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廖立的原話不是這么說的,再怎么講,廖立也是個有檔次的人物,說話不會這么低級,人原話是搞好經濟文明建設,加強外來人口的教育,但翻譯之后就是簡單粗暴的搞錢和同化。
對此廖立也沒反駁,因為荊南那些官僚現在啥情況,作為荊州刺史的廖立非常清楚,那群倒霉孩子再不想點出路,就從郡級官僚,跌落到縣級官僚了,這放在官場上到底是多么的刺激,廖立根本不想描述。
所以在荊南官僚挖空心思從山溝溝里面搞人的時候,廖立靜靜的看著,也沒給什么指示,老實說,這貨當時就準備看著荊南那四郡被合成一個郡,壓縮編制,給這群人整個大降級什么的。
畢竟打死廖立,廖立也沒想過這群看起來跟廢物差不多的荊南官僚能從山溝溝里面搞出來快十萬的人口,雖說這新來的十萬人,看起來都不是什么正經貨,感覺不是什么獠人,就是什么蠻人,但你就說這些是不是本地人吧,毫無疑問,到了荊南本地,那就是本地人了。
故而當本地人湊夠了不要縮編的下限之后,廖立就站出來表示,我這個荊州刺史啊,還是要庇護一下我麾下的官僚的,不能任由長安的卿相欺負,畢竟我可是荊州刺史,有義務保護治下民眾的。
屁,之前看樂子,巴不得這群人全倒臺的廖立能這么好心,完全是因為荊南這群人在當前這種環境下,居然能鉆林子,翻山溝,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挖出來十萬出頭的人口,尤其是這些人口經由廖立派遣的人手去確定,還真就是漢人蠻化的產品。
別的不說,這些人也是祭祖,而且祖先一路數下來,還能說個一二三的,有些甚至是秦末趙佗帶到嶺南的遺民的后裔,雖說三四百年窩在山溝里面不和人接觸,但血統夠正啊,哪怕是蠻化了,后續只要教育到位,這可都是正經的自己人。
所以廖立在看到荊南四郡快自爆的時候,親自下場了,之前荊南就兩萬人,被縮編了,在廖立看來活該,甚至巴不得那群家伙趕緊去死,但現在這群家伙將人口搞上來了,那么作為荊州的老大,就到他出手的時候了,治下的繁榮和平非常重要。
總不能看著幾萬從山區里面出來的家伙,沒屁事干就械斗吧,進廠,統統給我進廠,士燮在交州的操作證明了,只要將所有的年輕人全都塞到國營大型作坊之中,那么順手就能將這些年輕人的兒子女兒給塞到國營作坊自帶的學校之中。
這么一來,村寨之中只剩下呼吸能力都下降的老年人,那一切都變得非常和諧,反正士燮靠著這一手,交州大規模的宗族械斗已經成為了扯淡的故事,械斗個屁啊,上工嘞!
眼見荊南械斗已經成為了漢室新的械斗高發區,廖立第一時間派人去旁邊的交州學習考察,從士燮那邊爆了一波先進經驗之后,廖立果斷決定種甘蔗,大搞甘蔗種植園,因為這個沒有什么技術含量,還可以吸納非常多的人口,剩下的只要搞定官面上的流程和渠道,那荊南大多數人都能落一筆款子,而地區的穩定,一手款子,一手道德,什么都能搞定。
法律個屁,對于維穩對象你上法律,只能將地方玩炸。
廖立有道德,搞款子的路數他也找好了,至于說官面上的流程和渠道,看不起誰呢,廖立雖說常年呆在荊州,可真要說他在長安也是能拉到點關系的,更何況,這種一心為公,連帶著大家都能分潤點的時候,傻子才會阻止,畢竟他廖立也算個人物,該疏通的到位了,還敢阻攔,那真的會動手的,比狠,他也不慫的!
“還行吧,反正這個我是批了,廖刺史那邊已經開始籌備了,荊南應該很快就會穩定下來。”陳曦將廖立上報的公文放在一旁,帶著幾分笑容說道,這種好好干事的官僚,陳曦還是愿意給點幫助的,而且荊南的樂子陳曦這兩年也沒少聽,畢竟成為漢室新的械斗中心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名聲啊,啊,你說涼州,涼州械斗那還是新聞嗎?
算上羌亂,涼州地方械斗已經持續了上百年了,而且是持續性,大規模,完全不見停的那種,在這種情況下,涼州停止了械斗才是新聞,持續在械斗,那不過是常態罷了。
“這一百五十個種植園能搞出來多少白糖?”賈詡眉頭皺成一團說道,“幾萬噸能不?”
不是賈詡關心這事,而是這年頭的糖真就是珍貴的戰略資源,再加上不少的食品也需要這個作為添加劑,不管是提味,還是增長保質期都是非常重要,然而漢室產的糖,供應完兗州之后,就沒剩多少了。
再加上糖和鹽走私在漢室非常非常的出名,出名到陳曦都被迫下場管理這種業務了,沒辦法,漢室的鹽質量好又便宜,而糖,當前只有漢室能產冰糖,其他兩個帝國,羅馬就不說了,現在沒搞定甘蔗種植園,南美好不容易種了一波,然后被炸掉了,貴霜能好點,有甘蔗種植園,但貴霜一直沒辦法做好脫色,糖的顏色和口感和漢室有明顯的差距。
些許的澀感和顏色在以前沒有漢室這邊的冰糖出來之前,絕對是貴霜出口的拳頭產品,羅馬從印度這地方進口的玩意兒之中就有這種玩意兒,甚至還賣的挺貴,可自從漢室搞出來了冰糖之后,印度的糖就崩了。
因為婆羅門和剎帝利吃了漢室的冰糖之后,對于自家的糖也產生了疑惑,臥槽,我們生產的那是糖嗎?
于是世界三大帝國的大佬吃的糖都成了漢室產的,那問題來了,漢室一年能產多少糖?
不到三萬噸,玩個屁,給兗州農糧供應一波之后,剩下的連漢家的高層都不夠吃,就這羅馬和貴霜還嗷嗷待哺,陳曦也是服了。
所以陳曦當時給藏區運送的兩千斤白糖,那是真的巨額賞賜了,因為單就白糖的產出來說,漢室是真的不夠,但沒啥好辦法,不管是甘蔗種植園,還是制糖業,都是需要人手的,尤其是現在漢室使用的技術,那都是需要大量人手才能維持運轉的。
可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了,糖業要說也算是非常重要的產業,可和漢室現在的情況比起來,先往后壓吧,等過兩年國家戰略得以推進,干掉了貴霜之后,糖業應該會有相當的發展。
再不濟,將貴霜那群吃進口糖的婆羅門和剎帝利干掉之后,漢室也能少點消耗,至于其他的,現如今只能如此了。
“現在真正的規模還沒確定呢,而且荊南的情況,只適合種甘蔗,真要搞糖業,未必適合。”陳曦嘆了口氣說道,“不過無所謂,先讓廖刺史那邊搞著吧,最多是也就是成本上升幾文的問題。”
“你在乎那幾文錢嗎?”李優一臉古怪的看著陳曦說道。
“在乎啊,因為這幾文錢不是我寫出來的,而是人力成本。”陳曦嘆了口氣說道,他寫出來的錢,他當然不在乎了,但這種沒有辦法壓縮的勞動產出,和他偶爾手寫的款子是兩碼事,兩者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算了,孔明,新學推進的如何了,這可是五年了。”陳曦不想在這一方面糾纏,轉頭看向諸葛亮詢問道,二五計劃陳曦背的最大的指標其實并不是那些牧場,作坊,農業產出這些,這些指標在其他人看來逆天,但在陳曦這邊看來都屬于就算完不成,也能完成絕大多數的東西,哪怕分給手下,只要讓他們盯著,按部就班的發展,就能搞定。
真正讓陳曦頭疼的其實是教育,漢室這年頭那真的是文盲遍地,說句過分的話,你寫個死字在大多數面前,他們都不認識。
所以普及教育非常重要,陳曦從泰山年間就努力的搞教育,持續不斷的挖各大世家的墻角,但哪怕到現在陳曦所能收獲的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手依舊非常的稀少。
問題在于工業時代,文盲是不被作為勞動力的,只能被認定是可以被替代的工具,想要搞工業發展,或者說是想要快速替代當前這種作坊式的玩法,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搞教育。
只有經過了教育,擁有了一定知識的人才能適合工業玩法,因為文盲沒辦法學習新技術,沒辦法跟上技術革新,沒辦法推進技術革新,這就很要命了,所以陳曦必須第二個五年計劃之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普及教育。
甚至為了這個原因,陳曦在第二個五年計劃之中,一定程度的放棄了經法的解釋權,也就是社會道德的定義和解釋,專注攻克“術”,也就是延續了各大世家總體的對于社會道德的定義,只追求工業發展的基礎。
這個操作不算太好,但也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各大世家的抵制,再加上當前的大環境限制,各大世家也愿意教授漢室百姓,元鳳六年年初基本算是陳曦和各大世家敲定五年計劃關于教育的細節——陳曦不動經法的解釋權,陳曦只需要技術工人。
靠著大棒和紅棗,以及當前的態勢,漢朝皇室上百年想要干的事情,在陳曦手上算是干成了,自主培養國家需要的人才,而不是由世家培養推舉國家的需要的人才,無論如何都是一個進步。
耕讀傳家為什么恐怖,說白了不就是一手掌握了教育權,具備普世道德的定義權和解讀權力,另一手拿捏著國家的糧袋子。
什么錢不錢的,這兩個捏住了,錢自然而然就來了。
故而第二個五年計劃最為重要的其實就是這個教育權的分配,而現在元鳳十年了,按照當時的規劃,第一批人手也到了該培養出來的時候。
“給,這就是了,孔長史跑路之前,交給我的。”諸葛亮翻了翻將一份孔融寫好的公文遞給陳曦。
孔融的職位因為總是在黑教育出來的人手,被陳曦和各大世家一起給干了,從太常這種九卿給干到了六百石,就跟給兗州農糧看門的二熊一個級別,但是孔融的活還是在干。
畢竟教育這種事情,如果要搞個牽頭的話,相比于袁楊那種孽畜,以及陳荀那種地方聞名的家伙,陳曦覺得還是因循舊例,讓孔圣人的后裔接班得了,最起碼這個選擇,屬于大家都能看的過去的那種。
各大世家也差不多是這個想法,所以元鳳六年的時候,這事就落到了孔融頭上,然后孔融從接手這個工作開始就在不斷地黑人,到現在終于因為黑人黑的太多,跑路了。
“孔長史搞別的未必行,但是搞教育確實很可以。”陳曦看了看孔融上報的公文,陳曦很清楚這個數據是調整過的,因為有不少人已經被孔融或者各大世家定向走了,剩下的才是留給陳曦的。
只不過就算如此,這個數量,陳曦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孔融再怎么離譜,再怎么黑人,也不可能在這份陳曦肯定要看的公文上胡整,更何況,陳曦看完這份孔融跑路時上交的公文,肯定還會去看自己讓糜竺清點的數據,兩相對照之后,很多東西就清楚了。
“畢竟是圣人之后。”李優很不滿意的說道。
并非是對于教育這件事不滿,就是對于孔融跑路這個,李優非常的不爽,因為孔融跑路后,漢室現在確實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了,雖說想要干這個的人多的能從未央宮給他排到長安城外去,但真正適合干這個,就李優這幾年的觀察來講,還真就孔融了。
只是這次李優拿孔融沒啥辦法,大學這個玩意兒,孔融干的已經很好了,盡心盡責,畢竟這可是當年他祖先孔圣人的工作,孔融就算是想要胡整,也得掂量一下,更何況孔融多少還要點臉。
再加上孔融這人當官確實不太行,政務處理的確實不咋樣,但名氣和出身在那里擺著,不給個官職也不太行。
弄去搞大學算是既成全了這貨的名氣和出身,還對應了他們祖上的功業,兩相結合之下,孔融自然盡心盡力,這人又不是真廢物,只是不適合官場的那種玩法,加之教育這種事情,從校長到老師都盡心盡力,學生只要不是壞種,都能學到點東西的。
故而在孔融這幾年的狠抓下,大學教育還真出了點人才,最起碼去填補各地國營作坊什么的毫無問題,完全滿足了陳曦的需求。
至于跑路,原因很簡單,今年冬季,從元鳳六年開始搞的專業教育,最大的一波成熟技術工人要培養出來了,聽起來很好是吧,孔融家的門檻都被踏斷了。
就跟王烈一樣,王烈的精神天賦為什么要說用一次要緩很久,因為你不緩很久的話,一群強力人士就會來找你,甚至就算你說了要緩很久,依舊會有一些從土里面鉆出來的人情你沒辦法抹開。
這也是為什么王公號稱用一次精神天賦,就得躺半年的情況下,漢室現在依舊有一堆的少年被王公用精神天賦鑒定過,說白了不就是有一些人的人情王烈真的抹不開。
老陳家族老抓著王烈的手,表示自己德薄,不如先人多矣,王烈能讓老陳家說出來家祖陳寔當年幫過你,幫過你兄弟,幫過你的老師這種話嗎?當然不能,王烈得積極打斷后面的話,然后幫一把老陳家——陳泰有出將入相之資,好好培養,巴拉巴拉……
這種人情對于普通家族來說很難搞,但對于超級豪門,老子這幾百年是來干啥的,還能攢不下來你沒辦法規避的人情了?
看不起我們超級豪門不成。
所以時至今日,王烈已經給一大群人看過了。
羊祜和羊徽瑜這倆崽子,雖說沒有一個超級豪門的背景,但他們有一個牛逼的外祖父,李儒帶著倆娃路過,王烈開始思考這貨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要不給看一下,讓這貨離得遠一些得了。
所以王烈到底是啥情況,其實也都知道,但達不到某個水平的家族是不可能碰瓷王烈的,所以王烈不用跑路。
可孔融不同了,孔融搞得專科大學,本身就是陳曦和各大豪門商定出來的的玩意兒,搞得時候就說好了,大家都有,只是陳曦拿七成,故而當今年年底要出貨的時候,孔融家的門檻就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
還是那句話,能來找孔融的,都是孔融沒辦法拒絕的,而且理由非常的充分,哪怕是荀家那種嘴上說著不需要的家族,到分人力資源的時候肯定也是要最大份的,畢竟都不是傻子。
而且你要最大份,我要最大份,大家都要最大份,那還干個屁,孔融本身就不適合處理這種事情,于是果斷自己黑了最大一份,然后跑路了,聽說最近正在被袁楊追殺。
起來晚了,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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