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個多月之前,當蘇文等人尚在林花居安心備考之時,于徽州府外的曠外野林中,卻突然爆發了一場聲勢不小的獸潮,造成死傷無數。
便是不少有文位在身的文生、貢生之流,也難逃千萬妖獸的鐵蹄,變成了曠外野林中的一捧花肥。最后還是圣裁院精銳盡出,才終于將獸潮平息下來。
蘇文手中的那本《橘中秘》,便是孫丁山在平定獸潮的時候,在一處獸穴中拾得的。
獸潮的原因圣裁院還在查,為了避免造成徽州府普通民眾的恐慌情xù,所以這一次獸潮的通報被圣裁院壓了下來,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如今,卻瞞不住了。
因為拓印石碑于曠外野林中出現了。
如今石碑尚未解開封印,所以這個消息暫時還只是在小范圍之內流轉,一旦石碑完全開啟,寶光沖天,屆時定然會吸引整個州府之文人趕至!
尤其此時州考才剛剛結束,萬千前來趕考的文生都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當這些人全部涌入曠外野林之后,將會造成多么大的騷亂,可想而知!
如此一來,圣裁院再怎么掩蓋之前的獸潮痕跡,也是枉然!
那么緊隨其后的,恐怕便是來自各徽州文人的質問和斥責!
便在圣裁院一時之間進退兩難,無比混亂之時,孫丁山卻覓得機會,偷偷溜了出來,給蘇文通風報信!
面對如此重dà的消息,唐吉眼中的興奮之意卻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隨即便轉化為了一絲疑惑,不禁開口問道:“可是孫大人。蘇文這才剛剛開啟了書位,時日尚短。又哪里能掌握書道真髓?就算拓印石碑落在林花居,咱們也只能干瞪眼啊!”
孫丁山一愣,他倒還真是把這茬給忘了,頓時一拍腦門兒,訕訕地笑道:“反正去湊湊熱鬧也是好的啊,哪怕書位剛成,也可以去試試嘛!”
唐吉聞言,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正想要應下來。一旁的蘇文卻搶先開口道:“孫大人,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正像胖子說的,我們去了也沒什么用,到時候人多眼雜,要是出了什么亂子,可就得不償失了,況且我們今日也有些累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孫丁山倒也不疑有他。當下笑著點點頭,開口道:“也是,若是到時候有完美拓文出現的話,說不定還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呢。不去也是好的,是孫某唐突了!”
說完,孫丁山也沒有留下來吃飯。隨即告辭而去,畢竟圣裁院那邊事情還多著呢。
等孫丁山走后。唐吉頓時露出一副了然于胸之色,對蘇文道:“蘇文。咱們去就去唄,干嘛要瞞著孫大人?”
蘇文白了唐吉一眼,開口道:“剛才沒聽孫大人說嗎,等會兒曠外野林肯定會有一場風波,咱們還是別去的好。”
唐吉愣了一下,疑聲道:“咱們真不去?”
“真不去。”蘇文點點頭,低頭飲了一口桂花酒,補充道:“吃完飯還是早些睡吧,忙活了一天,我還真有些累了。”
唐吉立刻垂頭喪氣地搭聳著腦袋,顯得悶悶不樂起來。
蘇文見狀,不禁笑道:“不就一塊拓碑嗎,以后有的是機會見到,咱們現在文位太低,而且我才剛入書道,就算到了碑前也沒用,還是早些休息吧,等養足了精神,明天你可就要準備晉升貢生啦!”
聽了這話,唐吉眼中又恢fù了幾分神采,頓時點頭應道:“沒錯,還是明天更重要些!”
事涉文位,可是半點也馬虎不得的,所謂輕重緩急,唐吉倒也看得清楚。
如此,眾人在豐盛的晚飯過后,皓馬率先告辭離去,唐吉嘴上逞強,實際上剛躺上床沒一會兒,便已從房內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呼嚕聲。
靜謐的月光輕輕灑在林花居的后院當中,帶來一片祥和的安靜。
然而,一道微不可聞的關門聲,卻打破了此間的沉寂,一個人影躡手躡腳地從主臥房中鉆了出來,卻是蘇文。
只是,此時的蘇文已然換了一套淺灰色的短衣,腰間的冷月用細布纏繞起來,掩蓋了其原本的模樣,隨意地掛在腰間,就像是一根棍子。
蘇文的臉上還蒙著一層細密的黑紗,只露出兩只眼睛,看起來,與當日城主府的那位黑衣人的打扮,倒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
蘇文邁步走出大門,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色當中,再也不見身影,就連于黃梨街巡視的紫衣人,也不曾發現蘇文的存zài。
出了城門,蘇文一路向西而行,并未激發《大風》的力量,而是全憑腳力趕路,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曠外野林。
唐吉在與孫丁山的對話中,有一件事說錯了,蘇文的書位可不是剛剛開啟,他研習書道也并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自圣廟開智以來,蘇文便已經開始以書求道了!
如今僅僅是蘇文所完全掌握的,便有張旭的草書,以及黃庭堅的楷書!
眾人皆以為蘇文能夠獲得天降書位,是因為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奮筆疾書之境,而實際上,哪怕蘇文當日于州考中正常答完時論,只要最后能夠登上雙榜,那么獲得書位,也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因為蘇文所同啟的八大文穴中,本來就有書位!
所以這一次的曠外野林的石碑,蘇文是完全可以去嘗試著拓印的!
只是,蘇文卻不能帶著唐吉和蘇雨同去冒險。
他知道,這一次拓印石碑的出現,一定會引來各方勢力的爭奪,屆時便連他自己恐怕都無法從中占得便宜,又遑論唐吉?
若只是孤身一人。憑借諸多手段,蘇文屆時想要逃生。也算不得太難,但如果還要護得唐吉和蘇雨周全的話。蘇文便沒有把握了。
是以在晚飯的時候,蘇文隱瞞了自己即將前往曠外野林拓碑的打算,而且還打消了唐吉想要前往湊熱鬧的打算,此時他獨身前往,便方便多了。
不多時,蘇文便已經來到了曠外野林的外圍當中,按照孫丁山的描述,石碑應該是位于林中深處的西南方向。
邁步掠入林中,蘇文憑借著斑駁的月色不斷校正著自己的方位。急促的腳步落在林間堆砌的落葉之上,沙沙作響。
林間很靜,除了蘇文自己的腳步聲之外,既無鳥蟲之鳴,亦無半點人聲,蘇文所行之處,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這不禁讓他幾度懷疑,孫丁山所記的方位。是不是產生了偏差。
可是很快,蘇文便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因為在他的目力所及之處,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火光。隱隱之間,似乎有人聲傳來。
蘇文心中一喜,不禁再度加快了幾分腳步。朝著火光出奔襲而去。然而,他只跨出了數步。便停下了。
在蘇文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個人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腳踏一雙簡陋的草鞋,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農夫。
但蘇文知道,這個人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文道之人,也曾經是他在州考中的對手之一。
他叫柴南,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把砍柴刀。
柴南橫刀立馬,死死地攔住了蘇文的去路,眼中輕光微閃,開口道:“何方宵小,藏頭露尾,莫非是妖族奸細?”
蘇文沒有說話,也不能說話,他只是沉默地,激發出了體內的橙色才光。
柴南手中的砍柴刀微微下垂了幾分,因為妖族人是無法激發才氣光芒的,可是,他依舊沒有讓開道路,或許是因為在對方的身上,有一種他很討厭的味道。
蘇文也沒有邁步,他只是于橙色才氣的掩護下,將右手輕輕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或許是因為他突然驚覺,這個柴南,除了是個眾所周知文道天才之外,很可能也是一名刀客!
兩人相對沉默,一人執刀,一人握劍,卻誰也沒有出手。
蘇文不知道柴南為何要攔在這里,但雙方并無仇怨,他不愿意動手。
柴南不知道蘇文為何要掩蓋面容,但對方并非妖族,他沒有動手的理由。
可是,雙方卻誰也不肯讓步,柴南不肯讓道,蘇文也不愿繞道,于一種無比微妙的氣氛當中,兩人隱隱間呈對持之態,卻沒人知道這是為什么。
柴南沒有激發體內的赤色才氣,因為他很自信,在自己的砍柴刀之下,哪怕對方位及貢生,也不是自己的一刀之敵!
蘇文沒有收斂體外的橙色才氣,因為他時刻戒備著,警惕著對方可能揮出的柴刀,心中默誦的《減字木蘭花》,以出口成章之勢,隱而不發!
空氣中仿佛繃緊了一根看不見的琴弦,隨時都可能斷裂,那一刀一劍,隨時可能相遇。
而便在此時,一道比蘇文身上的才氣光芒亮眼百十倍的光柱沖天而起,幾乎將整個夜空照成了白晝!
蘇文與柴南同時抬頭朝西南方看去,空氣中的那根緊繃的琴弦弦沒有斷裂,卻悄然消失了。
因為兩人都已經意識到,拓印石碑的封印,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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