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與喧嘩在南陵城延續了將近一個月才算到了結尾,可是一項新的儀式又將南陵的氣氛引向了熱烈,那就是帝國勛貴封爵。
接二連三有新的儀式舉行,最最最重要的是帝國的統治者總算是要正式稱帝,一些血腥也掩蓋在了熱烈的氣氛之中,壓根就沒有多少人去在意哪個地方被清剿,又有哪些本來有頭有臉的人受到抓捕。
先是稱帝儀式,儀式從花絮到正式稱帝的場景進行了九天,隨后是勛貴封爵,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的人,他們不知道期間帝國內部到底還有另外一些什么正在發生。
“這一次前去,還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相見。”
“別以為我會領你的情。”
“荼并沒有多想,只是希望你能找到機會,立下功勞,好能夠重新回到帝國。”
“呵呵,南洋啊,南洋島嶼,真不知道你是在幫我,還是想要害死我。”
距離南陵帝都不遠的長江某個渡口,該渡口完全屬于軍方,一直以來是用來作為物資運輸專用,最近這里依然會時有物資運來,只是送出的卻是一些身份比較特別的人。
韓廣,和大概三十來個注定無法在帝國立足的人,他們是今天將要被送出的一批人,本來不該由臧荼這種中郎將級別的將領來押送,但是出于一些原因臧荼特地請求接過這個職責。
最近的帝國并不平靜,各種儀式不斷,掩蓋在熱鬧氣氛下的一系列暴力機關行動也一直在進行,南陵的抓捕行動并不唯一,帝國疆域的四處也有人陸陸續續被捕,他們被捕的原因不是之前犯下了什么罪過,畢竟帝國新立,他們之前干了什么并不算是違反帝國律法,之所以被捕是因為在帝國疆域內觸犯法律。
被捕的人并不是一概同樣的方式處理,有些犯事情節比較嚴重的人經過公示進行處斬,有不少是按照律法進行關押,一些不輕不重又難以定刑的人和特殊人物也有特別的處理方式。
韓廣就在難以處理的名單之中,那是因為他干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又很難根據現有律法條文進行處置,但是不處置又不行,只能以特別的方式進行強制性勸導模式的流放。
“比起另外一些人,我是不是算幸運?”韓廣臉上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自嘲:“幸運到會被丟上一些島嶼,然后自生自滅?”
臧荼搖著頭:“南洋島嶼眾多,許多島嶼上面已經有帝國駐軍,也并不是每一處都那么兇險。”
“呵呵。”韓廣嘲諷道:“是啊是啊,那要謝謝你了,新晉的五等伯爵臧荼閣下。”
臧荼的晉爵已經過去,他現在的身份是帝國的五等伯爵,比不上一些新晉的侯爵,更加比不上兩位新晉的公爵,但是比起一大幫只能是勛爵、男爵、子爵的貴族怎么也算是中游序列。
“呵呵,哈哈!看看那些爬到你頭上的人,你什么地方比不上他們,但他們會成為侯爵,你卻只是伯爵。”韓廣嘲弄的意思太明顯了:“那是因為你是降將!知道嗎?是降將!”
臧荼對于韓廣已經沒有什么話好說,帝國的降將多了去了,新晉公爵司馬欣也是降將出身,但司馬欣現在是帝國的五等公爵,另外一些降將也不是沒有人成為侯爵,帝國冊封貴族有一套公示出來的程序,該是曾經立下什么功勞自然會累積功勛,沒有成為什么檔次的貴族,在那一條條被列出來的功勞檔案中,總是能夠得到明示。
“看看吧,看看那些貴族,你沒有發現秦地的貴族偏多嗎?說到底,呂……”韓廣是激憤,是充滿了怨念,可是他沒有瘋,將要口不遮攔的當口緊急收嘴,終究是還有一些理智:“陛下是秦地出身,無論有多么的公正,還是偏向于秦地出身的那一批人。”
臧荼在皺眉:“你要是繼續偏激下去,永遠無法回頭了。”
“難道不是嗎?陛下的態度非常明顯,不但偏向秦地出身的人大肆賜封,連帝國國策也與秦國別無二致。”韓廣冷笑著,說道:“依法治國,呵呵,與秦國有什么區別?我們不正是因為秦國暴政才會落到那副田地,才會想要起兵推翻暴秦?”
臧荼眉頭皺得更深了,韓廣并不是唯一一個反感秦國的人,事實上不喜歡秦國的人太多了,他們不喜歡秦國是因為歷史上的一些恩怨糾葛,其實更加不喜歡的是秦國國策下對封臣領主的一些高壓政策,依法治國的現狀下,貴族受到太多的約束,需要承擔太多的責任,另外因為律法太過神圣,貴族也是束手束腳,一點都不爽利,哪怕是有特權也不敢輕易行使。
“就說蒙恬,他投效帝國才多久?哈哈!現在是帝國三等子爵了,他就是打了一仗,是那么多人創造機會和打基礎的一仗,完全就跟撿便宜似得,一仗成了帝國三等子爵了,這爵位來得可真是容易啊!”韓廣大聲笑著:“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陛下沒有偏向秦地出身的那些人,誰信?等著吧,帝國不過又是一個秦國,不過只是一個新的秦國!”
周邊的甲士被面甲遮擋住了臉,看不出他們的臉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不過看他們一個個不是緊握兵器就是伸手握住腰間的兵器,肯定是內心有什么想法。
帝國是一空二白起家,最高的領導者并不是某國的王孫貴族,是從一介白身到有現如今的地位,從根本上來講根本就不涉及什么底蘊。
若是帝國統治者表現出太強的態度偏向性,很多明白人可以想象得出來,帝國根本就走不到現如今這一步。恰恰呂哲從來都沒有太明顯的態度偏向性,帝國高層的出身也沒有唯一性,已經展現出足夠的包容性,至少是對華夏苗裔無比的包容,韓廣的那些言論才會惹來臧荼的苦笑,也惹得周邊的甲士無比憤慨。
追根到底不是呂哲表現出來的什么態度,是一批沒有從中獲利甚至是身價暴跌的人偏執了,才會出現不應該出現的言論。
“中郎將,時間差不多了。您看?”船隊的指揮,一名校尉揖禮道:“是不是讓他們上船?”
臧荼頷首,提點道:“路途上不可刻意刁難。”
校尉愣了愣,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應“諾!”,然后招呼甲士將韓廣等二三十人分批押上船。
“臧荼!你要小心,也要堅守本心!”韓廣死死盯著臧荼:“我的家人……”
“不要多擔心了,只要他們沒有觸犯律法,他們不會有什么事。”臧荼安慰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他們自行找死,哪怕他是帝國三等子爵,是帝國一支軍團的中郎將,也保不住韓廣的家人。
船來船往的長江水道,負責押解某些人的船只,它們只是少部分,相對起商船,軍方在長江水道上的船只非常非常的少。
帝都南陵坐落在長江邊上,帝國對水道運輸的利用已經達到一種高度,每日每夜經由水道運送物資前來南陵的船只只能用絡繹不絕四字來概括。
一國帝都本就會是全國內最為繁榮的所在,毫不夸張的說,天下財貨無論是有意或是無意,出于需要基本上都是會匯集向一國的首都。
每一國的首都必然有其行政上的地位,帶來的是達官貴人基本上是安家落戶在首都。另外,一些豪商和富商,他們哪怕本來是不在帝都安家,也必然會遷移過去,就是不進行遷移也必然需要在帝都設有別館或是分號。
南陵是建立十來年的城池,從本來只有駐軍到現在擁有一百八十多萬的人口,發展之迅速只能用膛目結舌來形容。其實十年之間能夠從沒有一個居民到現如今擁有流動人口在內的一百八十多萬人,坐落在長江這條水道旁正是其中的一個因素,并不全然因為南陵是帝國首都的關系。
臧荼送別韓廣,這樣的場景只是正在發生很多幕中的一個,許許多多獲得賜封的貴族,要么是他們送別人,要么就是別人送他們,離別時時刻刻存在著。
今次獲得封爵的新晉貴族不少,相對起呂哲前幾次的冊封只有四五十人,這一次獲得受封的人數足有五百八十九人。
帝國人口,將丫丫幼兒和老年人算進去,全國在冊人口已經突破五千萬。五千萬聽上去真的不算多,但是秦一統天下時期也就是一千八百萬,經過戰亂人口銳減的時候有跡可查的人口直接下降到不足一千兩百萬,可以說目前在冊人口五千萬,對于剛剛經歷戰亂平復下來不到四年,能夠達到五千萬人口實際上已經是非常夸張了。
五千萬人口,實際上十三歲以上的人只有不到一千七百萬,那么也就是說有至少三千三百萬十三歲以下的孩子。會出現這種現象是跟呂哲制定的國策有關,那道國策正是鼓勵生育的戰略布局。
“陛下,太多太多新生兒了!”蕭何嘴唇在哆嗦,拿著名冊的手也在抖動:“多生育獎勵,新生兒相關輔助和養育,國家每年投入到這方面的國帑經過計算,不會少于三千萬貫。”
呂哲稱帝了,蕭何也是公爵了,該得到冊封的功臣基本上一個沒拉,算得上是呂哲最為大方的一次。
有些勛貴因為職責的關系各歸崗位,像是即將爆發的草原戰事就牽扯到不少人力。有些沒有職責的人則是留在帝都,他們忙著慶祝自己成為帝國貴族的一員,大大小小的喜慶宴會就沒有斷過。
作為新晉的帝國兩位公爵之一,蕭何沒有時間舉辦什么宴會,他最近可謂是忙著腳不著地,根本就沒有時間平復自己喜悅的心,然后腦袋里被一大堆數據給堆滿,甚至是因為太多太多的事情壓著,原本因為成為公爵應該歡喜得蹦起來的心情,附帶上一些沉重。
“三千萬貫啊,這還只是推測,也僅是相關輔助國策的條目,”蕭何不得不哆嗦嘴唇,帝國的稅收情況是很良好,可是花錢的地方也多,甚至可以說處處需要花錢,帝國大管家真不是那么好當。他抖著手,名冊也跟著不斷地抖:“醫療保健和日后的教學基礎,更有那么多母親暫時失去勞動力……,陛下,是不是暫停生育輔助啊?”
“我的公爵,我的執政啊!”呂哲眨了眨眼睛,緩慢說道:“生育是關乎帝國千秋萬世,朕無需再次重復重要性。”,說著頓了頓,停了一小會才繼續說:“輔助政策,相關的配套設施,那都是遲早要干的,不如就先期鋪開,是不是?”
“花錢的地方太多了,”蕭何揖禮,滿臉的苦澀:“每年三千萬貫只是獎勵和輔助哺育,沒算衛生保健的投入。”,苦笑了很久,繼續哆嗦著嘴唇,說道:“還有地方建設,還有戰事,好多好多地方都要錢……”
今年的帝國賦稅成績是全國四千八百六七十萬貫,花出去的錢卻是驚人的八千多萬貫,等于是虧空了三千多萬貫,赤字實際上是有些驚人了。
要是按照布置的國策,沒有戰事爆發的話,光是基礎建設和生育相關國策的配套,未來每年往少了說都還要至少虧進去一千萬貫以上,要是有戰事財政赤字肯定更加驚人。
“咱們要打草原戰爭的,陛下。”蕭何是真的怕,怕到一定的程度:“雖說未來帝國的賦稅增加,可是增加多少真的沒譜。臣……臣和幾位同僚算過了,帝國的財政赤字,情況至少要維持十年,是十年。每年虧空一千萬貫,那十年就是一億貫,還沒有計算因為戰事的財政需要。不知道戰事會有多少收入,是虧空多少,陛下,真的應當溫和,再溫和一些?”
“執政啊,財政赤字其實沒什么好擔心的,又不是發行紙幣,不管是銅錢,或是即將發行的銀幣和金幣,那是貴重金屬,不會構成泡沫經濟。”呂哲還有些沒說呢,不過說了蕭何也聽不懂。他“呵呵呵”笑著,笑得讓蕭何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