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睜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那還有什么果子比桃子好吃?”
老和尚道:“自然是因果。”
小和尚道:“那師父,你說的因果到底是什么,在哪里生長?”說話間他吞了吞了口水。
老和尚笑了笑,道:“它無處不在。”
小和尚不太相信,歪著腦袋,到處掃描,怎么也看不到有什么果子。
他‘哇’的一聲大哭道:“老和尚騙人,你把因果藏起來了是不是。”
老和尚一嘆,輕輕揮手,手上出現一個桃子,淡淡道:“你個憊懶的小禿驢,還是吃桃子吧。”
小和尚不客氣的伸手拿著桃子啃了一口,面上的眼淚尚未擦干,邊吃邊道:“師父,我還是想吃因果。”
老僧嘆息道:“那我就帶你去吃因果。”
一大一小的老和尚就這樣往山下走去。
這雨終于下起來了,這雷電也不要命的夾雜在風雨之中。
西湖煙雨之中,一葉扁舟若往若還,穿梭煙波之中。周圍雷電無數,當真是好一場大雨,好一通閃電。
李志常撐著木漿,周圍電蛇翻滾,只是靠近不到他身上,或者說將他忽略過去。
這一潑風雨,竟然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似乎是老天爺起了興致,要將這大地,洗刷得干干凈凈。
湖邊一女,白衣勝雪,慈眉妙目,撐著一把油紙傘,宛若畫中人。
李志常劃動船槳,悠然而至,一襲風雨,并不沾身。
女子‘呀’了一聲,道:“是你。”
李志常道:“如何不是我。”
女子便是當日在南普陀山和李志常見過一面的白素貞。
白素貞面上一紅,她今日特萊西湖。本定那恩人即將出現,道心懵懂中,有月明云開的跡象,守在這西湖邊本擬會有收獲。卻無端端下起雨來。
這一場雨來得極為蹊蹺,不像是天地自然的雨,雷電交轟,更像是有修士在渡劫,但見得西湖上空。雷電交錯,到處劈落,看不出有人應劫的樣子,讓她心中驚疑。
她承繼黎山老母,論道行神通,當今之世,已經足以比肩七大妖圣一流,更應仙家正統,法力精純,居然被一場雨難到。可以說彌足可怪了。
白素貞打量李志常一眼,但覺得對方無形之中,頗有些道法天地的韻味,并非有些如此,而是身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這種氣質。
比之當日初見,李志常更加的超逸清雅。
她遲疑道:“這場雷雨是為道友而來么。”
可是李志常周圍風雨不進,雷電不擾,怎么也不像是這種情況。
她心中驀然生出一個驚人之極的答案欺天。
意思是李志常瞞住了老天爺,讓這人間道的本源之力,都沒能發現他。
她不禁萬分佩服。這位道友比她走得要遠許多。
李志常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道:“相逢是緣,道友要不上舟一敘。我送你到對岸。
如他們這般修行人,莫說是小小西湖,便是茫茫大海,也獨自一人,扁舟而過,李志常所言不是這西湖。而是紅塵苦海。
白素貞溫婉一笑,道:“那邊有勞道友了。”白素貞輕盈上舟,舟上無一絲風雨,仿佛來到另外一片天地。
偏偏這一切,沒有任何元神法力波動,更無真氣,也無神異的力量,只是這漫天風雨,沒有到這船上來而已。
不是他避風雨,而是風雨避他,或者說將他忽略。
船就停在湖邊,不在移動。
外面煙雨空蒙,雨聲滲透進來,玄之又玄的意境,很快彌漫。
李志常微笑道:“你等的人,似乎還沒來。”
白素貞妙目不經意間就有脈脈傳情的眼波,比西湖的湖波還要扣人心弦,無論是誰看到這雙會說話的眼睛,都會忘記了說話。
李志常眼睛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任憑白素貞眼波動人,杳然而來,都照收不誤,卻不為所觸動。
她緩緩道:“你的道行比我深,你說他今天還會不會來。”
李志常扔開船槳,走向白素貞,兩人距離不過一尺,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白素貞可以聞到李志常身上有一股清香,干凈清澈,如若春天新生的草木,沒有任何情欲在里面。
李志常一只手撩開她的發絲,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柔荑,深深看著她,白素貞也看著李志常的眼睛。
光怪陸離,色彩繽紛,她無法清楚李志常那雙眼睛藏了多少往事。
李志常低下頭,在她晶瑩剔透的耳畔輕輕說道:“沒經歷過紅塵,又怎么成仙,真經歷了紅塵,又怎么舍得成仙,你的運氣不錯,遇上了我。‘
白素貞從沒有試過和別人如此親近,靜如止水的心境,泛起絲絲漣漪,連帶耳根子都開始泛紅,這種情緒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有些羞惱,又有些甜蜜,更多的是迷惘。
但是李志常又退后,離她遠了一些,白素貞修為精深,雖然之前心思起伏,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看著李志常道:“道友什么意思?”
這時候漫空的雷電消失了,只有大雨依舊不停的在下,似乎不把整個世界變作一片汪洋,便覺不肯罷休。
白素貞看見李志常一頭烏黑的長發,向后面飄起,負手而立,仿佛變成了一個亙古不動的雕塑,深邃的眼神中居然倒影出宇宙星空。
那是怎樣壯麗的情景,浩瀚的虛空中,便是一顆巨大水藍色的圓球,拉近了看,圓球上面居然有山脈延綿起伏,江河奔波不休,更多的便是蔚藍色的水域,球體表層,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狀的怪物。
白素貞只覺得眼中的景物越來越大,最后看到一層層平地而起的高樓,還有許多飛天的鋼鐵大鳥,以及地上能夠快速奔走的鐵盒子,最后她落進了一個帶有紅色十字標記的奇怪建筑物中,隨后一聲嘹亮的嬰兒聲,便是她思感中最后的聽到的聲音。
而在真實的西湖之上,小舟之中,白素貞站在李志常面前,雙眼無神,仿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