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這一點,尼哈溫果斷跑路,雜兵沒了以后可以再征召,只要他本人還在那就絕對不會是什么問題,畢竟他比漢世家優秀的一點就在于,漢世家好歹還是吃了點祖上底蘊的存在,尼哈溫,實打實的白手起家,一年多兩年的時間壯大到了這種程度。
雖說因為底蘊和老本的問題,顯得依舊不及中原這些頂級的世家,但是仔細想想雙方膨脹的倍數,尼哈溫真的遠遠超過了漢世家。
再加上尼哈溫遠比崔林、楊琦這些人要年輕的多,就算是基業完蛋了,對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卷土重來。
但凡是二十歲出頭白手起家,一兩年內就站到了相當的檔次,只要進取之心沒有消失,那么就算有一天因為自己的抉擇必須要舍棄這些基業,對于這些人而言,也沒有任何的壓力。
大不了卷土重來就是,年輕最大的資本就是年輕,更何況時間已經證明了他們的成功,那么就算再來一次,也沒有什么好畏懼的。
故而尼哈溫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發現自家陷入了困境之后,果斷選擇了最為正確的方案——調頭遠離楊琦,趁楊氏主動出擊的時候,襲擊后方,劫掠糧草。
畢竟楊琦這一次夜襲直接,尼哈溫直接撤退的話,糧草會成為大問題,之前主動離開的時候,自然是備好了糧草,可現在這種局面,尼哈溫要想將糧草帶走,那么除非他能當場打贏楊琦。
可要是能做到那種程度,尼哈溫還跑什么。
故而直接逃跑對于尼哈溫而言只有死路一條,哪怕麾下本部精騎愿意追隨,等跑出楊氏的攻擊范圍之后,發覺糧草消耗一空,那么用不了多久尼哈溫的千多精銳騎兵就會四散逃亡。
到時候哪怕還能保留幾十名真正的骨干誓死追隨尼哈溫,可本質上講的話,這就成了當年賈詡說李傕的那套“即一亭長能束君矣”,所以精銳本部絕對不能散。
這也是為什么崔林斷定尼哈溫肯定會調頭的原因,如果是雜魚賊匪這個時候驚慌失措,肯定到處亂跑,然而尼哈溫不是,既然不是雜魚賊匪,有著東山再起的想法,那么對方不會有別的選擇。
“朝東北方向撤離,抄他弘農楊氏老家!”尼哈溫大聲的下令道,“那邊有田有糧,現在他們主動出擊,內部空虛,乃是我等大好的時機,卷了糧草物資,我等大可直接南下!”
原本跟隨在尼哈溫周圍的本部精騎,本身就是因為尼哈溫的能力,以及義氣等等才才追隨尼哈溫的賊軍骨干,面對目前的亂局雖說惶恐,但也沒有失去斗志,而聽到尼哈溫的話,原本有些驚慌的賊軍骨干,不由得大喜。
“當如是,當如是!”所有的賊軍骨干大喜的叫道,至于普通賊人的損失,對于這些賊軍骨干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錢有糧,他們很快就能在這混亂的安息尸體上征召出更多的賊匪。
“所有人隨我出發!”尼哈溫大吼一聲,避開楊琦率領的沖鋒方向,朝著之前離開的方向返回,楊氏的主力出擊了,這對于他們而言,實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幻想著劫掠二崔和楊氏,但兩家皆不是易與之輩,而尼哈溫雖說有遠大的理想,但也不是自恃過高之輩,故而也一直在和楊氏和二崔虛與委蛇。
可要說尼哈溫真的忘掉了楊氏和二崔開墾出來的膏腴之地,那根本不可能,哪怕尼哈溫本身對于建設的認知就頗為短淺,但他依舊認同建設比掠奪重要,只不過他在之前從未受過相關的社會建設教育。
伴隨著賊匪之中的骨干離去,原本還有些抵抗的匪軍當即哭天搶地的呼喊了起來,楊琦則是冷冷的盯了一眼尼哈溫跑路的方向,那邊正是崔林等候的位置。
崔氏這個年輕人的判斷倒是比我更精準。楊琦側頭掃了一眼之后,默默地想到,手臂也開始發力停滯戰車,準備抓捕俘虜,人力資源在目前,對于所有是的世家而言都是異常寶貴的存在。
對于楊氏這種高門大戶,有時候回想這二十年間的變化,夢中都難免驚悸——我們楊氏怎么活成這個樣子了呢?
好吧,這話并不是吐槽弘農楊氏最近混的不行,實際上是吐槽自家的三觀,至于官職爵位什么的,只要陳曦沒將中下層的官僚鏟除,弘農楊氏就還是那個高門大戶,門生故吏滿地圖,不是說笑的。
真正讓楊琦這些人感覺到別扭的是他們的三觀變化,以前在這些頂級豪門的眼中,沒入五大夫的士卒都是丘八,百夫長什么的連入眼都不入眼,底層老百姓都是數字,根本不算入民這個概念。
“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可是崔寔自己記錄的民謠,而崔寔就是目前崔氏家主的伯父,想想當時的社會情況是個什么鬼樣,高門大戶可是真的不拿底層百姓當人看的。
然而出了國之后,管你什么高門大戶,全部被掰正了,用句過分的話就是,這些百姓至少是自己人啊,用自己人總比用外人安心啊。
再加上人口缺失,別說是本土百姓了,就算是安息青壯,也是很重要的資產,沒人建什么國,又不是亡靈法師。
這種變化讓各大世家都肝痛,早知道有這么一出,當年黃巾之亂,皇甫嵩逮住了十幾萬黃巾,老子和其他家族湊一湊,將這經歷過戰爭,見過血的家伙全部買回來,貌似也花不了多少錢啊。
可惜這世間就沒有后悔藥,當時就皇甫嵩那個吝嗇勁兒,一個黃巾士卒,世家出一百文,皇甫嵩都敢轉手給你賣個十幾萬,要是糧草物資沒問題,有幾個會在打贏之后大規模殺俘?
這種現實性的問題,讓各大世家回望當初都有一種老子當年嗑錯藥了的感覺,早知道后面有這么一遭,早知道這都是自家的根基,當年絕對不應該袖手旁觀,現在心疼的要死。
“收拾收拾,別讓這群賊匪逃竄了,受傷的讓人上點酒精消消毒,別讓這群人死了。”楊琦看了看周圍哀嚎的賊匪,嘆了口氣下令道。
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擱二十年前,別說這些賊匪既不是本土百姓,有屬于賊匪,就算他們是因為饑荒而完蛋的漢室百姓,這些高門大戶也不會像現在這么仁慈。
當年這些人的態度一貫是死就死吧,死了還能空出來一大片地方,讓老夫搞到更多的佃戶來耕作,大戶人家怎么起來,靠的不就是荒年的時候給百姓放放貸,救救窮,收收田畝什么的嗎?
甚至說句過分的話,這些操作只要做得夠好,不僅不會受到當地老百姓的敵視,還會有不少人感恩戴德。
畢竟死掉的那些人是沒辦法從棺材里面爬出來罵這些“仁政”的。
“統領,我們不追殺尼哈溫他們嗎?”一個看起來像是安息本地人的百夫長在戰車停下之后,躍躍欲試的對著楊琦說道。
楊琦瞟了一眼,“尼哈溫那邊就交給崔氏吧,那千把騎兵才是對方的主力,崔氏想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咱們端了營地就行了。”
百夫長有些郁悶的撓了撓頭,對于楊氏這個當地人是一點都不敵視的,畢竟也虧楊氏他們才能活下來,雖說在去年上半年的時候本地百姓有很多恨不得楊氏去死,但在夏收之后,這些人一點也不怨恨楊氏了,瞬間楊氏從侵略者上岸成為救世主,新政府。
至于尼哈溫,楊氏哪怕是沒宣傳,那些被尼哈溫搶了口糧的百姓也恨不得搞死尼哈溫,這也是楊氏打著保衛自家的口號征兵的時候,本地百姓有不少踴躍報名的原因。
對于絕大多數的安息百姓來說,大義雖說很重要,但我都快死了你還來搶我口糧,這大義不要也罷。
像這種恨不得今天就搞死尼哈溫的本地人,真的不在少數,實際上到現在不少漢世家都明白這其實就是養寇自重的操作,可這靶子用的太舒服了,說實話,尼哈溫要不是突然卷了錢糧物資要跑,楊氏和崔氏這兩個不要臉的家伙能講尼哈溫再養兩年。
另一邊尼哈溫率領著本部精騎跑出營地,發現楊琦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沒有追擊之后當時面上一喜,果斷按照自己的想法朝著自家一直覬覦的楊氏糧倉的方向沖了過去。
“做好準備,盡量別殺尼哈溫。”崔林趴在地上,甲胄上面扎著一層草,在端午的月夜里面,距離稍遠一些,就幾乎沒人能分清。
崔氏的大戟士默默地掏出強弩,這可是鞠義訓練出來最正統的大戟士,也就是最早那批可以朝著先登死士方向發展的大戟士。
至于說這些大戟士哪來的,當年袁劉大戰,崔鈞和高覽、張郃最后守鄴城,這也是鄴城被關羽一刀劈碎城墻的原因,那一刀之下,初逢大敗的袁氏精銳直接士氣崩盤。
高覽和張郃率領著大半殘部迅速撤退,剩下的崔家自然是毫不客氣的笑納了,對于這種占國家便宜的行為,陳曦看在崔氏干的活方面也沒有重拳出擊,算是睜只眼閉只眼,僅此一次尚可接受。
崔鈞尋思著自己這么干一次也夠本了,根本不會有機會再做第二次,給自家撈了這么多的本錢,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也是為什么崔鈞大大方方的放棄了職位,因為這貨是真的撈夠了,要是繼續在陳曦面前晃蕩,萬一那天陳曦記起來這事,問一下,崔氏估計還真得吐出來一部分,那可就不好了。
同樣這也是袁譚來拜訪二崔的時候,神色不悅的原因,崔氏能起來的這么快,主要撿的是袁氏的尸體。
雖說大家都很喜歡撿別人家的遺產,可被別人家把自家給撿了那就很不爽了,只不過袁譚也沒辦法計算這種情況,崔氏能這么搞也是能耐,心里記一筆,等過個幾十年,大家都膨脹了再清算就是了。
尼哈溫狂笑著朝著楊氏老家的方向沖了過去,然后沒有一點意外的踏入了崔氏給安排好的伏擊圈,這個戰亂的時代,沒有那么多胡蘿卜吃的安息人,不說全都是夜盲癥,但大半都看不太清。
這些騎兵哪怕吃的相對較好,但就尼哈溫那點內政水平,能搶到啥吃啥吧,雖說能吃飽,可要說營養均衡,純屬扯淡。
故而大多數的騎兵都只是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在往前跑而已。
在尼哈溫吆喝著,狂笑著率領著麾下直奔正確方向而去,然后在踏入伏擊圈的前一刻,尼哈溫陡然感覺到了不對,哪怕崔林擔心這些從戰場上殺出來的強者的直覺,沒有讓任何人對崔林出手。
可到了最后這一刻,尼哈溫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依舊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然后條件反射的朝著周圍看了過去。
“放箭!”崔林大聲的下令道。
“心淵,實相延伸!”尼哈溫在感覺到不對的瞬間,直接綻放了自己一直未在人前使用過的心淵。
不同于軍團天賦是士卒對于主帥的認同,隨著主帥所能承受的極限而成長,故而才有破界之后,軍團天賦大幅提升的現象。
也不同于神佛加持來自于幻想神佛的偉力,除非自身超越神佛的極限,否則這份力量永遠是無根浮萍。
也不同于心象那種從統帥心靈之中影響現實,上限高到近乎無解,下限菜到不可思議的存在。
心淵是直接貫通于士卒本心的力量,由統帥引導出來的力量,故而同一個心淵,哪怕是對同一個軍團使用,不同的士卒,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也完全不同。
尼哈溫的本部在感受到尼哈溫的召喚之后,本能性的朝著周圍揮出了長槍,攪動的槍風,就像是固化為趨向于流線型的實體一樣,朝著橫掃過去的方向延伸了過去。
這是尼哈溫的心淵,也是他不甘心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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