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的臉色也頗為難看,奧斯文這一手假糧倉掩護地下真糧倉的做法,確實是讓陳忠有些出乎預料,更麻煩的是地下的真糧倉并不是那么好燒掉的。
喀布爾河谷,不說其他的地方,光是后世喀布爾城區都有五千平方公里,河谷內部面積甚至可以達到三四萬平方公里。
只不過不管是河谷內部的面積有多大,在河谷前方和赫爾曼德河上游分割的位置很狹窄,整體呈一個喇叭口,然后回縮變成一個棗核,又縮到一個尖型,之后一條細窄的河谷通往開伯爾山口。
僅僅六百米寬的位置,可謂是南亞的進出口。
這片地方的面積真要說其實已經很大了,換成曹操在這邊,養上百萬人沒有任何的問題,奧斯文沒有這個能力,但奧斯文合理的利用了這廣闊的面積。
三十七個糧倉,分布在三萬多平方公里的河谷上,如果是地上糧倉,陳忠只要將人手分配好,在開場敲死那群頭頭腦腦之后,每個糧倉安排上一百五十人,迅速將糧倉引燃。
到時候就算附近留守的民兵發現,其實也來不及制止了,畢竟放火可遠遠比救火要容易的太多,太多。
再加上本土的頭頭腦腦在之前迎接陳忠,飲宴的時候被干掉了,剩下的中高層就算想要組織起來人手進行反擊,多少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而這些時間就足夠陳忠干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糧倉了。
全部干掉這種事情,陳忠根本不會去想,因為不現實,里面肯定會有一些意外,說不定準備放火燒庫的時候遇到了上峰前來視察(真實出現過),說不定準備動手的時候,大規模巡邏從另一個路口出現(也真實出現過),再還有一些其他的意外等等。
實際上都不說這些意外了,有些上官屁事不做就蹲在糧庫旁邊,你有什么辦法。
就拿李條來說,李條就喜歡沒事去糧倉轉一圈,實際上大多數黃巾出身,到現在還在軍營里面的老兵都喜歡沒事去糧倉轉一下。
碰到這種情況,誰能燒,沒把你燒了都算你運氣好了。
所以從一開始陳忠的目的就是先干掉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集中實力,趁著對方頭頭腦腦都死了,趕緊強攻,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削死。
結果現在這個情況有些超乎陳忠的估計了,這就算是干死了那群頭頭腦腦,自己分兵三十多路,去燒庫,恐怕還沒燒掉多少,就會被遏制,而不出現糧草全部焚毀之后的動亂,陳忠估摸著自家肯定打不過喀布爾河谷那邊留守的人員。
畢竟陳忠能一波干掉的只是頭頭腦腦,又不是干碎了對方的指揮系,只要不亂,中高層還能維持建制,那么多半民半兵的北貴人絕對能將陳忠及其麾下直接錘死。
“有沒有什么好辦法。”陳忠這個時候也有些爪麻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就算是想要解決也有些無從下手,之前他們思考的只是處理地上糧倉,肯定沒想過處理陳曦開發的地下糧倉。
實際上從一開始陳曦設計地下糧倉的時候,就是為了防火。
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這群人都過來了,而且聽說曹操也快出手圍剿奧斯文了,他現在擺不平這事,那戰略規劃上就出問題了。
畢竟要曹操牽制住奧斯文,那就意味著某些原本不用打的戰爭也得打,某些不用承擔的損失,也必須要承擔,這就很要命了。
當然現在在山道上緩慢行軍的陳忠并不知道,在他率兵南下喀布爾河谷的這段時間,戰爭局勢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
當前的局勢,已經不再是之前規劃的曹操主動牽制奧斯文,而是奧斯文準備死死的咬住曹操,發動坎大哈內奸,看看能不能和波倫山口那邊從上一個階段就準備的貴霜軍團里應外合,奪下坎大哈。
畢竟到了這一階段,不管是曹操,還是奧斯文都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各自的手牌已經能翻則翻,不再有絲毫的保留,雙方都感覺勝利女神開始垂青于他,實際上怎么說,鬼知道勝利女神最近在干啥,說不定天天出去玩,都不好好努力工作了。
“搞定這事,我出點血,郡主,給你想辦法整一個獲取郡主的機會。”陳忠咬牙切齒的說道。
按著老陳家的條件和勢力,花費點心思,其實是有辦法搞個縣主出來的,但是要搞個郡主這就很要命了,這已經不是給劉桐塞錢,然后想辦法買通宗正的問題了,而是一大堆的麻煩了。
當前漢室宗親凋零,陳家扯一扯陳曦的虎皮,搞一個虛名的縣主,還是能做到的,可郡主,那真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了,連劉桐都知道,封號多了就不值錢了,所以能不發封號,就不發封號。
在這種情況下,陳家想要搞個郡主那真就難得很了。
可相比于求取郡主封號的難度,面前這一筆巨大的實利更重要,再說這事干成了,就算陳家擺不平郡主的封號,他們也有兩三種解決辦法,好歹陳忠也沒上頭啊,他說的只是機會。
再怎么說給庫爾瑪介紹曹操的女兒,是一種機會,陳家裝死,將庫爾瑪賣給劉虞的女兒當護衛也是一種機會,反正辦法比困難多,先想辦法扛過這一波再說其他的事情。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想辦法解決,現在的事情,現在就必須要解決,總不能真的坑死曹操吧。
“郡主?”庫爾瑪雙眼發光,不過隨后就反應過來了,原來只是一個機會,“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所以我選擇縣主。”
“少給我廢話,趕緊想辦法,讓所有人都趕緊想辦法,你看看人家巴拉克都迎娶了郡主,你現在距離縣主還有一截距離。”陳忠黑著臉說道,“集思廣益,一定要想到干掉奧斯文糧草的辦法。”
“巴拉克那是狗屎運,換我在那個位置,我也娶郡主了。”庫爾瑪不爽的說道,對于巴拉克及其的嫉妒。
“說起來,阿爾達希爾最近在攻打赫拉特,你們不快點想辦法的話,赫拉特陷落了,郡主說不定就落到阿爾達希爾的手上了。”陳忠幽幽的說道,庫爾瑪聞言先是一愣,隨后搖了搖頭。
“大主教,你根本不懂我們大月氏。”庫爾瑪搖了搖頭說道,“并非我在說笑,巴拉克可能夜夜笙歌,未進軍營,但底子在那里擺著,有古拉瑪看著麾下本部,就算是實力下降,也不會太嚴重,但是你知道心象的本質是什么?”
陳忠看著庫爾瑪微微一動,已經明白了庫爾瑪的意思。
“心象可是我們這些人用靈魂,用信念,用意志侵染現實之后的最終寫照,一個完成了大月氏百年夙愿的男人,會將他手中最珍貴的明珠交給其他人嗎?”庫爾瑪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認真。
“我不知道巴拉克的心象現在變成了什么,但他絕對變得更強大了,努力和奮斗會讓人強大,但夙愿的達成,更會讓人心靈發生質變,我們大月氏的心象有一種絕對的狀態,叫做唯心唯一。”庫爾瑪看著陳忠幽幽的說道。
陳忠回憶起某些資料,點了點頭,唯心唯一這條路非常難走,而且一步踏錯之后,就不可能挽回,只能走以前的道路。
阿文德就是真正明確實錘,走了唯心唯一道路的名將,強度極其爆表,雖說后面被玩崩了。
“唯心唯一應該是踏錯一步,就不可能挽回了吧,巴拉克雖說早期走的也是這條路,但是后來應該是踏錯了。”陳忠想了想說道。
“可他在踏錯之后,做到了唯一,而且是比之前百年之間,五代英豪更進一步的唯一。”庫爾瑪笑著說道,陳忠愣了愣神說道。
“心象是一個將帥自身靈魂和心靈的闡述,巴拉克只是理論踏錯了,可他實際上已經在現實之中完成了之前百年沒有任何一個人完成的絕對的唯一,所以對他而言,他已經跳出了前人的藩籬。”庫爾瑪搖了搖頭,頗為感慨的說道。
對于巴拉克而言,前人的理論不管多么的完善,一句我娶到了郡主,就徹底超越了,不管前輩做的再怎么優秀,他們都沒有走到這一步,而他巴拉克是北貴百年真正唯一完成了夙愿的男人。
“實際上你們并不能理解公主對于我們意味著什么,巴拉克大概已經超過了曾經所有走在心象之路的前輩。”庫爾瑪側頭看向陳忠幽幽的說道,“只是做到了,對于他而言也沒什么意義。”
巴拉克完全不會去掌兵,對于他而言為了曹婉放棄其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大月氏百年夙愿,在他完成的那一刻,外在的一切就沒有什么不能放棄了,一切都圍繞著和郡主長相廝守。
所以哪怕是巴拉克已經遠遠的超越了曾經,心象的強度已經達到了北貴百年以來最為破格的程度,對于他而言,也沒有曹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