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榜,并不是由圣域所發布的榜單,亦不是由光明圣廟所承認的排名,所以殺手榜上的十人,遠不如四大才子那般引人矚目,他們低調且隱忍,不為世人所知,卻游走在世界各地。+◆
對韋廷來說,這個殺手榜很無聊,很沒有必要。
因為刺客原本就應該蟄伏于黑暗之中,永不見天日,而這份榜單的存在,卻在一定程度上,將他們的剪影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這不是榮譽,而是枷鎖。
這原本是違背殺手本性的,更嚴重損害了榜上十名頂尖殺手的切身利益,但自殺手榜誕生以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其毀掉。
即便是當今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位大先生,也沒有這個實力。
而且,哪怕他們再怎么不滿,也從未質疑過殺手榜排名的公正性和權威性。
或者說,不敢。
因為這份榜單,乃是由百年前的人族第一刺客所創辦的,后來在其死后,這份榜單便交給了圣言大陸上最公正的那個人類。
那位刺客,便是曾以一人一劍,殺入魔族皇城,刺殺魔君屠生的人類大英雄,荊軻!
而在刺客之王荊軻殞落之后,如今的殺手榜,便是交給史圣司馬遷來發布的!
好在,殺手榜上除了記錄各位頂尖刺客的生平事跡之外,并沒有明確提及到他們的名字或者樣貌,所以榜上十人,均是代號。
比如王二。比如李三,比如辛老五。再比如康老七。
唯有在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位,是沒有姓氏的。所有人都習慣稱其為大先生,卻根本不知道此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是生是死。
因為殺手榜已經有十年未曾更新過了。
蘇文知道辛老五,是因為曾經從鴻鳴書院的藏書閣中讀到過與此人相關的事跡,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見到此人真身。
而且。對方的目標,就是他自己。
可惜的是,代號為辛老五的韋廷卻錯失了最好的刺殺機會,而且將身份暴露在了蘇文的面前。
于是,殺手最大的優勢,蕩然無存。
面對這位在殺手榜上排名第五的刺客,蘇文雖然在言語上表達了自己的輕視,但在實際行動中,卻絕不敢怠慢。
所以他放棄了燕北所教給他的那一式舍身劍。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面容普通的中年人,或許會比自己更了解業火三災!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便逝,緊接著。蘇文毫不猶豫地祭出了黃鶴樓,才氣風暴渾然而蕩!
黃鶴樓作為一件高品文寶,其對蘇文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其恐怖的空間容納性,也不是那如大海般狂暴的圣壓。而是其內的一百層小世界,以及鎮守各處的魔獸!
在紫金圣光升起的一瞬間。韋廷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他并沒有欺身而進,試圖將蘇文一擊斃命,而是腳尖一點,身形急速后退。
作為世界上排名第五的頂尖刺客,韋廷的速度是很快的,但還不夠快。
或者說,還不如雪魔的速度快。
下一刻,一道白影攜利風驟然襲至韋廷身前,筆直地朝他的腰腹撞去,以雪魔的爪鋒,別說是韋廷,就算是大學士王陽明,只要被其沾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生死關頭,韋廷并沒有多余的動作,他只是抬步朝著左側輕輕挪了一尺,便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雪魔的傾力一擊!
殺手的招式,不在于繁多華麗,而在于簡單,高效。
然而,雪魔一擊落空之后,并沒有絲毫的猶豫,雙腳于走廊石墻上輕輕一踏,便再度如一支離弦的箭矢一般,朝韋廷后心掠了上去!
韋廷不曾回頭,卻感受到了耳后所傳來的勁風,只是瞬息之間,他便判斷出了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實。
正面對敵,他不是這頭畜生的對手!
心念及此,韋廷便準備暫避鋒芒,避退為先,可在下一刻,一個渾身上下如巖石般層疊的魔獸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側,準確地攔在了他的退路之上。
搬山傀。
韋廷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他仍舊不敢大意,身形猛地向著空中一躍而起,雙臂輕舒,竟然如一只壁虎般貼在了房頂上,隨即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沿著房檐急速朝著不遠處的木窗掠去!
同一時間,韋廷終于激發了體內的才氣光芒,淡青色的光暈籠罩在房梁之上,就像是異常朦朧的月色,甚至將他的身形隱匿不見,只剩下了一道氤氳的殘影。
蘇文站在房門口,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竟然只是一介翰林?
平心而論,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位及翰林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他們無一不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比如在鴻鳴書院中,所有分院的院士都是由翰林所擔任的,而一位翰林的殺手,更是難得,足以讓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權貴為之膽寒。
可是,能夠接連躲過雪魔兩次突襲,讓搬山傀無功而返之人,竟然只是一個翰林?
這一發現,讓蘇文無端地警惕了起來,然后他右手食指微微曲起,在黃鶴樓的塔身上彈了一記。
“去吧。”
下一刻,渾身附著火焰鱗甲的蟒身蝎尾獸轟然現身,不由分說,便將身形徹底舒展開來,將那泛著碧綠色幽光的尾鉤向著韋廷掃了過去。
同一時間,搬山傀突然厲吼一聲,雙拳驟然下沉,狠狠地擊打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嘭!”
在搬山傀的全力一擊之下,地面立刻龜裂,連帶著整座客棧都有些搖搖欲墜。韋廷身形一頓,死死地用雙手反抓在頂穹之上。不讓自己被震落下來。
可是,蟒身蝎尾獸的肉鉤已經來到了他的近前。如一條鞭子一般,狠狠地朝他腰側抽了上去。
韋廷瞳孔微縮,隨即松開了雙手,腰身一擰,竟在空中閃過了蟒身蝎尾獸的致命一擊,而且趁著對手用力已老,韋廷居然以下落之勢在蟒身蝎尾獸的尾端狠狠一踩,隨即借力反向彈開,整個人如一顆出膛的炮彈一般。直射窗外!
然而,雪魔已經先他一步,守在了窗口處,輕輕舉起了自己的雙爪。
這一次,韋廷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于是,他嘆了一口氣。
“好吧。”
隨著韋廷這一聲輕嘆,他的氣勢于蘇文眼中驟然一變,他身上的才氣盡數斂去。他的目光說不出的沉寂,他將手掌拂到了腰間,然后翩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劍。
那是一把軟劍。如果晃眼看去,更像是韋廷身上所佩戴的一條腰帶。
這一次,蘇文的眼睛瞇得更厲害了一些。
在經過燕北、李白。以及田宇這些劍道高手的指教之后,蘇文的眼光已經非常高了。所以他能夠看出,韋廷的劍很不一般。
這個劍。不是指那把軟劍本身,而是指的有劍在手的韋廷。
他的劍術很不一般。
韋廷不僅僅是一個殺手,而且是一個劍客。
一個,非常可怕的劍客。
下一刻,一聲嘹亮的劍嘯聲凄厲響起,然后狠狠地砸在了雪魔的雙爪之上。
是的,就是砸,韋廷的第一劍,并不是刺,也不是撩,而是砸。
那柄原本看起來輕巧無比的軟劍,在這一刻,卻仿佛變得比山河劍還要沉重,一道道火星自空中迸裂開來,然后,雪魔的雙爪驟然下塌,隨即它整個身體都被砸出了木窗,直接摔了出去!
如果韋廷想要離開的話,這便是他最好的機會。
但手握軟劍的韋廷,整個人的氣勢已經與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一抹獰笑自他唇角裂開,隨即他腳面在窗臺上一踩,整個人倒飛而回,手中的劍如一道流星,直刺蘇文面門!
從蘇文身前三尺逃到窗口,韋廷用了整整百息的時間,而他回來,卻只用了兩息!
“你不該逼我出劍的。”
韋廷淡然一嘆,手中的軟劍突然脫離了如山岳般的沉重,反而變得比羽毛還要輕柔,這一縷羽毛輕而易舉地繞過了搬山傀那笨重的身軀,穿過了蟒身蝎尾獸那游動的身形,然后來到了蘇文近前。
再向前三尺,這一劍就將刺穿蘇文的咽喉。
然而在蘇文的眼中,卻看不到絲毫的膽怯,他只是微微一笑:“有些意思。”
說話間,蘇文的指尖在黃鶴樓的塔身上再彈一記,于是一道雄渾的氣息于場間驟然而現,在韋廷的劍尖之前,出現了一層烏黑的龜殼。
烏衣獸現身!
“鐺!”
隨著一聲金石之音響起,韋廷的劍在烏衣獸的龜殼上驟然劃開了一道火花,但卻連一絲刻痕也未曾留下。
韋廷心中一沉,便欲再退,可惜,這一次,蘇文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雪魔已經從窗外掠身而回,搬山傀的雙拳已經來到了韋廷的腦后,而蟒身蝎尾獸的肉鉤已經刺破了他背后的衣衫。
但對韋廷來說,這些都并不是最危險的。
最危險的地方,來自于他的身前。
在那里,烏衣獸那厚重的龜殼突然挪開了一條縫隙,一片灼熱而滾燙的熱浪,從那條縫隙中洶涌噴出,然后狠狠地轟在了韋廷的胸前。
與蘇文一樣,韋廷對于劍道的眼光也絕非常人能夠比擬,所以他認出了蘇文的劍法,忍不住駭然尖叫:“舍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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