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天瑞終于想起肖凌是誰了。
可惜，他的記憶對肖凌無用。
他和肖凌的關系并沒有親密到那種程度，無法成為肖凌的記憶錨點。
“可是……怎么會？我怎么會忘了你的？”踉蹌倒退的列天瑞轉眼又陷入了茫然。
普通人因為時空流天條的存在，看到某些不該看到的，聽到某些不該聽到的事之后，會被消除記憶，可是超凡者是沒有這種事的。
而且，自己這消失的并非關于一件事的回憶，而是關于一個人……就好像是被修改了記憶一樣。
肖凌當然知道為什么，并不浪費唾沫解釋：“你三番兩次出現在我身邊，究竟是碰巧的還是故意的？天都大結界事件期間，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以為別人都在圍著自己轉，以為某些關鍵性的事件，蘊含著針對自己的陰謀，這其實是一種頗自戀的想法，通常肖凌不會這么做。
可除了這，他真的想不出什么解釋了。
肖凌的話，也讓衛菲菲和林秋然兩人面面相覷，天都大事件，他們也是經歷過的啊。他們真的不認識列天瑞，但是……遇到了七貪軍的王亞梓，彭帥誤傷了他們兩個，王亞梓被吸干……這些記憶他們都是有的，雖然被天命之力修改的似是而非了。
林秋然：“當時，當時干掉王亞梓，把他天命吸干的不是彭帥嗎？”
衛菲菲：“為什么這家伙說的，不太一樣……而且好像親臨現場似的？”
林秋然：“當時天都西郊那幢房子，是眼前這個家伙的？他叫列天瑞？話說回來，當時我們為什么會去那幢房子啊？菲菲你記得嗎？”
“這就要問彭帥了吧？”衛菲菲轉向了彭帥。
彭帥茫然指著自己鼻子：“啊？我？你們在說什么？我真的認識你們嗎？”
“……”林秋然衛菲菲無語。根據他們殘存的印象，當時那幢房子是彭帥提議去的，但是原因有點記不清了。偏偏這個最重要的家伙失去了記憶。
他們茫然，其他人就更茫然了。
與此同時，列天瑞卻度過了一次從茫然到清明的過程。他想起來了，確實想起來了，不僅僅是肖凌是誰，還有……自己為什么會和他認識，為什么會幾次三番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果然是故意的！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真的是有原因的……一瞬間，肖凌就從列天瑞的表情上讀出來了。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下一秒鐘，列天瑞猛然張開了血盆大口，遮擋了自己臉上的表情。
肖凌是干什么的，有什么能力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樣就可以阻止他從自己臉上讀出消息了。
這樣做完，他掉頭轉身，向身后的一堵墻狂奔而去。“嗵！”一聲大響后，那面墻碎的稀里嘩啦，他也直接從破洞中穿過，然后……身體一陣恍惚消失，逃出了這片封閉空間。
他竟然就這樣逃跑了。
這個時候，肖凌甚至還發力拽著他的一條胳膊不撒手，源源不斷的負面狀態不停加持著呢。
為了擺脫他的鉗制，列天瑞的方案竟然是……“咔嚓”直接把胳膊拽斷掉了，不要了，壁虎斷尾求生。哦，對了，他以前也曾經用過這招的。
肖凌一個防被他擺脫，再想追上去就有些晚了……
這家伙，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列天瑞這種反應，讓肖凌越發確鑿起來。
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已經跑了……
就在此刻，就聽一聲冷哼傳來：“想跑？天真。問過老夫了沒有？”雪地松鼠大喇喇的道。
彭帥、林秋然、樸柔、衛菲菲都用驚悚的目光看著雪地松鼠。這家伙還會說話？超凡的人他們見過很多，超凡的動物可就十分罕見了……就算有，也很少有會說話的呀。
切少見多怪！雪地松鼠斜睨幾人，不屑撇嘴。
肖凌愣愣的看著他，等了好幾秒鐘，卻見這老東西光說大話，不動彈。“你說能留下那家伙，你倒是坐呀？”捏著列天瑞的胳膊皺眉。
雪地松鼠沖他招了招爪。
肖凌納悶走了過去，就聽老家伙附在自己耳邊道：“你那個……讓那倆姑娘陪老夫兩天，老夫就幫你把剛才那家伙給摁住嘍。”眼睛瞟著樸柔和衛菲菲。
樸柔還懵然不知，衛菲菲耳朵靈啊：“……”
肖凌也同樣：“……”好不容易忍住了瀕臨爆發的暴脾氣：“大爺，你不是說樸柔太俗，你看不上眼嗎？”
衛菲菲聽的眉花眼笑。
“那是以前嗎，老夫剛剛才發現，這姑娘也蠻有戰斗力的。所有有戰斗力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你信不信從今天起，我不再管你。讓你跟這只雪地松鼠綁一輩子？”肖凌咬牙切齒。
“好吧好吧。”巫四海舉手投降，從空姐胸口跳到了肖凌拿的斷臂上，小聲嘀咕，“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嗎，那么認真干嘛。”如此這般說著，他伸爪指指畫畫，虛空點繪，神神叨叨的念動了咒文。
肖凌摸摸鼻子：也是，這老家伙現在處于缺心眼狀態，自己和他那么認真干嘛？而且……他不過就是只雪地松鼠罷了，還是只母的。抬眼看看衛菲菲和樸柔，假如需要犧牲色相，似乎也沒什么嗎……
衛菲菲和樸柔警惕的后退了幾步。從肖凌的眼中看出了微微的惡意。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肖凌心道，走向了二女：“那個……有個小事，不知道兩位姑娘能不能幫個忙？”
“小事？”衛菲菲緊了緊衣服，瞅瞅巫四海，“什么小事？”
“我現在急需要一種藥，從學園內網上應該就能買到。只是我現在手上沒錢，能不能請兩位幫我買幾顆來？”肖凌說的是免疫抑制劑，能讓巫四海靈魂得到補給，變的不那么缺心眼的藥。
“從學園內網能買到？”衛菲菲愣愣瞅著肖凌，“你，你……你想讓我現在從學園內網買藥？”她的表情，就好像肖凌提出了什么荒謬絕倫的條件一樣。
哪怕是肖凌，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代買藥而已，怎么了？又不是代買毒品……就算是毒品，超凡者要買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出了這里，到機場里的自動取款機上，去買？”衛菲菲鄭重的，謹慎的又問了一遍。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問題。可惜肖凌沒法猜道，只能直接問：“怎么了？有什么困難嗎？”
衛菲菲、樸柔包括林秋然，都拿一種看外星人的目光看著肖凌：“你，你到底是哪個單位的？真是我們時空流的人嗎？還是隱世門派的弟子？竟然孤陋寡聞到這種程度？”
“草！”正當肖凌和昔日隊友面面相覷，因為某些原因而交流困難的時候，邊上陡然傳來巫四海的咒罵。雪地松鼠吹胡子瞪眼睛，一副羞惱模樣。
看表情就知道，他通過列天瑞留下的胳膊，感應追蹤甚至是拿下列天瑞的計劃瀕臨失敗。
“你行不行啊？”肖凌忍不住問道。
“行不行？老夫從來不會不行！小子，想靠自殺擺脫老夫的追蹤，你還嫩了點！”雪地松鼠小眼睛瞪的溜圓，大門牙開合，擲地有聲，“世上英雄本無主，神血未凝身問誰？”
一道道閃電從它爪子中間射出來，鉆進列天瑞留學的胳膊消失不見。電的胳膊哆嗦，顫抖，仿佛還擁有活力一樣。
“噗嗤！”衛菲菲和樸柔忍不住捂嘴笑，雪地松鼠的動作和形象真的太好笑了，而且越認真就好笑。笑完彼此對視一眼，卻又齊齊冷哼扭頭。
肖凌這才知道，列天瑞為了躲避巫四海通過血肉的追溯，竟然被逼到靠自殺來脫困的地步了。而且看樣子，即便自殺他也未必能夠如愿……
巫四海此時的力量當真可怖！
不過，這卻并不是他的真正力量。假如他有這么強大，在肖凌身體里的時候，不是應該能夠發揮的更多么？不可能換了具雪地松鼠這么原始的身軀，反倒更加強大了。
真正的原因是這方世界。
這方世界并不是真的，只能說它可能是真的，當然也可能是假的。這是巫四海以不知名的方式，從時空狹縫中開出的，專為肖凌建立的世界。
假如以科學的說法，肖凌就是這個世界的坐標原點（0,0,0,0）；假如用古老的道家的說法，他那就是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最后那個遁去的一。
正因為他的不存在，才能讓這個世界存在；當他確實存在，這個世界也就到了盡頭了……
而巫四海，是以肖凌為坐標原點，畫出、推演出這個世界的人，是編輯器，是GM。也唯有在這個世界，他才會擁有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當這個世界消散，他的這些力量也會隨之而去。
“草！”猛然巫四海又咒罵了一聲，停止了動作與吟唱，圓溜溜的小眼睛定定的瞪著肖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世界竟還有另一個異數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