道,一縣之地才有一處縣學,建設的成本就這么高,再算上師資,飯食,住宿,每年都要投入一筆數額龐大的資金。
然而就這,陳曦一邊大興土木,一邊對外作戰,根本看不出來國內有絲毫的動蕩,很多時候劉桐都覺得,如果自己發現的問題,陳曦都解決不了,這件事怕是沒人能解決了。
“聽說還有近百萬的大軍在外作戰是吧。”白起隨口詢問道。
“是啊,尚書仆射就是個神仙,從他上臺開始我就沒聽說府庫缺錢,也沒聽說過物資短缺,很多時候上奏都是要擴大府庫。”劉桐一臉敬服的說道,“所以我將你問的那個問題,在之前告訴了陳子川,如果他也不能解決,那就沒辦法了。”
白起默默點頭,沒錯,劉桐的做法雖說有些投機取巧,但非常正確,自己搞不定可以找專業人士啊,如果專業人士也搞不定,自己著急也沒有用啊,而且白起也覺得劉桐說的很對,那位大爺如果都搞不定了,那恐怕其他人也就真搞不定了。
“你確實是有成為優秀皇帝的資格。”白起略帶感嘆的說道,能心憂百姓,還能找人去問方法,并且去推行,無論如何都可以算是優秀的天子,而這么簡單的條件,很多人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