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看著伏完留給自己的印綬略微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沒看錯的話這就是執金吾的印綬是吧,話說伏完該不會是在北軍那里訓練出禁軍吧,總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可思議。
“不管了,到時候看看就是了,但愿長安城沒有打起來。”曹昂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再繼續觀察這些東西了,他真的只能祈求長安城不要打起來了。
實際上就在剛剛長安城差一點就打起來了,帶領曹昂來回迂回繞路的漢室忠臣,將曹昂入宮的消息傳遞出去之后,伏完進入宮中之后,董承,種輯等人便已經暗起私兵,準備兵戎相見了。
畢竟曹家已經開始聚攏他們的勢力做好“造反”的準備了,由不得董承等人不謹慎。
如此氛圍,夏侯尚又不是笨蛋,自然也在暗暗戒備,雙方都按捺著內心的躁動,但是又時刻準備著出手。
直到禁軍頭領帶了曹昂的話和玉佩給夏侯尚之后,夏侯尚才勉強安心了下來,不再如之前那樣隱隱針對董承等人。
至于董承等人幾乎同時也都收到了內宮之中,伏完命人傳遞出來的消息,眾人也就默默得收拾了私兵,不再如之前那么戒備,但是不管是夏侯尚還是董承等人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這一次雙方就差正面對上了。
等到伏完和曹昂先后出來之后,董承和夏侯尚也才算是徹底安心了,雙方各自收拾好自己的兵力,然后很自覺朝著長安外撤去。
“你沒事吧。”夏侯尚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昂,隨后開口詢問道。
“呼……”曹昂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活了這么多年,見得事情可能都沒今天見得多,順帶也沒有今天驚險,說實話,我現在能完整的站在這里,我都佩服我自己。”
“你說什么胡話!”夏侯尚不滿的說道,隨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昂確定沒有問題之后,安心了不少。
“哈哈哈,你今天是沒見啊。”曹昂連連搖頭,隨后又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外傳的好,隨即又閉嘴了。
“你這家伙。”夏侯尚眼見曹昂正要說的時候,突然閉嘴,不由得連連搖頭,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長樂宮中發生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只要曹昂完整的走出來就行了。
“不過以后不要一個人前去面見陛下了。”夏侯尚看了一眼曹昂說道,曹昂聞言心中一凜。
“對了,你讓人拿著這兩樣東西前往北軍,將北軍全部征召入我軍的隊伍。”曹昂將伏完給的玉佩和執金吾印綬交給夏侯尚。
“嗯?北軍?”夏侯尚皺眉說道,“北軍不是都撤了嗎,那個營地已經近乎徹底荒廢了,就算你有這個也調不出來多少兵馬,聽說早些年,北軍的軍費便已經被挪用一空,沒有軍費,哪來的北軍。”
“讓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多話。”曹昂看了一眼夏侯尚不滿的說道。
夏侯尚摸了摸下巴,側頭對身旁的一個壯小伙說道,“子丹,你拿著這兩個東西去北軍,征召來的兵力編到你的麾下。”
曹真伸手接過印綬和玉佩,然后就駕馬朝著北軍的方向趕去,等去了之后,遠遠就看看到,原本北軍的營地的外圍一片荒草,而營地的營防也像是多年沒有檢修了一樣扭扭歪歪,至于籬墻插得雖高,但是整個看起來卻破破爛爛的。
然而等靠近之后曹真才聽到營地內的訓練聲,然而不等他尋找入口,草皮下面突然撲出來兩個人,就要攻擊曹真。
當即曹真拿出執金吾的印綬,和夏侯尚交給他的玉佩,當即兩名士卒強行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然后抱拳對著曹真施禮。
“將軍所來何事?”一名士卒對曹真施禮之后,直接走地道潛入營地之中,令一人則問詢曹真此來所為何事。
“調兵,南匈奴南下,即將進入司隸,為避免生靈涂炭,我們需要先發制人。”曹真也沒有掩飾,當即開口說道。
很快之前那個大坑之中有跳出了一個人,見到曹真之后,“末將馮楷需要對比玉佩和執金吾的印綬。”
曹真再次將兩物垂下,馮楷從貼身的口袋之中拿出一張綢布,對照著上面的花紋開始觀察,確定兩物沒問題之后,對著曹真抱拳施禮道,“職責在身,還請見諒,北軍校尉馮楷見過將軍,請問您有什么命令!”
“出兵,準備北上阻擊匈奴南下。”曹真再次復述了一遍。
“全軍出擊?”馮楷皺眉詢問道。
“全軍出擊!”曹真點了點頭,然后馮楷確定了消息和東西無誤之后果斷的拿出號角嘟嘟嘟的吹了起來,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很快曹真就感覺到了大地的震動,然后籬墻倒了。
三千多北軍士卒身披鎧甲,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排。
“這是北軍?”曹真難以置信的說道,光是這種令行禁止,已經完全不遜色曹操率領的精銳了。
“北軍全數到齊,還請將軍下令!”馮楷根本不回答曹真的問話,只是按著規章制度回答。
當初劉虞和伏完前后給的命令都是如果有一天有人拿著印綬和玉佩前來,不要管對方是怎么樣的,都必須聽從對方的指揮!
也正因此馮楷才對曹真沒有任何的懷疑,不過就算是懷疑也無所謂了,他們的命令就是聽從持印綬和玉佩者的指揮。
實際上這一支大軍最早屬于劉虞,雖說劉虞是菜,但并不代表劉虞手下人菜,從幽州選拔了一批老兵,三五成群的送到這邊。
一開始鮮于輔等人只是為了劉虞安全保證,畢竟那個時期還是李傕當政的時期,雖說李傕并沒有對劉虞出手,但李傕的風評并不好,吃了一次公孫瓚的虧,劉虞的麾下,自發的給劉虞準備親軍。
只不過隨著劉虞麾下的老兵越來越多,劉虞也不好處理了,而伏完無意間得知此事,便心生為天子訓練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的想法,便將之告知了劉虞。
劉虞當時沒覺得劉協有什么不好,伏完提起此事,當時正為如何處理這些老兵而發愁的劉虞想也沒想就將所有老兵轉交給伏完。
隨后伏完找到了一個練兵的好手,也就是馮楷,然后左右調和,將自己弄到了執金吾的位置上。
之后自然就將北軍營地掛入了自己的名下,然后就開始了封閉式訓練,而北軍營地本身就非常偏僻,加之伏完還特意沒有對于外圍進行修葺,整個營地幾乎成功糊弄了所有人。
在加上當時李傕心思在洗白身上,根本沒有關注北軍,所以也就無人得知,等到曹操入司隸的時候,伏完原本想要啟用北軍,但是那一次變化的著實太快,北軍還未上場,張濟已經伏法。
伏完的北軍也就暗藏了下來,等到曹操的時候,伏完依舊作為執金吾,北軍依舊在掌控之下,伏完特意征召長安的任俠青皮默默地在曹操眼皮底下組建北軍,一招燈下黑近乎瞞過了所有人。
當然荀彧從進出人口和物資上確實發現了問題,但是荀彧在這一方面睜只眼閉只眼,大手一揮,這些對不齊的地方被改成火耗,倉補,之后便再無人能看出來,伏完還以為是先帝之靈暗助。
等到之后劉虞被劉協傷到,北軍營地便徹底交由伏完掌管了,這幾年下來,原本就是幽州老兵出身的士卒,加之勤修不輟,冬天下雪之后有特意去清剿匪徒保持戰斗力。
整個北軍的戰斗力實實在在的被拉升到精銳的層次,不過到了這個程度,就算本身有老兵的底子,而且勤修不輟,但是不上戰場的話,這就算是到極限了,不可能在增長了。
不過對于伏完來說,這一支北軍就足夠了,為了養這三千人,伏完他們家已經基本被掏空了。
這可是一個真要吹噓能吹到軒轅以前的古老姓氏,華胥之后,伏羲和女媧后人才使用的姓氏,可怕的可以用來到處吹的姓氏。
自然在上古,中古,前古,先秦都是貴族,到兩漢也沒有明顯衰落,傳承到伏完這個時候雖說因為家族的問題,人口只剩下幾百了,但要說衰落可也提不上。
西漢開國他們家就是侯爵,甚至伏勝死后入祠享受祭祀,東漢那就不用說,到伏完現在已經七代侯爵了,家里的積累不是說笑的。
然而這幾年下來,伏完家里的積蓄基本上全部花完了,甚至要不是從劉虞,董承,王服那些人手上借了數億錢,搞不好伏完都無力承擔養兵這一要務了。
可惜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幾年如一日,甚至在李傕時代就埋下的棋子,靠著這些人不懈的澆灌,終于要長成的時候,卻因為劉協的狂躁徹底失去了意義。
這一支最開始用以對抗李傕,后來為了保護天子,再后來為了護衛天子殺出重圍,重整山河的親軍,隨著伏完身死拱手讓人。
當初在宮中伏完未自殺,只是不想給劉協弄上一個污點,也不想讓后來得知此事的董承等人因為他而產生動搖,同樣也不想讓董承將此事引到曹昂身上。
雖說天子的作為讓伏完心死了,至今為止天子居然未有絲毫的警醒,睿智,沉穩等天子所需要的任何一項都沒有出現在劉協身上,但劉協畢竟是天子。
劉協不可救,但漢室江山還要救,心死如灰的伏完,在為劉協整理好冕冠,玄衣,看著對方已經有了幾分天子氣象的時候,他心中默默哀嘆,金玉其外啊!
所以做完這一切,說完這一切的伏完已經盡完了君臣之意,他所能教授劉協的只有這么多了,行完君臣大禮之后,剩下的就看他的血能不能喚醒天子了。
現在的劉協只是端坐在天子之位上的凡人,他沒有天子應有的一切,幫劉協做完該做的,伏完邁步平靜向前走的時候,心中所剩下的只有為國盡忠了。
畢竟南匈奴這件事需要一個交代,天子不可能交代,那么唯有伏完可以交代,更何況現在已經徹底心死了的伏完,已經不想繼續下去了。
一直所期望的對象,轟然崩塌,而一直為敵的人,在他心死的時候,終于能用第三者的局外視角來觀察曹昂和曹操。
這才發現,自己所輔的不過是庸人,而自己一直認為是奸賊的人居然有王者的氣度,霸者的風范,自己有眼無珠。
所以伏完死了,他已經給劉協盡忠了,述說完了自己所有的人生智慧;也為漢室天子盡忠了,用自己的死承擔了南匈奴南下的詔令;也給家族留下了一條生路,曹昂承今日之情,來日若出現大事,伏家自有人保全。
至于那三千北軍,則是伏完用來彌補劉協錯誤的,雖說本應由他親自率兵而去,但現在伏完已經無力北上了,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指望曹昂了。
“可惜啊,當初我有眼無珠,今日才得見,可惜了。”說完伏完伏劍自殺。
自然這些事情曹昂現在還不知道,曹昂所能看到的只有曹真拉回來的三千精銳士卒。
當然夏侯尚也看到了曹真率領的三千精銳,先是一驚,隨后就趕緊跑過去勸說曹真,生怕曹真年輕,第一次上戰場便葬送了這三千精銳。
“子丹,你以前尚未領過兵,這次率領豈能率領一部兵馬?”夏侯尚眼見曹真領著三千精銳就要并到自己的五百本部之中,當即勸說道。
“族兄,你可不能這樣啊,當時說好了。”曹真不滿的看著過來勸說自己的夏侯尚,“之前說的很清楚,我領回來就并入我營中。”
曹真一邊說,一邊往曹昂那邊跑,很快兩人就扭到了曹昂那邊。
“大兄,夏侯族兄說話不算數。”曹真跑到曹昂旁邊告狀道。
“子脩,你也真是的,也不給我說一聲,北軍居然還有三千精銳,子丹年幼,又缺少統帥大軍的經驗,如此率領一部,豈能安心?”夏侯尚不回答曹真的話,直接問詢曹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