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木白眉愣住,南烈大帝和韓寬都是猛的一愣,然后目光瞬轉,看向了木白眉后方。云澈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站在那里,他們都是強大的神王,竟是完全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現在那里。
云澈眼神冰冷,隱含嘲諷,冷笑一聲道:“木白眉,你這狐貍尾巴真是丑的很啊。”
堂堂神王,以最卑鄙無恥的方法,在兩步之距驟然對只有神魂境的年輕玄者下死手,居然一擊而空,在在他們的認知中,這是根本不可能,根本無法理解之事。木白眉緩緩的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云澈,又看了一眼手中正在消散的冰影,臉色一陣陰暗不定。
“妙!真是妙啊。”南烈大帝目露異光:“木老頭,本王還以為你的演技有多高明,原本這小子一直都在防備著你。堂堂神王境,居然連一個神魂境的小子都暗算不成,多么大的笑話,怕是這半輩子的臉都丟進去了,哈哈哈哈。”
“呵。”云澈低笑一聲:“一個對外來后輩都毫無架勢,溫文謙和的一界之王,怎么可能養出毫無禮數教養的兒子。兒子的德行加上那張溫文正氣的嘴臉,從一開始就告訴我這要么是個虛偽狡詐之徒,要么是個城府陰險之輩,要么兩者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烈大帝拍手大笑:“好!說得好!木老頭啊木老頭,這小子才認識你一個時辰,就把你的皮扒得簡直分毫不剩,真是精彩至極啊,本王真是后悔沒用玄影石刻印下來,否則接下來幾萬年豈不是天天神情氣爽,哈哈哈哈哈。”
“……”木白眉手掌松開,卻沒有惱羞成怒,唯有一片陰沉:“你是吟雪界王沐玄音的親傳弟子!”
云澈猛的一愣,南烈大帝和韓寬同時臉色一變:“你說什么?”
“木島主何出此言!?”韓寬肅聲道。
“……”云澈也是心中大動:他是怎么認出來的?難道……
“吟雪界冰凰神宗兩大神技,冰凰封神典和斷月拂影!”木白眉沉聲道:“他剛才的瞬身絕非一般的身法,否則豈能在本王的靈覺鎖定下落空,那極有可能是吟雪界的神技斷月拂影!”
“冰凰封神典,冰凰神宗高等弟子都可修煉,但斷月拂影,傳聞唯有吟雪界王沐玄音修成,本王當年曾偶然一見,驚撼許久,難以忘卻。他能施展斷月拂影,唯有可能是吟雪界王沐玄音親授!”
臨海三界的主宰宗門都是修煉的水系玄功,而冰水同源,自然更為知曉。東神域冰系最強者便是吟雪界的沐玄音,木白眉三人又豈會不知沐玄音和吟雪界之名。
“呵呵呵,木老頭,你弄錯了吧。吟雪界王的親傳弟子,怎么可能單獨跑到這里來。”南烈大帝如是說,但笑意明顯有些變形。神魂境完美避開神王境的近距離突襲,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見,那絕非普通的身法可以做到。而且木白眉表情沉重難看,以他對木白眉多年的了解,并不像是假的。
云澈在最初的驚愕之后,反而淡笑起來:“木島主還真是見多識廣。不錯,吟雪界王,的確就是我師尊!”
說完,他身上藍光浮動,一道冰凰之影是他身后一閃而過,但刺骨的寒氣卻快速蔓延,久久不散。
“冰凰封神典!”
南烈大帝和韓寬的臉色終于劇變。他們未曾見過斷月拂影,但又豈會不識吟雪界的冰凰封神典。
吟雪界是中位星界,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而吟雪界王沐玄音更是堪比上位界王的神主,是他們連仰望都沒有資格的超然存在。而她的親傳弟子,就神界層面而言,地位絕不亞于他們三個下位星界的界王,甚至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三大界王在短暫的震驚之后,眼神又逐漸的都緩了下來。南烈大帝悠然道:“怪不得有這么大的膽子,原來竟是吟雪界王的弟子,難怪啊難怪。”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多費口舌了。”云澈的神態完全放松了起來:“這皇仙草,我就帶走了,之前的事,我也純當沒有發生過,你們沒意見吧?”
“想走?呵呵呵,怕是沒那么容易啊。”木白眉陰笑起來。
云澈眼睛一瞇:“怎么?你還想強搶我身上的皇仙草?”
“不不不,本王可從來沒說過要搶你的皇仙草。”撤下了道貌岸然的嘴臉,木白眉的面孔呈現著讓人心悸的森然:“畢竟我們先前有過協定,皇仙草誰先找到就是誰的,其他人不可強搶。本王好歹是一界之王,又豈能言而無信讓人恥笑。”
“但,我們可從來沒說過不會殺你!而只要你死了,皇仙草就成了無主之物,我們當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走,絕不會違背協定,你說對嗎?”
云澈臉色一陰,譏諷道:“無恥老賊我見過不少,但像你這般無恥到讓人惡心的,還真是少見啊。呵,你要殺我?忘了告訴你,我身上可是有師尊留下的靈魂印記,只要我一死,師尊就會馬上知曉。我死前所看到的影像,師尊也會全部看到!”
“你們既然知道我師尊的大名,也該知道她脾氣相當不好。到時,不止你們,你們的家人、宗門甚至整個星界,都會葬滅在我師尊的怒火之下。你們要不要試試看啊!”
“哈哈哈哈。”木白眉非但沒有驚懼,反而大笑起來,南烈大帝和韓寬也同時面露嗤笑。木白眉緩緩走向云澈:“凌云,本王不得不承認,在你這個年紀,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也難怪吟雪界王會收你為親傳弟子。但可惜,你的閱歷終究是太淺了。”
“如果這里是其他地方,本王的確沒膽子對你動手,搞不好還要給你好言賠禮。但這里,卻是獨立世界中的獨立世界,你精神里就算被你師尊種下一百個靈魂印記,死后也別想有任何感應。”
“嘿,可惜啊。”南烈大帝搖了搖頭,憐憫之余,倒還真有點惋惜的意味:“本來若是聽話一點的話,說不定還不用死。暴露身份,卻是非死不可了!”
“呵呵呵,”云澈卻依然在笑:“木白眉,雖然你剛才對我忽然下死手,但你我畢竟沒有舊怨,更無大仇,有著大片可以回旋的余地。但都已經知道了我師尊的名諱,卻依然毒心不改,看來你是鐵了心的不給自己留后路!”
他目光一斜南烈大帝和韓寬:“你們兩個也是。”
“那就不要怪我在離開這里之后,把你們的名字,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師尊了!”
“離開這里?好啊。”木白眉大笑,一股無形的神王氣場已被云澈所在的空間牢牢罩住:“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活著離開!”
云澈一抬手,掌心抓起了一塊灰白無光的玄石:“那你可不要后悔!”
“哈哈哈哈!”看到云澈手中拿起的玄石,三大界王像是再次看到一個笑話,同時大笑起來:“你所說的離開,就是依靠這次元玄石?你果然天真的可笑,看來你師尊從來沒教過你空間法則啊。次元石的力量,只能進行在同一空間的穿梭,你在這里使用,別說逃到外面,連外層的幻海古境都到不了,就算有一萬顆在身,也永遠不可能離開這個小世……”
木白眉說未說完,忽然眼神一凝,短暫一愕后臉色大變,失聲道:“空幻石!?”
“什么?”木白眉這一聲低喝,讓南烈大帝和韓寬都是心中一驚,目光直射云澈手中的灰色玄石。次元石越是高等,可穿梭距離越長,但再高等的次元石,也不可能跨空間穿梭。
空幻石雖本質上也是一枚次元石,但它的層次卻根本不是尋常次元石可比,它的空間穿梭沒有任何空間法則可以限制,因為它的存在,就是立于空間法則的最頂點。
“現在后悔,已經晚了。”云澈低笑一聲,抓起空幻石。
“啊!”木白眉一聲低吼,罩住云澈的氣場瞬間收緊,身上更是玄氣爆發,直撲云澈,面容上呈現的分明是驚恐。
他已認定對方是吟雪界王的親傳弟子,若是被他逃出,以吟雪界王的實力,還有傳聞中冰冷絕情的脾性,知曉今日一切后,他豈會還有活路!
轟!!
洶涌的氣爆聲中,木白眉再次一抓而空,手中依然只是一片快速消散的冰影。他怪叫一聲,再次飛撲而出。
被氣爆余波狠狠沖開的云澈,玄力已是瞬間催向空幻石。臉上在冷笑,心中卻是一聲暗嘆。
在離開黑琊界之后,進入幻海古境之前,他心中所有的設想,都是圍繞空幻石而展開。他在有命取到皇仙草之后,還必須有命離開,前者本就極難,后者更要比前者還難上無數倍。
但有可以完美遠遁的空幻石在身,后者反而成為了輕而易舉之事。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拿到皇仙草,皇仙草只要入手,哪怕周圍萬目盯視,他也可以安然遁離。
在神界,若論價值和稀有度,空幻石絕對還要勝過皇仙草,他雖然毫不猶豫,但多少也是有點可惜,同時也有些不安著自己會被空幻石傳送到什么地方。
但,就在這比電光火石還要短暫的剎那,云澈的手掌竟忽然一空,空幻石直接消失不見,涌向空幻石的玄氣也同樣落空。
“!!??”云澈臉色驚變,而他的身前,木白眉的身影帶著磅礴如海的神王之力已飛撲而至,下一個瞬間,便足以將他葬入深淵。
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一聲微弱,卻劇蕩心魂的輕鳴聲,一抹藍光在木白眉前方輕閃,碰觸到這抹藍光的剎那,木白眉身上的暴躁玄氣竟一下子全部潰散無蹤,整個人則如撞擊在了一堵墻看不見的空間壁障上,在一聲悶哼聲后向后橫飛而出,重砸在地。
這突然而至的異變讓南烈大帝和韓寬大驚失色,木白眉快速翻身而起,厲吼道:“什么人!!”
但他剛吼叫出聲,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再發不出一絲聲音,南烈大帝和韓寬亦是怔在原處,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像是忽然被冰封,唯有一雙眼球在劇烈無比的收縮顫蕩。
這個本是清風徐徐的小世界忽然變得無比冰寒,每一縷輕風都變得寒徹骨髓。
云澈的身前,如夢幻般徐徐浮現出一抹背影。一身雪衣,沒有任何裝飾,卻勾勒著無法用任何言語描繪的風華,長發蔓腰,每一根冰藍發絲都仿佛凝聚著世間最純凈的冰雪之華。
雪袖之下,一雙玉手美得不似凡間之物,輕握著那枚在云澈手中消失的空幻石。
她的到來,讓世界變得無比冰寒,無比安靜,花草停止了擺舞,風完全停止了拂動。逐漸的,她身邊的花草開始褪去曾經的色彩,變成晶瑩剔透的冰花,并片片蔓延而去,世界的色彩開始變得單調,但卻更加的綺麗。
“…………”呆呆的看著眼前仿佛來自夢境的背影,云澈的視線一片朦朧,萬千復雜的情感在他的心魂中混亂沖撞,直至化作一片空白。
許久的失魂失聲,他才終于發出酸澀的喃聲:“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