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因為那么一場大雪改變了當地的氣候環境,以前在這種地方就算是和漢軍大戰一場,敗了也能跑到林子里面,然后依靠著對于地形的熟悉,本地毒蟲瘴氣什么的躲過一劫。
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一場大雪將溫度強行從二三十度給拽到零下五六度,什么毒蟲都完蛋了,而當地的蠻人一場潰敗之后,在這種情況下進林子,那基本就等于找死。
從這一點說的話,陳登的眼光和能力確實是非常不錯的,雖說站的層級很有點問題,但能力還是靠譜的。
靠著這一場大雪,孫乾將益州南部延邊地區的山民全部拿下,剩下那些沒參與的山民,在面對如此一場潰敗之后,也只能出山投降,因為今年這氣候,再往里面跑,恐怕只有滅族一個選擇了。
從某種程度上講,孫乾也確實是依靠天象打了一場驚人的大勝仗,但這種勝利比對自家被打塌的那半座正在修建的高架橋,孫乾寧可換個時間在和這些益州山民作戰。
“孫公,我部擒獲越嶲郡摩娑夷部落的首領,給您帶來了,您也別生氣了。”前來幫忙的本地山民有的在這一戰出力頗多,就像這個由孫乾一手遷徙出來,給建設了新村落的部族,在年輕村長的帶領下,深入山區,給孫乾將對面的老大抓過來的。
甚至為了能讓孫乾第一時間見到這個人,這村長直接組織人手像是抬豬一樣將這個摩娑夷部落的首領給抬了過來。
“啊,我沒怎么生氣,只是有些不理解,不過你們居然抓住了摩娑夷部落的首領,那個叫狼什么的?”孫乾想了想說道。
這個人孫乾見了好幾次,摩娑夷部落在越嶲郡也算是出名的大部落,實際上在正史之中也曾出現過這個部落,實力相當不錯。
這也是孫乾知道的原因,正因為這是個大部落,而且在益州南部很有些聲望,孫乾想著用妥協的方式將之解決。
也就是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大部落一樣,讓他們自然的倒向漢室,這樣哪怕多出資一些,也就當樹立一個典型。
結果這玩意兒就跟正史上張嶷面對的時候是一個情況,本著自家山高皇帝遠,中原王朝拿他沒什么辦法,給好處全部吃掉,想讓干活一律當做沒收到,將孫乾氣的也夠嗆。
不過孫乾在中原修橋鋪路多年,也見多了這種死硬古板的王八蛋,只當這些人心有顧慮,等自己做好之后,這些人自然就會回心轉意,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孫乾尋思著自己不去坑人,別人也不會坑自己,一開始給臉色的也不是少數。
反正到后面認識到孫乾并不是坑害他們,而是真正對他們好之后,這些人自然會追上承認自己的錯誤,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孫乾是實干派,自己做的什么,自己很清楚。
更何況多年以來也已經習慣了各地山民前倨后恭,也不在乎這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看著兩個人一個木桿,抬著一個像豬一樣被捆著,有些富態的家伙,孫乾讓人先將之放下來,說實話,孫乾對殺不殺這家伙無所謂,他只想知道,為什么。
摩娑夷部落的部落主狼憲被解下來的時候直接跪在了孫乾的前面,再無之前的傲慢,他完全沒想過自家聯合益州南部發動的七萬多青壯怎么就這么沒了,而且他就怎么突然被抓了。
按照以前不都應該是大打一場,然后漢室打贏之后,地方官為了省事考慮詢問他們有什么需求,然后雙方開放互市什么的,怎么這次就突然敗了呢?到底發生了什么。
“狼憲,告訴我,為什么帶人攻擊高架橋,給我一個理由。”孫乾坐在原地,并沒有什么憤怒之色,但是雙眼展露出來的威嚴卻讓狼憲瑟瑟發抖,他完全沒想過,這么一個之前神態溫和的中年人,有著這般的恐怖的威儀。
“高架橋破壞了風水,壞了風水,所以才導致天降大雪。”狼憲趴在地上五體投地,聲音帶著顫抖解釋道。
“是嗎?”孫乾直接站立了起來,一腳踢飛了面前的幾案,純木質的幾案直接飛了出去,落在一旁,發出了巨大的聲音,門外的護衛直接沖了進來,孫乾看著護衛,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
孫乾畢竟學的是純正的儒學,君子六藝一個不少,再加上每年跑動跑西,在建筑工地上就不見停,又不是陳曦那種廢人,早早的達到了練氣成罡,只是很少去使用罷了,這一次可以說是將孫乾氣的夠嗆。
“狼憲,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說實話,讓你死個痛快,如果你不說實話,我讓你變成風水。”孫乾壓下心中的怒意,對著狼憲聲音冰冷的開口說道,狼憲聞言跪伏在原地瑟瑟發抖。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雖說從我的研究而言,打人樁,對于橋梁的結構沒有什么實質的提升,但是你既然信風水,那你給我說真話,我就將你,你還有你的子嗣,你全家全部打到橋梁地基之中作為人樁!”孫乾這次是真的老實人發火了,這種狠話都撂出來了。
狼憲聞言跪地瑟瑟發抖,他能聽到孫乾語氣之中森寒之意,很明顯孫乾并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玩真的,他不給出真正的解釋,孫乾真的會將他全家打入橋梁地基之中作為人樁。
你不是說破了風水嗎?我信了你這套了,既然你說我破了山川河流的風水,沒問題,老子破了你的風水,就給你修好。
古有西門豹治鄴,命巫祝通傳河伯,那我孫乾就有破風水,補風水之法,你說風水被破,那我就給你修好!
這年頭修橋鋪路的時候是有這種邪門的傳言,孫乾是不信這個的,而且他修了這么多年,黃河大橋和長江大橋都修了幾座了,也沒見長江的江神和黃河的河伯來找自己。
再加上用精神天賦再三確定之后,埋人樁進入地基不僅不能加固地基,加強橋梁的強度,還會造成一定的荷載隱患。
以至于孫乾早就廢除了這種陋習,哪怕他在修橋修路的時候,有些地方表示他們會自備人樁,也會被孫乾給否掉。
時間久了,埋人樁這種陋習也算是被孫乾給干碎了,但是這次孫乾是真的氣炸了,狼憲要是不給一個解釋,孫乾這次真的會這群領頭的混蛋打入地基里面作為人樁,說到做到!
身為一個建筑業的龍頭,孫乾覺得自己偶爾也要遵守古法,既然你們講古法,沒問題,你們就成為古法的祭品吧!
“三個呼吸之間,給出回復,否則!”孫乾雙眼帶著近乎不可磨滅的冷意對著趴在原地的狼憲說道。
“是我們一群人找了一個理由,因為您不斷地前來問詢,很多部落的百姓都已經心動了,我們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局勢,所以被迫才用這個方法煽動百姓的,可我這得沒有讓他們攻擊高架橋。”狼憲感受到孫乾那如同實質的目光刮過自己的脊背之后,顫抖的解釋道。
“是白狼盤王,是他下達的命令,我根本不敢攻擊高架橋啊,我實際上心慕漢室文化,一直在說服那些人,孫卿,饒了我吧,饒了我吧!”狼憲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生死就在面前這人的手上,他點頭,那就一切都還有希望,他不點頭,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孫乾聽著狼憲的話,雙眼冷漠,狼憲說的這些他都知道,沒錯對方心慕中原文化,貼近于中原文明,否則風水二字怎么可能從益州南部的山區之中傳遞出來呢,好理由,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
對于益州山區的山民而言,風水這種東西根本是半懂不懂,可正因為半懂不懂,才不會拿這個當理由,而能真正將之作為理由的人物,除了面前這個人,恐怕已經沒有第二個了。
“我要聽實話。”孫乾緩緩地走到了狼憲的旁邊,開口說道。
狼憲瘋狂的叩首,不敢說出來孫乾想要知道的。
“拉出去斬了,挫骨揚灰,筑造到地基之中,讓他和他的風水永存在益州南部。”孫乾看著瘋狂的叩首的狼憲,冷冷的對著侍衛下令道,這是這么多年孫乾最為憤怒的一次。
等狼憲被孫乾命人拖出去之后,哪怕已經離得很遠了,孫乾依舊能聽到那聲嘶力竭的吼叫,直到某一刻戛然而止。
“你不會真的要讓人把狼憲挫骨揚灰,然后筑到地基里面吧?”陳登在看到那些人真開始做這件事的時候,趕緊跑過來對孫乾詢問道,他以為孫乾只是氣頭上而已。
“我沒將他全家挫骨揚灰筑造到地基里面已經算是我能忍了。”孫乾冷冷的說道。
“子曰:‘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你好不容易廢除了人樁,現在又將他打入地基,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陳登看著孫乾很是無奈的說道,孫乾聞言愣了愣神,心態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