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凰蟬衣之語,眾人只是微愕,但南凰默風口中的“五級神王”一出,愕然的表情頓時全部轉為驚異和尬然。
五級神王……入中墟戰陣?
開什么玩笑!
居然還是南凰蟬衣親自邀請的!?
“是你們?”原南凰太子南凰戩一眼認出云澈和千葉影兒,他皺眉道:“蟬衣,中墟之戰的事,不可開玩笑。”
“我沒有在開玩笑。”
云澈并未告知過南凰蟬衣自己的玄力等級,以她的修為,也不可能準確感知。但親耳聽到南凰默風說出“五級神王”,她的反應卻是異常的平靜:“這位公子姓云名澈,為我在中墟界偶遇,因而邀來入陣中墟之戰。”
“偶遇?”南凰默風眉頭更沉:“中墟之戰非同小可,任何一個外援都要慎之又慎,怎可草率!”
“若他實力足夠,的確可多加通融。但他不過是一個五級神王,無論如何,都沒有資格入陣!”
南凰默風畢竟是長輩之姿,在南凰神國,他的實力、地位、威望,也基本僅次于南凰神君。而且,這件事也著實太過離譜,他當該稍加責斥。
“風伯,”南凰戩道:“此二人,我先前見過。他們被東墟太子東雪辭所刁難,蟬衣出言為他們解圍,此前的確并不相識。只是不知,蟬衣為何會忽有此決定。莫非……”
南凰戩的目光忽然一寒:“你們二人謊報修為!?”
南凰神國這邊的十級神王只有四人,相比其他三界極不好看。若是云澈謊報自己的修為是神王境十級,的確有可能騙的南凰蟬衣直接應允。
而且看起來,這似乎也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了。
“……”云澈毫無反應。
南凰蟬衣亦沒有解釋什么,珠簾下的眸光幽幽淡淡的看了云澈一眼,身影轉過,向南凰神君道:“父皇,你意如何?”
南凰神君目光微傾,落在了云澈的身上,短暫停留,道:“你對他了解多少?”
“一無所知。”這是南凰蟬衣的回答。
南凰神君的眉頭也微微皺了皺,但話語依舊柔和:“如此,為父想聽聽你的理由。”
“回父皇,并無理由。”南凰蟬衣輕語道:“只是覺得他定有不凡之處,便邀約而至。”
“僅此而已?”南凰神君面露異色。
“僅此而已。”南凰蟬衣頷首:“可以入戰場者,唯有十人,再多一人,可擇可不擇,并無壞處。”
“豈是如此!”南凰默風沉聲道:“中墟之戰的戰陣,代表的是我們南凰神國的顏面!我們一向勢弱,戰陣始終引人詬病。上一屆,我們的戰陣因存在兩個八級神王,你可知受到了多少的嘲笑!”
“今次為了不重蹈覆轍,湊成這四個十級神王,八個九級神王的陣容,我們付出了極大的心力和代價。若是被一個五級神王入陣……”
“很快全天下都會知道,一個五級神王都能入南凰神國的中墟戰陣!這是多么大的笑話!”
“絕對不可!!”
南凰默風聲音加重,而他所說的話,每一字都合情合理,眾人無不認同。
“中墟之戰近在咫尺,蟬衣應該也是一時心切,才會為人所惑,失察之下有此決定,怪不得她。”南凰戩連忙為南凰蟬衣解釋,然后目光一轉。向云澈道:“兩位放下南凰令,就此離開吧。雖不知你們用了什么手段讓蟬衣失察,但今日大事在前,便不深究。以后,若欲入我南墟,倒也歡迎的很。”
畢竟是兩個五級神王,若能收為己用,也是好事一件。
南凰蟬衣卻是無視了南凰戩之言,玉手輕拂:“兩位請入座吧。”
她所示意之處,竟是自己之側!
“這……”南凰戩驚愕抬頭,滿臉不解。
“好。”云澈微微點頭,與千葉影兒向前,直接入座南凰蟬衣之側,對周圍之人的異樣目光視若無睹。
南凰默風眉頭驟沉,面現慍怒:“蟬
衣,你……”
“風伯,”輕輕渺渺的兩個字,帶著若有若無的冷意和威嚴,更是直接拂斷了南凰默風即將出口的言語:“我如今已為皇太女,你既如此在意我皇室顏面,便該對我殿下相稱,為何一再直呼吾之名諱!”
“……”南凰默風神情定格,一時懵住。
“此屆中墟之戰,父皇交由我全權引領!我的決定,便是最終決定,不容任何人質疑置喙!”
“我南凰戰陣,再添云澈一人,此事已定,任何人都不得多言!”
南凰戰陣一時鴉雀無聲,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南凰蟬衣性情很是柔婉,又帶著似乎與生俱來的清冷淡漠,雖艷名遠揚,但平日里極少現身。就連中墟之戰,她亦是首次參與……還是因為眾所已知的原因。
很是平淡的一番話語,竟是帶著一股威嚴與不容置疑。不說他人,縱然是南凰戩和南凰默風,都是第一次見到南凰蟬衣的這般姿態。
“退下吧。”在眾人的懵然之中,南凰神君開口,音調平緩,聽不出什么情緒:“蟬衣說的不錯,今次的中墟戰陣既交由她,便當由她決定一切。只是今日,乃至今后的后果,你亦要自己擔負。”
“蟬衣明白。”南凰蟬衣微微頷首。
“可是……”南凰戩還想說什么,但話剛出口,對上南凰神君的目光,只好又強行咽了回去,只能狠狠的盯了云澈一眼。
此番的南凰陣法,他是最強者,除他之外,最弱也是九級神王。但現在忽然混進來一個五級神王……原本的十二個參戰者無不是眉頭大皺,看向云澈的目光極為不善。
因為云澈的加入,簡直生生拉低了他們所有人的檔次!更將南凰戰陣最后的臉皮都剝了下來。
他們無法理解南凰蟬衣是怎么想的!若之前是被欺瞞蠱惑,但被南凰默風道破他只是個五級神王后,為何還要如此固執?
而南凰神君竟也聽之由之!
南凰默風重哼一聲,不再說什么,只是臉色極不好看。
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南凰蟬衣悠然而坐,隨之向云澈傳音道:“可別讓我太失望。”
“你不會后悔的。”云澈道:“不過……你也聽到了,我只是一個五級神王,我著實好奇,你對我的信心是從哪里來的?”
南凰蟬衣稍稍側眸:“信心?你怎知我對你有何信心?我不過是在維護我皇太女的威嚴而已。這是我承位皇太女后第一次主事,若就此因他人之言而更改決定,我還有何威嚴可言。”
“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單純的任性。”
云澈:“……”
中墟戰場的另一側,幾束目光落在了南方,隨之變得玩味起來。
“大哥,是云澈!”東雪雁道:“他竟去了南凰神國那邊?”
“呵呵,”東雪辭笑了起來:“有趣有趣。看來是大致知道了得罪我的后果,所以向南凰神國尋求庇護。五級神王啊……嘿,對南凰神國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力量。”
他的話中,每一個字都盡是鄙夷。
“他所在的位置……難不成他入了南凰戰陣?”東雪雁眉梢一動。
“不可能的。”東雪辭悠然道:“讓一個五級神王入中墟之戰?雖然南凰神國本就沒什么臉可言,但還不至于連最后的臉皮都不要。”
東墟宗這邊,東九奎亦已到來,但他并未注意到南凰神國那邊的云澈。他與東墟神君的注意力,都在北寒城那邊。
因為今日即將發生的事,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東墟宗未來在幽墟五界的地位。
距離中墟之戰的開啟越來越近,四大神君開始不斷仰首看向西方……終于,西方的天空,一個氣息快速臨近,隨之,一個爽朗的聲音穿過層層空間人群,響起在所有人耳邊:
“九曜天宮藏劍宮弟子北寒初,特來拜會中墟之戰。”
北寒神君瞬間站起,面露微笑。隨之,其他三界王,乃至四宗所有玄者都起身而立。眾觀戰玄者更是屏住呼
吸,翹首遠望,滿臉的激動與敬畏。
在幽墟五界,誰人不知北寒初和九曜天宮之名?
很快,一艘小型玄舟現于視線之中,玄舟上立著兩人,當先一人一身黑衣,劍眉星目,氣勢超凡,正是曾經的北寒太子,如今的九曜天宮藏劍宮首席弟子北寒初!
與他同行之人是一個神色肅然的中年人,卻不是藏劍尊者,而且他的身位,明顯在北寒初之后。
兩人的身后,是一個一人高的方形結界,那似乎是一個封鎖結界,繚繞的黑光隔絕之下,一時無法看清和探知其中封鎖著什么。
無數仰望的視線之中,玄舟停滯在中墟戰場正上方,北寒初從玄舟降下,中年人亦隨之降下,身位依舊在北寒初之后。
但玄舟卻并未就此收起,而是載著那個黑暗結界,安靜的浮于高空之上。
“初兒,你來了。”北寒神君起身迎上,臉上再無一界之王的威嚴,唯有滿滿的笑意。
“父王!”北寒初向著北寒神君深深而拜,然后四面而禮:“在下因事耽擱,有所遲至,勞眾位久候,還望海涵。”
他的目光掃過南凰神國時,在南凰蟬衣身上有明顯的停留,并掠過一抹微笑。
“哈哈哈哈,”南凰神君一聲大笑:“賢侄言重了,你今日親身來此,已是為這場中墟之戰倍添明光。戩兒,論年齡,北寒初尚不及你一半,天資絕倫不說,縱在九曜天宮,亦是地位超然,卻依舊如此謙遜重禮,你可要鑒而習之。”
“是。”南凰戩恭敬道:“孩兒謹遵父皇教誨。”
南凰神君第一個出言盛贊,頓時讓戰前的氣氛多了一層曖昧,那個早就散開的傳言,離真實也更近了一步。
“初兒,你師尊呢?可是稍晚些到?”北寒神君拿起北寒初的手,笑吟吟的問道。
“回父王,師尊本和孩兒一同而至,但中途偶遇變故,師尊另行他事,并叮囑孩兒代為監督見證今日的中墟之戰。”北寒初回答道。
北寒初的話,讓眾人都是目光微異,藏劍尊者今日不至?半途遇到的,究竟會是什么變故?
當著眾人之面,北寒神君當然不會深問,他緩緩頷首:“原來如此,雖是大憾,但能讓藏劍尊者移身者,定是大事,當以大事為先。哦對了,初兒,這位是?”
他的目光,轉向了一直立于北寒初身后的中年人,隨著注意力的轉移,他眉頭猛的一動,因為他在這時忽然察覺到,這個似乎并不起眼,看上去像是北寒初隨從的中年人,他的氣息……竟不在自己之下!
而他北寒神君,可是幽墟五界第一人。
“哦!”北寒初連忙介紹道:“父王,這位前輩姓陸名不白,尊號不白上人,為我藏劍宮三宮主。”
“什……”北寒初之言,讓北寒神君,以及所有人都暗吃一驚。
藏劍宮三宮主,何等超然的存在!
因他一直立于北寒初之后,所有人根本無法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駭人的身份。
北寒神君的身軀快速俯下,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惶恐:“小王北寒槊,拜見不白上人。不知上人蒞臨,多有失禮……”
“不必多言!”北寒神君話未說完,已被不白上人冷冷打斷:“我今日來此,只為護少宮主周全,其他一切,皆與我無關,你們大可當我不存在。”
不白上人的話,讓北寒神君猛的抬頭:“少……宮主?”
而且,堂堂藏劍宮三宮主……親身護北寒初周全?就連身位,亦居于他之后!?
“嗯?”不白上人目光一斜:“莫非你還不知?少宮主如今,已是入了‘北域天君榜’。”
轟————
北域天君榜,淡淡的五個字,如在所有人的心中炸開無數個驚天巨雷。
北寒神君……幽墟五界第一人,他竟是當場懵在了那里,只覺得全身所有血液瘋了一般的涌向頭頂,平日里布滿威嚴的面孔變得一片赤紅,出口之言,更是在極度的激動之下字字顫栗:“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