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并沒有注意到柴南眼中的異色,更不知道自己當初在曠外野林灰衣人的身份已經被對方識破了。
面對毫無防備的蘇文,此時原本是柴南暴起發難的最好時機,但他卻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復又松開了手中的刀柄,神色恢復如常。
就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
眾人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一路上倒是行進得非常順利,并未遭遇任何麻煩。
五日之后,蘇文等人終于回到了神木山下,或許他們誰也不曾想到,原本只是書院例行的一次試煉之行,竟然會掀起如此多的腥風血雨。
再見神木山澗的朝暉,眾人皆是感慨萬分。
在詢問了守山的師兄之后,蘇文等人才得知,眾院士教習已經率領著其余學生先他們一步回歸書院了,至此,試煉之途總算是徹底畫上了一個并不完美的句號。
迷失沼澤一役,鴻鳴書院可謂損失慘重,四十位新晉貢生死傷過半,與之相應的,帶隊的一眾教習也有半數徹底被埋葬在了那污濁的泥沼之中,當真是踏上了迷失之途,再不得歸家。
其中最令人惋惜的,當屬鳴書分院的院士劉自得,擁翰林之位,卻終究落得一個埋骨他鄉的下場,不得不令人唏噓萬分。
當然,若是相較而論,在這次迷失沼澤的試煉血途中,鴻鳴書院并不是最慘的一方,反倒是心懷異心的無雙書院和天瀾書院近乎全軍覆沒,可謂大傷元氣。
尤其是子桑和盛夏兩大天才的殞落,更是對無雙書院和天瀾書院的巨大打擊。
究其根本原因,是他們低估了沐夕,更低估了蘇文。
可以想象的是,至此之后,蘇文這個名字,將會真正引起兩大書院高層的重視,或許下次兩大書院襲殺的目標。便需得再添一人了。
若是蘇文想要逃得兩大書院的窺伺,最好的辦法,便是蟄伏于神木山不出,那么只要一天兩大書院不敢掀起人族內戰。便一日不敢對他怎么樣。
可惜的是,蘇文卻偏偏不能這么做。
因為一個多月之后,便是圣地黃鶴樓開啟的時間,屆時蘇文是肯定要離開神木山的,如此。便間接給了心懷不軌之人以可趁之機!
是以,蘇文必須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面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需得知道,每一屆圣地開啟,人族十國每一國都是有三個名額的,毫無疑問,此次前往黃鶴樓,蘇文的文位必定會是最低的那一個,若是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屆時豈不是任人宰殺?
所以在回到鴻鳴書院之后,蘇文的生活頓時變得更加忙碌了起來。每日往返于茶園、墨池、藏書閣和百草院四地,就連一日三餐都是蘇雨給他從食堂帶回來的。
值得高興的是,此次蘇文在迷失沼澤中立下大功,所以院長大人再度獎勵了他入藏書閣觀書的三日期限,不知道讓多少學子羨慕不已。
但讓人意外的是,卻并沒有多少人因此而嫉恨于他。
原因很簡單,因為不論是蘇文此次在迷失沼澤當中的力挽狂瀾,還是于神木山巔狙擊徐煥之,都讓整個鴻鳴書院的學生欠了蘇文一個天大的人情。
如今幾乎所有的貢生學子,都將蘇文視為新一代的大師兄。便連一向驕傲的莫洵也在私下表示了對蘇文的推崇之意。
可惜如今的蘇文根本來不及享受如此榮光,便已經一頭扎進了書堆和對戰演習中,連前往甲味院探望唐吉的時間都沒有。
如此整整忙碌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之后,蘇文才終于得以緩了一口氣。因為再過兩天,便是書院文會召開的時候了。
這一次鴻鳴書院所舉辦的文會與當初蘇文在春熙樓所參加的那種文會可不一樣,能有資格于席間論文說道的,起碼都有侍讀之位,而且更令人矚目的是,此次鴻鳴書院還邀請了唐國的圣佑書院共襄盛舉!
距離文會還有兩日之期。但衛國的不少文道大人物便已經到了神木山,比如說大學士王陽明,再比如說寫出名篇佳詩《涼州詞》的學士王之渙,就連衛帝也遣派了近侍前來觀禮。
沒有人知道鴻鳴書院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舉辦文會,有人猜測是為了向世人昭顯國威,也有人猜測是為了向燕國示威,更有甚者認為這是衛國與唐國之間的一次暗地交鋒,關乎到兩國利益。
但只有寥寥數人才知道,其實這場文位,完全是為了蘇文一個人所舉辦的。
是為了提升他對于棋道的理解,進而彌補其八大文位中最大的短板!
為了應對此次文會,蘇文已經在藏書閣中惡補了不少棋道的知識,但一切都是紙上談兵,即便他的兩位半圣老師也對弈棋一竅不通,讓蘇文根本沒有實戰的機會。
“不知道此次斐半圣會不會來?”
蘇文看著身邊的白劍秋,眼中隱隱有些期待。
聞言,白劍秋不禁搖頭苦笑道:“雖然此次文會是由院長大人親邀,但斐兆那等棋癡想必是沒什么興趣的,畢竟你也知道,我衛國棋道勢弱,斐兆來了也找不出什么像樣的對手,不過你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另外一個與你年紀差不多的少年。”
“哦?是誰?”蘇文于失落之余,也有些好奇,能被白劍秋如此鄭重其事提到的人,一定不會是什么小人物。
“被稱為白馬弈棋的禹墨。”
“白馬弈棋?”蘇文笑了笑,暗道這稱號倒是挺有意思的,難道說對方下棋的時候還得騎著馬?
頓了頓,蘇文不禁好奇地問道:“不知道我在外面有沒有什么稱號?”
這個問題倒是把白劍秋問得一愣,隨即聳了聳肩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小子既有圣域親承的圣才之名,又有帝王封賜的鎮國之號,想來也沒什么稱號能比這兩個更離譜了。”
蘇文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什么叫離譜,這可是我靠實力獲得的!”
白劍秋笑了笑,正想要挪揄幾句,卻突然眼中輕光微閃,遙望神木山腳之下,低聲道:“圣佑書院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