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恭子在山本太一郎的病房里面呆了半個小時。
期間,她說了一些話,流了一些淚,這些話沒有別人能夠聽到,但卻是山本恭子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心聲。
“有些時候,人活在世上,每當醒悟的時候,就太晚了。”山本恭子看著山本太一郎的遺體:“直到死,你都不甘心,其實……不值得。”
就像蘇天清對山本恭子所說的那句話一樣——人間不值得。
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堅持太久的。
在錯誤的路上堅持下去,必然會越錯越離譜。
有一句話這么說——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下去,也是前程萬里。
當然,這句話得辯證的來看待,至少,現在的山本恭子就持完全不一樣的看法。
“一路走好。”山本恭子的聲音淡淡:“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話,那么我想你是不能去了,我也不能。”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眼睛里面也有著血絲。
往事不可能不去想,但是,只能讓那些記憶隨風飄散。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想讓我變成以前的山本恭子,但是,回不去的。”山本恭子說道:“我永遠也不可能回得去了,所以,你永遠都看不到,這對你來說可能也會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你的那些雄心,那些野望,你想讓我繼承,可是,我不想要了,都不想要。”山本恭子停頓了一下,又輕聲說道,“我想躲開,躲的遠遠的。”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可你……終究是我的父親。”
山本恭子說著,睜開了眼睛,眼神變得更加清澈,先前那悲傷又隱去了:“爸,我送你回東洋,安葬。”
蘇銳開著車,來到了首都北六環的某間醫院里面。
在醫院門口,來了好幾輛警車,警燈閃爍,甚至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還好,大晚上的,并沒有太多的人圍觀,否則這件事情真的要有些不好控制了。
“赤龍啊赤龍,看看你給我干的好事。”蘇銳無奈的搖了搖頭,開門下車。
汪澤龍走了過來,指了指醫院門口:“銳哥,你聽聽那邊在喊什么。”
蘇銳轉臉看過去,幾個警察圍著一個人,那哥們坐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個空的啤酒瓶,一邊喊著話,一邊用酒瓶在地上敲著,上半身的衣服都被扯爛了,露出了頗為白皙的皮膚,畫面太美,用語言都無法形容。
唉,這可不就是赤血天神大人嗎?
就像那句話所說的,你永遠不可能想象到一個人能有多堅強,但是你同樣想不到一個人會有多脆弱。
赤龍此時的表現,無疑說明了后面半句話。
“我告訴你們,我哥們是蘇銳……蘇銳你們聽過沒?得罪了我,在首都,他能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都給我好好尋思尋思,想要道歉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要是過了這一宿,等老子酒醒了,絕對削你們……”
赤龍喝醉了之后,竟然飆出了一口北方腔調的華夏語,好吧,現在把這家伙的籍貫都差不多確定下來了。
“不是按著他的嗎?”蘇銳有點艱難的說道,“他就任由你們這么圍著他?”
“之前確實是按在地上的,不過……”汪澤龍苦笑了一下:“銳哥,你不都說了這是你朋友嗎,我肯定得照顧一下啊,要是再把腦袋按在地上,可能真要破了相了。”
果然,赤龍的臉上有些臟兮兮的,灰塵之中還藏著青紫的痕跡,頭發也亂糟糟的,西方黑暗世界的一代天神,一朝來到華夏,竟然落魄至此,真是讓人感覺到唏噓感慨……不過,這感慨,更多的還是……喜感。
如果赤龍知道蘇銳的真正想法,會不會氣的想打人。
咣咣咣!
這時候,赤龍又開始用酒瓶敲著地面了。
“哥跟你們講,哥哥不就是砸碎了幾個玻璃嗎?不就是掀了幾個病床嗎?這算多大點事兒?值當這么小題大做的?”
赤龍睜開朦朧的醉眼,看著周圍那幾個警察和國安的特工:“要不要坐下嘮嘮嗑?看哥哥給你嘮一宿的……你們這些小子,看把你們給能耐的啊,你們算啥玩意兒啊……”
蘇銳快聽不下去了,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吧,先把這貨的嘴巴給堵上,也不是不可以……”
“堵不上……”汪澤龍說道,“力量奇大,就算是把他給按在地上,也得好幾個人才能壓實在了,真的,這家伙就算是喝多了,也一樣能打……別看現在能圍著他,那是沒對他動手,不然,弟兄們可能都要受傷……”
蘇銳搖了搖頭,回想著赤龍之前說過的話,無奈的說道:“這家伙之前都干什么了?”
汪澤龍聽了蘇銳的問話,使勁的咳嗽了幾聲,說道:“喝多了,拉著人家小護士的手,問人家的性別是男是女……”
蘇銳聽了,差點吐血……你問人家妹子是男是女,人家不以為你在罵人嗎?哪個妹子愿意聽這樣的話?
赤龍的腦回路還真是奇葩!
“然后呢?”蘇銳使勁咳嗽了兩聲,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
“在得知小護士是女生之后,他就跪下要求婚,痛哭流涕的讓人家嫁給他……”
“求婚被拒絕之后,抱著人家大腿不撒手,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嗷嗷哭。”汪澤龍說道。
蘇銳忽然覺得,汪澤龍用的“嗷嗷哭”這三個字,簡直是絕了!
即便沒見到現場,只是通過汪澤龍的形容,蘇銳就已經很清楚的想到了赤龍之前的狀態了!
赤血天神不容易!
蘇銳只想到了三個字——真性情!
這性情,真特么的真真的啊!
“再然后呢?”
“再然后……”汪澤龍說道:“醫院報了警,然后,他就帶著他的那十幾個同伴,把掛號處和繳費處的玻璃都給砸了。”
蘇銳的臉上又多了幾道黑線:“這就是他所說的砸了幾個玻璃?這玻璃的面積也天大了吧!過分了啊!”
“還有……更過分的……”汪澤龍的語氣也變得艱難了起來。
蘇銳忽然不太想聽了。
這特么的都已經很過分了,竟然還有更過分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那些人開始在醫院對先前那個小護士集體表白,弄的人家小護士都嚇哭了。”汪澤龍無奈地說道:“警察實在勸阻不了,我們才來的,后來又叫來了特警隊……幸虧他說認識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
汪澤龍也是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這叫什么破事。
而且,這一群家伙,絕大部分都是外國人,一個小細節弄不好就要出大問題,所以,在抓人的時候,汪澤龍和這片區域的警察也都非常的慎重。
沒辦法,不是國安慫,是赤血神殿太彪了啊。
蘇銳一臉的黑線。
他想象著一群斷胳膊斷腿、渾身上下都纏著繃帶的赤血神殿成員,齊齊單膝跪地集體幫助赤龍表白——這畫面簡直美到了極點,讓人根本沒法看了。
那小護士的膽子看來是真的太小了,面對這種場景,竟然被嚇哭了,要是換做別人的話……會不會活活笑死?
必然如此的。
這時候,赤龍還在用啤酒瓶咣咣咣地敲著地面呢。
“我說你們,一個個弄啥呢?都別圍著我了,不然哥還能再削你們一頓!嗷嗷地削!”赤龍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也許是由于真的喝大了,一時間控制不住力道,赤龍這一下手太重了,把自己給拍的連連咳嗽,然后……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來一絲鮮血。
縱觀古今,能夠一巴掌把自己打成內傷、甚至傷到了吐血程度的人,也真的不多見。
蘇銳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繼續這樣的話,天知道赤龍下一巴掌會不會拍在他自己的腦門上!
到時候,尊敬的赤血狂神大人恐怕就要成為第一個自殺的黑暗世界天神級人物了!
赤龍說著,站了起來,手里的酒瓶子亂揮,這讓周圍的警察神經緊繃,紛紛后退了一步,如臨大敵地戒備著。
畢竟這個醉酒的家伙實在是身手了得,一個不注意的話,這一酒瓶子下去,極有可能把人腦袋給開了瓢兒。
赤龍一邊揮舞著酒瓶子,一邊說道:“我跟你們說……今天別以為你們是警察,我兄弟蘇銳就辦不了你們了,你們還別不信,要是惹毛了我,他能捅了你們的菊花……”
赤龍的動作猛然停滯,然后翻了個白眼,隨后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
蘇銳的身影從他身后露了出來,那臉色比墨汁還黑。
當赤龍說到“捅了菊花”的時候,蘇銳實在聽不下去了,只能干脆利落出手,了結了這一切。
開什么國際玩笑?說我兄弟是蘇銳就罷了,什么叫做捅你們的菊花?我拿什么捅?
蘇銳的心里面在咆哮——老子是那種人嗎?
看著幾個警察的神情,蘇銳一臉的歉意與尷尬:“哥幾個,真是對不住了,他喝多了就喜歡耍酒瘋……”
其中一個警察是國安系統出來的,倒是認得蘇銳,他也苦笑著說道:“蘇銳,我覺得吧,有一句老話,不得不信……我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蘇銳連忙說道:“當說,當說,隨便說……”
“這個……酒品如人品啊!”那警察比蘇銳大上幾歲,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