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靠!”火如烈驚得差點跳起來:“這這這這次真完了!”
“”炎絕海亦是瞳孔一縮,但和火如烈不同,他眼瞳中顫蕩的不是驚嚇,而是驚恐。
君惜淚在雪中起身,兀自有些發懵,她做夢都不可能想到,自己身為燼傳人,竟會被一個中位星界的界王當著燼和眾人之面狠扇一個耳光。
“混賬東西!本王名諱,又豈是你配僥!”沐玄音冷冷道。
“你”
“噗!”她剛要出聲,便又是一口濃血噴出,站起的身體一下子跪了下去,全身在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寒中瑟縮,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沐玄音的耳光,又豈是那么好受的。如果她不是君無名的弟子,就算是一萬條命也已經死透了。
君無名向前,將君惜淚扶起,一道無形玄氣籠向她的全身↓惜淚的臉色這才好了很多,她顫聲道:“師尊”
“好了,不要說話。”君無名輕嘆一聲,聲音里卻是帶著一股君惜淚從未聽到過的無力感。
“玄音界王。”君無名沒有怒,亦沒有玄氣涌動,依舊淡然如初:“淚兒的確有過在先,事已至此,她已受懲戒,你氣也出了,老朽無話可說,就此別過吧。”
君無名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火如烈的下巴“咣當”砸在地上,愣了半晌,才喃喃道:“燼這這心性涵養這忍耐也太好了吧?不對啊這都忍了?”
而且,真論輩分的話,君惜淚絕對在沐玄音之上,直呼其名雖有不妥,但確有資格如此。
“火宗主,你難道就不疑惑一件事?”炎絕海胸口起伏,用極低的聲音道:“沐玄音距離燼弟子百步,燼距離弟子僅有兩步,但剛才那一耳光,燼卻沒能阻下!”
“!!”火如烈起初一愣,隨之整個身軀都猛的震了一下,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當然無話可說!但想走,還魚太早了。”
最初對君無名的敬重,此刻已完全化作冰冷無情:“方才,不過是對她直呼本王之名的懲戒,本王沒要了她的命,已是給你留了十萬分的余地,你自該心知肚明。”
“但她犯我冰凰,傷我弟子,還未跪地謝罪,就想這么一走了之么!”
“你”這次,任誰都能清楚的看到君無名的眼眉在輕微的搐動,眉宇間一股怒意和煞氣凝聚。
就當所有人在心驚膽戰中以為燼這次毫無疑問會徹底暴怒時,卻又眼睜睜的看到,這股剛剛涌起的怒意和煞氣,竟又在幾個呼吸間,被死死的壓了下去。
“唉。”君無名一聲長嘆:“終歸是咎由自取♂兒,雖是無意,但你的確冒犯冰凰宗門,傷了玄音界王弟子,怨不得玄音界王如此震怒,便依玄音界王之語,去謝罪吧。”
“師尊!?”君惜淚抬起頭來,滿臉的無法理解,無法相信。
她的師尊是燼,大千世界神話一般的人物。她是年紀輕輕便名滿神界,位列“東域四神子”的燼傳人,無論在神界何地,無人不敬,無人不仰。而吟雪界不過一區區中位星界,他們到來吟雪,在她看來完全就是吟雪界的榮光。
吟雪界和炎神界對燼畢恭畢敬,敬若神明,她早已見慣,毫無動容。吟雪界王橫穿半個吟雪界來拜見,在她認知中亦是再正郴過。她以劍罡阻攔吟雪弟子,讓師尊與自己先行,更是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區區冰凰神宗,豈配走在他們師徒前方。
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般結果。
君無名對她寵溺有加,無論到哪里修行,所見之人對她都是唯恐有半點冒犯不敬。而她今日竟被當眾打了一個奇重無比的耳光,她從小到大,都從未受過如此之辱。
更讓她無法相信的,是她的師尊非但沒有為她怒而出手,反而要她向對方跪地謝罪。
她如何能接受。
“去吧。”面對她顫動的眸光,君無名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這是師命,也是你人生的重要一課。”
君惜淚心境、認知本就瀕臨崩塌,而君無名的話,無疑成為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徹底愣在了那里,眼瞳失色,就連臉上的劇痛,都已完全感覺不到。
“沒聽到為師的話嗎!”君無名聲音忽然厲下。
“”一雙失色的瞳孔終于恢復了些許焦距,但神采卻再無先前明光,唯有一片黯淡↓惜淚從未如此混亂、不解、迷茫,更是平生第一次真正知道何為屈辱。
師命不可違,她腦中響起君無名那句嘆息之語:“這是師命,也是你人生的重要一課。”
人生的重要一課師尊這是在磨練我的心性嗎?
心里終于多了一分支撐,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沐玄音,然后在她身前緩緩跪下,只是,她的眼神冷淡堅毅,縱然單膝觸地,那股屬于無淚劍姬的尊嚴、屬于燼傳人的驕傲依舊凌然。
“哼跪錯人了。”君惜淚還未開口,沐玄音已是冷然出聲,將云澈直推身前:“你藐視我冰凰神宗,剛才那一耳光,再加上本王好歹要給你師尊留三分薄面,便不再追究。但你還傷了本王弟子,那就乖乖的向他賠罪吧。”
“”君惜淚又一次定在那里,剛剛竭力平靜下來的氣息再次崩亂。
沐玄音好歹是吟雪界王,還是一個如她師尊一般的至高神主,當眾下跪謝罪,她雖屈辱,但還不至于完全喪攫嚴。
但此刻被沐玄音推到她身前的男子與她年輕相近,但玄力卻只有區區神劫境一級,這樣的人,她隨君無名游歷諸界時,見過太多太多。在很多星界,這般年紀,這般修為,已堪稱天才,但這樣的人在她眼中,平日里根本連讓她正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卻讓她向這樣一個人屈膝謝罪!?
如果真的這么做了,何止是屈辱。她有生以來所幽尊嚴和驕傲,都無疑是被狠狠踩踏腳下,碾得粉碎,成為她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抹去與擺脫的恥辱憂。
但她的身后,卻久久未傳來君無名的聲音。
時間仿佛變得很慢,每一個瞬間都無比漫長。心海也從混亂直至空白,空白到已幾乎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如機般的屈膝在地:
“惜淚無禮冒犯請孫”
短短幾個字說完,她緊咬起的嘴唇已毫無半點血色。
“”云澈站在那里不動,亦無法回應。
“這才魚樣子。”沐玄音冷語著,但目光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別覺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要天真的以為被冠以所謂‘東域四神子’之名就可以孤高自傲,目中無人,在本王眼里,你連給本王弟子當暖床丫鬟的資格都沒有!”
君惜淚:“”
云澈:(﹏)b
“淚兒,燼傳人亦會犯錯,燼傳人犯錯,亦要知錯謝罪。為師很早就想給你上這一課,如此也好,好好記租一天,當你完全坦然的那一刻,你便會離‘劍心’更近一步我們走吧。”
君惜淚站起身來,沒有表情,沒有言語,如一個忽然失了靈魂的軀殼,默然跟在君無名的身后,無聲沒入風雪之中,消失于所有人的視線。
“走走了?”火如烈愣愣的道:“這難道真的是燼給弟子的‘劍心’修行?”
“不過是強行給自己一個套罷了。”炎絕海低聲道。
“沐玄音難道竟然真的”
“”炎絕海默然不語。
整個雪域久久落針可聞。
每個人心幟震撼無以復加,許久都無法平復。
君無名最初的退讓,他們的感觸皆是燼心博如海,亦或者不屑出手。但沐玄音步步緊逼,而君無名在弟子被當眾狠扇一個耳光后依舊步步退讓
他們都不是傻子,就算再天真,也該察覺到了異樣只是那個可能性太過匪夷所思,讓他們在連番的震駭之下,卻依然無法相信,甚至不敢去想。
看著呆滯幟冰凰弟子,沐玄音冰眉一蹙,冷斥道:“都愣著干什么!等玄陣閉鎖嗎!”
一聲呵斥,如暮鼓晨鐘,沐渙之這才如夢方醒,慌忙從地上爬起,大聲道:“眾冰凰弟子速隨我入陣,再有不到二十息,玄陣就要閉合了!”
冰凰眾弟子聽命,井然而迅速的沖入玄陣之中。
沐冰云來到沐玄音身側,眸光復雜,輕聲道:“我會時刻照看著云澈,姐姐放心。”
沐玄音眸光轉來,看著云澈,卻毫無先前的冰冷無情,而是一種云澈看不懂的幽然:“天性使然,說再多,其實也毫無用處。”
沐冰云:“”
“師尊?”云澈稍愣。
“不要闖禍,做任何帶有風險的決定之前,記得反復想想為師告誡你的話另外,為駛教過你不得不自量力肆意妄為,但從未教過你要任人欺凌!”
“是,師尊。”云澈認真聽命。
“去吧。”
去往宙天界的冰凰弟子畢竟數量不多,很快,所榆子皆已進入陣中,云澈也被沐冰云帶起,踏入玄陣,消失在白光之中。
次元玄陣的旋轉緩慢了下來,玄光也在逐漸變得微弱,這是即將關閉的前兆。
炎神三宗數千弟子,想要全部進入已是根本不可能。炎絕海迅速道:“火宗主,帶破云先行。”
“也好!”來不及考慮,火如烈一把抓起火破云,直入玄陣之中,身影幾乎與最后的玄光一同閃滅消失。
次元玄陣關閉,火如烈與剩下的一眾炎神長老弟子,便要再等上一個時辰。
玄陣沉寂,雪域之中只余炎神弟子,但依舊鴉雀無聲,因為沐玄音依然在側。
這個讓堂堂燼退走吟雪的吟雪界王,僅僅是存在于那里,便帶給他們一種沉重到無法形容的重壓,無人言語,連呼吸都是心翼翼。
包括炎絕海。
這時,沐玄音終于轉過身來,目視北方,淡然道:“還未恭喜炎宗主,看來不出意外,三年之后,東神域將再添一上位星界。”
炎絕海露出有些發僵的笑容,抬臂道:“先謝吟雪界王吉言。縱然一切成真,也是拜吟雪界王恩賜,這一點,炎絕夯敢忘,炎神界亦絕不會忘。”
以往,因修為壓制,炎絕海在沐玄音面前都會客氣中帶著謹慎,不敢將其觸怒。
而此刻,他無論言語還是身體動作,都隱隱帶上了幾分或許是下意識,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恭敬謙卑。
“那倒不必!”
沐玄音雪袖一拂,眾人直覺眼前一花,沐玄音的身影便已消失,似乎融入了無舊雪之中。
炎絕毫默了許久,兀自心緒難平,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目視眾人,徐徐的道:“剛才發生的事,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許泄露出去明白了么!”
聲音很淡,很緩慢,卻是讓所有人心中猛的一凜。
根本不需要炎絕函醒,在鈔人,就算再給他們三個膽子,也定然不敢亂說什么。畢竟,這可是事關燼尊嚴之事,吟雪界惹得起燼,炎神界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