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的出手非常突然,卻不至于讓眾人措手不及。
因為從紀汶半圣道出那聲“開始”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警惕著蘇文,不管他是在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還是此時的暴起發難。
于是便在蘇文出劍的同一時間,四道杏黃色的才氣光芒不分先后,奪目而起。
就連那位來自武國的考生,也在這一刻激發了自己文海內的書位。
然而,這一幕落在主考官紀汶的眼中,卻忍不住暗暗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其他,而是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別人看不到蘇文在之前登山之考的表xiàn,但紀汶是看得見的,所以他也曾與眾圣一起,被蘇文的劍術所驚艷,被其六大文位之間那如同行云流水般的配合所震懾。
在紀汶看來,別說是如今場中的這四位侍讀聯手,就算在蘇文面前的是四位普通的御書,恐怕也要落敗!
此時那四人身上所激發的才氣光輝,就如同是與皓月爭輝的螢火,顯得是那樣的可笑。
紀汶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重視了蘇文,再不會如之前那樣,被蘇文的表xiàn所震撼,但他錯了。
下一刻,蘇文手中的劍,率先與一頭血敖獸撞在了一起。
武試第三輪考的是文人對戰,所以自然不會有妖獸出現,所以這頭血敖獸是那位天瀾國考生用詩文具象化的。
蘇文在曠外野林的時候是見過血敖獸的,那時的他還只是一介文生,若非靠著沐夕的書碑筆狐假虎威。恐怕早就命喪妖獸之口了。
再見血敖獸,蘇文早已今非昔比。如今這種層次的妖獸,根本對他造成不了絲毫的威脅。
即便這頭血敖獸經過那天瀾國考生的強化。已經足以與中階妖獸媲美。
“唰!”
只是一劍,蘇文眼前的血敖獸就已經徹底分崩離析,化作漫天粉塵,消散在天地之間。
根本連蘇文的衣角都沒碰到。
蘇文的腳步不停,手中的長劍不息,一劍斬殺血敖獸后,緊接著,便撞上了接踵而至的一輛戰車。
這出自于燕國考生的出口成章。
“轟!”
這一次,蘇文手中的長劍。只是在戰車的車軸上輕輕一點,隨即,那看起來勢不可擋的車身便徹底散了架,戰車前端的數支長矛被劍氣盡數折斷,就像是被人踩踏過的枯枝,注定只能被埋葬在泥土中。
至此,蘇文仍舊沒有激發體內的才氣,而是全然憑借手中的三尺劍鋒,便連破兩道戰文!
戰斗還沒有結束。
接下來迎接蘇文的。是兩幅戰帖。
其中一個是縉國考生所寫的《祭喪貼》,另外一個卻是那武國劍客所作的《春江十三文》。
兩幅戰帖風格完全相反,《祭喪貼》戾氣極重,文貼間所散發的氣勢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而《春江十三文》卻是柔意綿綿,仿若一條柔滑的絲綢,意在以柔克剛。
但這一qiē對蘇文來說。都沒有意義。
因為不管是什么風格的字帖戰文,他都自當一劍破之!
“嗤!呲!”
接連兩道令人膽戰心驚的輕響發出。蘇文手中的長劍,如同不費吹灰之力一般。自兩幅戰帖中間穿過,隨即火光熊熊而起。
兩大戰帖,到最后連一縷灰燼都沒能留下。
連克四道戰文,蘇文手中的劍,終于來到了那四位考生的身前。
在通常情況下,文人學子一旦被武者近身,那便是死路一條,幸好,在四人當中,還有一名來自武國的劍客。
根本來不及驚駭,也來不及恐懼,面對蘇文近在咫尺的劍鋒,那人只能如條件反射般舉起了手臂,將自己手中的寒劍迎了上去。
可惜,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蘇文手中的這把劍,曾經被列為十大神兵之一,又豈會被凡劍所阻?
“鐺!”
只是一個照面,武國少年手中的長劍便應聲斷作了兩截。
業火三災與這把寒劍之間的差距,便恰如此時蘇文和四人的差距一樣。
正如紀汶半圣所言,雙方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上。
蘇文的強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這里不是十國聯考的武試現場,下一刻,蘇文手中便會再添四縷亡魂,幸好,他們四人的運氣比較好。
所以蘇文手中的業火三災避開了四人的要害,只是輕輕撞在了他們的胸前。
“嘭!嘭!嘭!嘭!”
接連四道悶響傳出,包括那武國劍客在內,四人均如遭重擊般,紛紛倒飛而出,胸前的長衫上已經被灼出了一個個如拳頭般大小的黑洞,而他們體內的七對肋骨盡數應聲而斷,甚至刺穿了皮膚,裸露在外。
下一刻,四人的身形仿佛是經過了嚴謹的計算一般,在空中劃過四道血意盎然的弧線,隨即整齊劃一地落在了紀汶的身前。
正好排成一行。
蘇文的聲音也隨之而響:“主考官大人,勞煩您裁斷一下,這四人可還有一戰之力?”
此時紀汶臉上那慈愛的笑容已經變成了苦笑,他低頭看著身前那四張扭曲的面孔,抬起了手臂。
“第六小組,勝者,蘇文!”
蘇文聞聲,將手中的長劍收回了腰間,又恭敬地對紀汶行了一禮,隨即轉過身來,在他的身后,已經出現了一扇光澤暗沉的木門。
蘇文伸出手輕輕將門推開,然后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蘇文發現自己并沒有回到之前的那片石坪中,而是仍舊在武試殿的后殿內,只不過周圍的景物有所改變。在正當中的位置,出現了一方石臺。
“所謂打擂臺。果然還是要有一座擂臺才看起來像模像樣啊!”
蘇文笑著一嘆,隨即發現。原來他并不是場中唯一的一名考生。
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早一步,就通guò了爭桂之考的第一階段。
田宇。
此時的田宇正站在擂臺旁的一片陰影中,雙手環抱木劍,身上再度散發出了那種生人勿進的孤寂感。
察覺到蘇文的出現,田宇抬了抬眼皮,看了蘇文一眼,并沒有多做什么表示,隨即再度低下頭。不聞不問。
不論是對田宇還是蘇文來說,彼此的出現都并不意外,因為他們的對手真的太弱了。
螢火雖然亦能發光,但與日月相比,卻顯得那般的微不足道,渺小而卑微。
蘇文將目光掠過田宇,卻發現原來場中還有一位熟人。
這人并不是考生,而是在蘇文和沐夕報考第一天的時候,帶著他們去往住處的那位方回。方執事。
此時方執事見得蘇文走來,頓時笑著道了聲賀:“恭喜!”
蘇文應了一聲,隨即問道:“不知道接下來的對手怎么確定?還是你們負責安排的嗎?”
回答這個問題并不違反規定,所以方回甚至沒有回身向身后的三位主考官征求意見。便如實說道:“是你們自己抽簽決定的。”
“自己抽簽?”
“不錯,抽簽的順序是根據你們在之前混戰中的戰斗時間來決定的,比如蘇圣才你。就是第二個抽簽的。”
蘇文點點頭,如此看來。這也算是對于強者的一種優待了,至少在混戰中成績最好的前三人。可以在一定程dù上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當然,如果田宇第一個就把蘇文抽了出來,那只能說明他點兒背。
念及此處,蘇文不禁有些好奇,之前在登山之考中,田宇已經承諾,會在最后一輪里面傾盡全力幫自己奪得榜首之位。那么,如果兩人在之后的對戰中被抽到了一起,田宇又會怎么做呢?
不到真正發生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是放在其他時候,蘇文一定會很要想與田宇堂堂正正一戰,但現在不行,因為榜首之名絕不容有失!
為此,蘇文已經三番兩次按下了業火三災的低吟,也按下了自己心中的遺憾。
有些時候,一個人的實力越是強大,便越是身不由己。
接下來的時間,蘇文也學著田宇那般,選了個角落安靜地坐了下來,等待著本屆聯考中武試八強的誕生。
第三個人并沒有讓蘇文久等,而且是他意料當中的人選。
當然是歐陽克,也只能是歐陽克。
歐陽克出現在殿內的時候,顯得怡然自得,臉上透露著輕松的意味,仿佛之前根本就沒有遭遇到任何戰斗,只是在旁殿迷失了方向的游人。
但這種怡然自得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看到了先自己一步走出的蘇文。
見狀,歐陽克的心中頓時一沉,他竟然,又一次落后了!
從武試一開始,不管是修心之考、登山之考,還是如今的爭桂之考,歐陽克都一直落后于蘇文,從未領先過!
直到此時,蘇文仿佛已經成為了歐陽克身前一座難以逾越的山峰,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更像是一塊千鈞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讓他幾欲窒息。
蘇文給他帶來的這種無形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當然,如果讓歐陽克知道,蘇文在誅心林中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在雪山松林中已經擊敗了七大祭司,更窺破了山中真意,只怕這種壓力將會變成強烈的恐懼。
歐陽克深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了下來,然后他邁開腳步,徑直來到了田宇身前,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正式認識一下,田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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