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道:“我知道中原一點紅乃是天下間最講信用的人,所以你要殺我,我也無法對你這樣的人生起氣來,畢竟像你這樣‘講信用、有堅持’的人實在太少,少的死了一個,我都覺得可惜。”他侃侃而談,似乎并沒有把中原一點紅這名震天下的第一殺手放在眼中,而左明珠和高亞男都覺得理所當然。至于客棧之中其余的食客,都在剛才悄悄的散去。
中原一點紅道:“你不必動搖我的決心。”
高亞男長身而起道:“你若要和李道長交手,先得過我這一關。”
中原一點紅沉聲道:“你可知道我的劍是殺人的劍法,如果動起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高亞男道:“殺人不見血,劍下一點紅,這我當然知道。”
中原一點紅:“那你仍舊想要動手。”
高亞男輕輕點了點頭。
中原一點紅身子一縱,便去的遠了。
高亞男緊隨其后。
大雪已經停止,天地素白,雪粉鋪了一層又一層,而中原一點紅和高亞男印在雪地上的足印,卻淺得很,淺到北風一吹,便立即被掩埋掉,不留下絲毫痕跡。
兩人還沒比劍法,便先比起了輕功,瞧起來,似乎也不分勝負。
自上古以來,殺手便講究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所以一個職業殺手,他的劍法固然一定要夠快。身法也不能慢。
殺手為了達成目的雖然能犧牲一切,但是命仍舊是很珍貴的。不會輕易舍去。
可高亞男年紀輕輕便能和中原一點紅這天下第一殺手在輕功上一較長短,說出去只怕很少有人相信。
以中原一點紅武功之高,雖不在天下前十之列,也不至于掉出前二十,而高亞男卻能和他一爭長短,恐怕除了中原一點紅之外,換做其他的江湖成名高手,處于中原一點紅的位置。都不免要吃上一驚。
而在兩人后面慢悠悠綴著李志常和左明珠,看起來并不急著追上前去,觀看兩人的大戰。
左明珠道:“道長叔叔你不快點走,萬一亞男姐姐傷在中原一點紅手上怎么辦。”
李志常道:“你放心,中原一點紅論武功的確還在高亞男之上,但是要傷她并不容易,而且若是不注意,恐怕中原一點紅還會敗在她手上。”
左明珠道:“這怎么可能?”盡管她很崇拜高亞男,但也不認為高亞男能夠在中原一點紅這成名已久的人物面前討得了好處。
李志常目光眺望著前面被雪覆蓋的遠山和樹林,和左明珠不疾不徐的繼續往前走著。盡管看不見兩人的足跡,但是李志常絲毫不怕跟丟兩人。
他緩緩道:“當今世上用劍的名家不少,高明的劍法也不少。但論精妙克敵,恐怕沒有任何一門劍法及得上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李志常說道‘清風十三式’的時候,很顯然有些唏噓,這一點左明珠察覺到了。
她道:“這清風十三式真有那么厲害。”
李志常道:“你當知道每隔數十年都會出現一個或者幾個稱雄武林,難逢敵手的絕世劍客,如薛衣人、李觀魚等人,但是他們的子侄傳人論武功卻比他們差遠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左明珠道:“為什么?”
李志常悠然說道:“因為他們都到了‘無招’的境界,即便同樣的劍法
。在他們手中使出來,都已經無跡可尋。即便別人對他們練的劍法研究透徹,可真的面對他們這樣的人出手之時。仍舊會發現,找不到絲毫破綻。”
左明珠道:“那這跟清風十三式又有什么關系?”
李志常道:“清風十三式正是基于無招而創出的劍法,它雖然有招,實則無招,一旦使出,正合‘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無上劍道。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別人根本就摸不清出劍之人的劍路和招式。而中原一點紅的劍法講究一擊斃命,若不能摸清高亞男的劍路,必然難以出手。”
‘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這十二字,其實正是天下至為精深的武學道理,無論學的哪門那派的武功,只要掌握了這十二字,登臨絕頂并非笑談。
高亞男當然還掌握不了這十二字的精髓,但是并不妨礙她仗著清風十三式鍥合這至為高妙武學的道理。
這也正是清風十三式的可貴之處,能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武學道理,以固定的招式演化出來,創出這門武功的人,確實可以稱得上一句‘究天人之際,窮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了。
說話間,一片枯黃的落葉,上面載著薄薄的雪粉,被北風吹來,左明珠伸手一探,卻只抓住了半片落葉。
只見這枯葉,斷口整齊,左明珠喃喃道:“他們看來已經動起了手。”
李志常卻突然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中原一點紅如此奇才,竟然在這段時間突破,將殺氣凝為實質,好在他尚且沒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溢出的殺氣,驚動了樹林的枯葉。”
木葉蕭蕭,北風呼號。
天地肅殺,視眾生如草介。
李志常拉著左明珠加快了腳步。
他的內力并不高,身法也不夠瀟灑。
但是每踩一步,位置有著難以言喻的奇妙。
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卻變得越來越快,到后面就好似被風吹得鼓脹的帆船,剎那間就帶著左明珠掠過數十丈的距離。
如果有武學高明之士,見到便不免驚駭欲絕。
武學中向來有借力使力的功法,但都及不上李志常這般駭人。
因為李志常借的不是人力,而是天地偉力,他用出一分力氣,可借著奇妙的步法,而落點的位置以及自己的姿勢,便將一分力氣化作了十分。
如此周而復始,十分力氣化作百分力氣。
最后速度快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