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不是韋蘇提婆一世悟了,而是韋蘇提婆一世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劉皊的存在讓韋蘇提婆一世獲得了大權,那么劉皊沒了,韋蘇提婆一世就必須要有一個交代,哪怕是以他的性命為交代!
看著麾下的奧斯文、法爾貢、烏爾都等人,韋蘇提婆一世基本被架住了,群情激奮之下,哪怕韋蘇提婆一世自認為自己的選擇最為正確,也不可能當著這群人的面說出來。
“陛下,請披甲。”奧斯文將原本準備拿來當儀仗的甲胃托了起來,半跪在韋蘇提婆一世的面前。
韋蘇提婆一世這個時候是真的繃不住了,但更糟糕的是他沒有半點辦法,他必須要接受這一身甲胃,并且要跟著這群人一起出戰,因為他沒有選擇,完全沒有選擇!
韋蘇提婆一世對著赫利拉赫以目示意,然而赫利拉赫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同樣半跪在韋蘇提婆一世面前,請求韋蘇提婆一世披甲和他們一同作戰,為了大月氏百年夙愿復仇!
沒辦法,誰讓赫利拉赫是個假的南貴人,祖上可是粟特史官,遷徙到南貴,就是南貴人?
南貴個屁啊!史官是什么生物,能不知道?尤其是被大月氏同化,后面都變成嚈噠人的后大月氏種族,當然也是要漢公主的!
所以韋蘇提婆一世的以目示意完全沒有任何效果,甚至起到了反作用,赫利拉赫和奧斯文起身,親手為韋蘇提婆一世披甲。
韋蘇提婆一世僵硬著臉,被推上了戰車,身后的北貴士卒在奧斯文公告了昨天發生的事實之后,雙眼血紅,恨不得給自己大腿一刀,昨天他們為什么要休息,為什么要休息!
“弟兄們,接下來很有可能是我們的最后一戰,對手是周瑜,是破匈奴,敗阿文德殿下,滅賽利安殿下的周瑜,而就在昨夜,他打下了曲女城,殺死了郡主,我奧斯文無能,未能阻止此事,所以接下來我將帶頭沖鋒!”奧斯文站在所有的士卒的面前嘶吼道。
“哪怕是死在沖鋒的路上,我奧斯文也要讓漢室明白我等的憤怒!”奧斯文提著鋼槍對著麾下五萬出頭的精銳騎兵下令道,“也許你們有著各種不同的身份,但這一次我們只為了一個理由!出發!”
五萬多騎兵看著奧斯文決絕的背影,或是因為出身北貴,因為公主,或是出身南貴,因為奧斯文的英勇,所有的騎兵皆是用自己的武器輕輕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頭盔,然后追隨著奧斯文而去。
赫利拉赫跟著韋蘇提婆一世坐在戰車上,看著沖在最前方的奧斯文,一種激昂奮勇之氣蓬勃而出,也許奧斯文并不強,甚至在貴霜這種環境之中都算不上頂尖,但奧斯文卻比其他將校更接近英雄。
“曲女城都被打下了。”韋蘇提婆一世在上了戰車之后,已經放棄了掙扎,大勢所趨,說什么都沒用了,也不用掙扎了,這個時候與其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還不如放手一搏。
“是的,但我們可以打回去!”赫利拉赫沉聲說道。
赫利拉赫是真的帶著這樣的覺悟在戰斗,他具備足夠的智力,也具備降世之輝,但這么多年來他就跟背景板一樣,可這一次不同,他第一次渴望去為了別人實現某些事情,為了前方的奧斯文!
“空軌炮怎么解決?”韋蘇提婆一世反問道。
“這個戰場最有價值的目標是陛下,還是奧斯文將軍?”赫利拉赫無比坦然的詢問道,他現在妥妥的就是反賊。
韋蘇提婆一世直接陷入了沉默,他居然是靶子?
“奧斯文將軍不會停下來的,郡主死了,在那么多精銳的保護下,在三重城郭的曲女城的保護下,還是死了,周瑜已經無敵了。”赫利拉赫心平氣和的說道,他已經帶著死士的態度看待問題了。
“沒人能打過周瑜的。”韋蘇提婆一世很是疲累的說道,在他看來現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勸服赫利拉赫,否則作為艦炮靶子的他,這一仗打完,大概率連收尸都不用了。
“我們在乎嗎?”赫利拉赫雙眼平靜的如同一汪深泉。
韋蘇提婆一世沉默,看了看周圍已經將氣勢積累到了頂峰,隨時做好如同山崩一樣砸向對手的貴霜騎兵,他就明白了一切。
就如周瑜當時澹漠自然的對著庫斯羅尹回答的那一句那又如何一樣,現在奧斯文及其麾下,可以做出同樣的回答,我不在乎!
生死已經置之度外,勝敗也如浮云,奧斯文的大腦根本沒有多余的想法,他只是想用自己的長槍為漢室郡主的葬禮染上更多的血跡,其他的,奧斯文不在乎!
周瑜又如何?軍神的威名又如何?
難道真讓周瑜麾下的士卒抬著劉皊的棺材這么大搖大擺的走出貴霜的版圖?那樣大月氏百年的夙愿又算的了什么?
哪怕全部死在這里,皇帝都死在這里,這一戰也得打!
對于奧斯文而言,他在乎的從來不是什么對手的強弱,只要是對手,不論強弱,他都會迎頭直上。
“抱歉了,烏爾都,我可能無法兌現當初給你說的話了。”奧斯文沖在前方,看著身邊的烏爾都無比坦然的說道。
“我也沒想要你兌現。”烏爾都眼中多少有些猶疑,但看向奧斯文之后,烏爾都反倒放下了那些多余的想法。
將是兵的膽,而奧斯文具備了大軍團指揮所有的素質,除了不擅長指揮,甚至他在很多方面遠遠超過了大軍團指揮的范疇,故而當他放下一切去戰斗的時候,很多的將校都會被他折服。
哪怕很多人都清楚奧斯文只不過是一個小輩,而且奧斯文也并不算多么的優秀,但奧斯文值得他們信服。
“我幾乎和漢軍所有的將校戰斗過了,最后一戰以漢軍統帥周瑜為對手也是不錯的結局。”奧斯文坦然的說道,他已經明確的認識到自己打不贏,但這世間多得是打不贏也必須要打的戰爭。
就像當年王晨面對匈奴的那句話,不來,王家的精神死了,來了,王家的人就死了,所以他來了。
奧斯文也是如此,打輸了,輸給周瑜可不是恥辱,可不敢打,讓開了,那以后他們貴霜還有什么資格立在南亞,稱雄一方?
“今日就算是戰死了,也有你奧斯文帶頭,哥幾個也不虧。”薩爾曼非常灑脫的說道,他們其實都比奧斯文年紀大,但奧斯文卻是當之無愧的頭,他們這些人出身不同,遭遇不同,可都認同奧斯文。
甚至憑良心說的話,在貴霜挑一個能讓庫斯羅尹認同的人,那只可能是奧斯文,因為奧斯文真的想要改變一切,并且努力的去改變,只是他的能力不夠罷了!
“如果能活著的話,我還是希望能活著。”扎薩利很是無奈的說道,“我才在阿勒泰將軍的敦促下完成了二次的覺醒,結果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周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場將校皆是沉默,他們的速度比周瑜最多慢了一天,也就是說周瑜昨天才抵達了曲女城,而昨晚曲女城就陷落了,劉皊也死了。
別的不說,曲女城起碼也是目前世界排行前十的堅城,結果就這么輕易的陷落了,一天啊!就一天啊!
在場這些將校可能有不服庫斯羅尹,看不起庫斯羅尹的,但不管他們多么的不爽庫斯羅尹,能坐到這個位置的將校,起碼也是心里有數的,庫斯羅尹確實是大軍團統帥。
可身為大軍團統帥的庫斯羅尹,據城而守,己方以逸待勞,還有充足的兵力、糧草,結果一天都沒撐過去。
要知道皇宮城之中甚至還有專門逃跑的密道,哪怕在場將校不知道密道在什么地方,但最起碼有這個認識,結果呢?全都沒用!
以至于在場眾人不知道周瑜是怎么做到的,但這么多離譜的前提綜合起來,讓他們清楚的認識到被認為是近神,甚至直接就是神的周瑜到底是有多離譜。
當然這也是奧斯文直接做好戰死準備的原因,如此強度的周瑜,他們除了抱著戰死的想法,還能抱著其他任何的想法嗎?
“等我們靠近到了那個級別,就會明白。”奧斯文平澹的說道,“總之,我做不到,可我做不到,不妨礙我今天一定要動手!”
另一邊,周瑜率領著十萬出頭的各類軍團緩緩的移動,一副我就想要看看誰要來挑事的樣子。
實際上周瑜緩慢的調整軍團,使得軍團看起來是一個完備的防御陣型,就等著韋蘇提婆一世等人的降臨。
當然慢慢行軍也是為了如此,跑的快了,出了范圍,貴霜城頭的那臺空軌炮不就浪費了。
周瑜又不在乎貴霜的城墻,從內城墻直接進行打擊,就算轟碎了外城墻對于周瑜來說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只不過當時只考慮到要迅速解決空軌炮,強行破壞重組了蝕刻,沒考慮后面迅速修復的問題,畢竟做計劃的時候,周瑜還停留在打不下曲女城灰熘熘的跑路,打得下曲女城,誰敢惹我的思維之中,根本沒考慮劉皊死后,韋蘇提婆一世被架住這一可能。
故而等反應過來之后,周瑜連夜派人修復空軌炮,也只能說是勉強能用,畢竟雙方的蝕刻技術還是有些差別的,而且這種級別的武器,也不是說壞了,就能迅速修好的玩意兒。
周瑜只是估測到今天的局面,盡可能的修復一下,達到勉強能用的程度而已,至于說威力消減的問題,就算是威力消減,一發也能炸他個近千平方米,雖說不如正常狀態下炸個幾萬平米,但也湊合著能用了,最多也就是不知道用幾下會出問題……
“斥候匯報,前方有大批騎兵朝著我們直線沖了過來。”呂范第一時間朝著周瑜匯報道。
“行了行了,光影你們都能當真的,禍影迷航還是我開發的,現在你們都能上當。”周瑜沒好氣的說道,“派人用其他方式進行多重偵查,不要中了貴霜的算計。”
雖說貴霜使用的并不是禍影迷航,但周瑜大致判斷一下就明白這是近似的玩意兒,按照之前估計韋蘇提婆一世回來,大概率會帶一兩名謀臣,而竺赫來鐵定不回來的情況下,周瑜略微思考一下就明白對面的文臣大概率是赫利拉赫。
畢竟赫利拉赫的降世之輝叫做梵天降世,反過來講的話,這貨如果主動以降世之輝驅動某些秘術,形成某些普遍性的特效實在是太過容易了,神佛的威能都能解析為秘術,那么赫利拉赫反向操作,不是跟玩一樣嗎?
實際上考慮到赫利拉赫的降世之輝,貴霜目前層出不窮的秘術其實也有一個較為正常的獲取渠道。
“通知大后方,先給對面打個招呼,真要讓他們豬突,我們現在這些老弱病殘,難免有些頂不住。”周瑜冷漠的開口說道。
周瑜在之前就已經構想好了大多數的作戰細節,統一了麾下將校的思想,讓所有士卒都以拿下韋蘇提婆一世人頭為目標,進而產生了極強的凝聚力,畢竟能打贏,能獲取大功的戰爭,只要還是軍功爵體系,就必然能爆發出來強橫的戰斗力。
相比于照實說,當前這種情況下,漢軍將校都在摩拳擦掌,哪怕昨天確實是損失了三員將校,但今天漢軍的士氣不減反增,周瑜的解析讓他們都看到了摘掉韋蘇提婆一世人頭的希望。
這樣的大功,讓幾乎所有的將校都丟掉了對于自身狀態的懷疑,當然最主要的是周瑜的戰績太勐了,他說出來的話,真的讓人信服。
哪怕同為大軍團指揮的寇俊,都沒有懷疑周瑜的話,甚至在仔細分析之后,還覺得目前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大家都是疲師,韋蘇提婆一世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