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羅蘭港上空響起一聲悠揚的鷹鳴,那是烈風鷹的鳴叫。烈風鷹是血巖高地的特產,它們耐力十足,馴化之后多用于通信之用。一頭渾身翎羽油亮的烈風鷹從空中俯沖而下,掠過城市的上空,最終落至羅杰那樂園的主樓天臺上。
杰拉夫伸手出,讓烈風鷹停靠在自己的手腕上。從鷹腿旁邊別著的細管中抽出一張紙條,杰拉夫隨手拎出一片還冒出血汁的生血丟到天上,烈風鷹一聲歡鳴,飛上天去叨住生肉,那是它的獎勵。
片刻后,這張紙條送到了羅杰的辦公桌上。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羅杰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杰拉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問,他很清楚身為一個護衛的職責絕非對主人的事刨根問底。
“莫德那家伙向我求援了。”羅杰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他希望我們可以把捕奴隊的兵團借給他。”
杰拉夫一怔,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風暴城在邊境之地上也算是一個經營得相當不錯的城市,莫德暗中資助血巖荒地的迪克,又和紫羅蘭港的羅杰合作。幾乎一手掌握著大半個邊境之地的利益,多年經營,風暴城人強馬壯。旗下怒雷騎士團和狂風步兵團兩支主力部隊,常年服役的士兵基本在千人左右。
這是一支龐大的軍事力量,也由此震攝著迪克那樣的盜匪,以及羅杰這樣的奴隸大商人。
可現在,風暴城竟然要向羅杰借兵?
“看來我們的朋友干得不錯,聽說前不久莫德打算把蘇爾城給拿下來。現在看來,應該是吃了大虧,而且還損失了好些人手。否則不會巴巴地向我借兵,準備反擊回去。”
杰拉夫低頭道:“我們是否要準備準備?”
“不必了,繼續保持旁觀好了。莫德這些年胃口太大,已經漸漸忘記我們是合作的關系。如果那個小鬼能夠干掉他,換個合作伙伴也無妨。”羅杰想了想,寫了張紙條交給杰拉夫:“三天后,才把這道信息傳回去。”
“我知道了。”
同樣是清晨,蘇爾城里,艾倫的宅院里正飄蕩出一股古怪的味道。聞著有點淡淡的香味,卻又混雜著其它氣味,于是變成了一股怪味。聞到這陣怪味的人都下意識地離開主廳,仿佛大廳里正蟄伏著一頭遠古兇獸似的。
艾倫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奇怪的東西,抬頭看著露茜道:“你確定這是蛋糕?”
“怎么不是?”露茜叉著腰說:“這可是我大清早親自烘焙出來的,用上了蜂蜜、蛋黃、面粉還有多種秘制配料制作出來的……蛋糕!”
艾倫將信半疑地伸出手指,輕輕在這場完全不成形狀,像一團粘土似的東西上刮了一小攝,然后放到了嘴中嘗了口。
“怎么樣?”露茜興奮地看著他。
如同舔到了毒液般,艾倫臉色發青。下一刻已經往廁所跑,沒多久就傳來嘔吐的聲音。
旁邊在翻看著詩集的阿黛兒搖頭道:“沒有烹飪天份的家伙,就不要隨便做出奇怪的東西來禍害人啦。”
“有這么難吃嗎?”露茜自己撕下一小塊丟到自己的嘴里。
然后廁所里就多了一個人。
直到喝下新鮮的牛奶,艾倫才覺得自己的胃漸漸舒緩了開來。至于那塊堪比毒藥的“蛋糕”,已經給丟到了垃圾桶里。倍受打擊的皇女殿下無精打彩地趴在沙發上,片刻后不甘心地跳起來叫道:“本小姐連三級特殊彈也能夠造得出來,怎么會搞定不了區區一塊蛋糕。”
“食物和彈藥是兩種東西好吧。”阿黛兒對于打擊露茜向來樂此不疲。
“一樣都是用配方制造出來的東西有什么區別?”
“好了,露茜。關于蛋糕這件事,咱們以后再談好了。”艾倫放下杯子,道:“你之前說,風暴城可能存在著泰美斯銀的礦脈?”
露茜點頭說:“他們自鑄的銀幣上,小七發現了泰美斯銀的成份,應該錯不了。”
“如果真有這種事,那風暴城我們就更加不能放過了。”阿黛兒合上詩集道:“泰美斯銀是珍稀金屬,高檔的魔能武器、魔能星艦的主炮內壁、魔方永動爐的反應堆穩定箱等,都需要用到這種金屬。目前地球沒有發現這類金屬的礦脈,我們只能偶爾從某個殖民星上發現并采集。再不,就得向他們高價收購。”
她看向了露茜。
露茜攤手道:“事實上,艾達華星這些年的泰美斯銀產量正在下降。哪怕我們的皇家儲備,至少足夠自己使用上幾百年。可這遠遠不夠,畢竟,它可是宇宙戰爭的必須品。”
“好吧,我去風暴城看看。”艾倫擊掌道:“坐在這光等愛德華活動可不行,我也得做點什么。”
“那我也去好了。”阿黛兒站了起來。
“不,你和露茜都留下。我不是去戰斗,還是一個人方便點。”艾倫站了起來,說:“告訴愛德華,我先離開幾天。至于莫古的贖金,就交給他處理吧。”
在艾倫要走出大廳的時候,阿黛兒淡淡道:“我覺得,你還是別太信任他的好。那個馬利坦人,我總覺得他別有所圖。”
艾倫回頭,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和想要得到的東西。愛德華也不例外,只要他不做出損害我們的事。那么在此之前,我會相信他。”
“如果連伙伴都不能信任的話,這樣的人生……”接下去的話沒有說出來,艾倫只是笑了兩聲,便離開了大廳。
換上了便裝,背著刀匣,艾倫獨自離城。他策馬來到距離蘇爾城外一公里遠的森林,艾倫下馬,對森林深處高聲呼喊:“白,我回來了!”
聲音不斷在森林中回蕩。
再叫了兩聲,艾倫便靠在一棵樹下休息。戰馬則在旁邊安靜地吃著草,如此過了片刻,馬兒先是感到不安。它抬頭看向森林的深處,不斷地踢著健蹄。森林中響起一片沙沙之聲,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股淡淡的威勢在森林中彌漫,仿佛整座森林是某個存在的王國。
戰馬終是受不住驚嚇,掉頭就跑。艾倫也不去追它,老馬識途,它會回到蘇爾城。
站了起來,艾倫發現四周不斷鉆出各種蛇來。這些蛇在距離他有七八米的時候便停下來,盤起蛇陣,只是安靜地看著艾倫。沒過多久,一股巨大的陰影自樹林中出現,單是那龐大的身體便給人沉重的壓力。當那團陰影中亮起兩團明黃色的光芒時,那種壓力就更甚了。
附近的蛇群都把身體緊緊貼到地面,生怕冒犯了那龐然大物。艾倫直視著那不斷涌進的陰影,突然從一棵樹后,白那碩大的腦袋冒了出來。它游到了艾倫的身邊停了下來,低下頭,吐出蛇信在艾倫臉上一舔。
艾倫拍拍它的腦袋道:“好家伙,一段時間不見,你又長個了。”
白歪著頭,瞇了瞇眼睛。又對旁邊的蛇群低嘶幾聲,蛇群立時退了個干凈,這家伙越來越有王蛇的氣勢了。
蛇群退走后,白突然鉆回森林里。沒多久游了回來,把嘴上一頭黑毛野豬丟到艾倫的腳下,那頭黑豬渾身發抖,不敢動彈。白用頭拱了拱野豬,然后看著艾倫。
艾倫哭笑不得:“白,我不吃它。”
白看著艾倫,又看向野豬。最后嘴一張,就把這頭野豬整個吞下。艾倫搖了搖頭道:“看到你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白,我還要離開幾天。等我回來再來看你。”
揮手作別,艾倫轉過身。沒走幾步,卻見白從后游至。大頭一拱,把艾倫拱到自己的腦袋上。艾倫笑道:“我要正事要辦呢,別玩了,放我下來。”
白搖了搖頭,嘶嘶叫了幾聲。
艾倫似乎明白它的意思,試著問:“你要和我一起去?”
白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可不能讓人見到你。”艾倫拍拍它的頭,往風暴城的方向一指道:“向那里走。”
白蛇頭昂起,猛的竄前。它全速游動之下,速度驚人。艾倫一個不小心,差點給它甩了下來。連忙捉住白的獨角,站到它的大頭上。只見兩邊樹木飛快倒退,轉眼便進入了郊野。黃褐色的巖地如潮飛退,迎面而來的勁風吹得艾倫頭發倒揚。站在白的頭上,見兩邊曠野蒼茫,艾倫頓感這個世界是如此遼闊,忍不住發出一聲清嘯。
心情暢快之至。
就這樣,艾倫以王蛇代步,在第二天的傍晚便抵達莫德的領土邊緣。如果是騎馬的話,最快要明天才能抵達,可見白游動的速度之快。
此刻,夕陽西垂。艾倫和王蛇出現在一個高坡上,向下看去,暮色漸沉。山坡下一個小鎮正騰起道道炊煙,現在正是每家每戶用晚飯的時間。小鎮看上去很安寧,然而那懸掛在鐘樓上,有著風暴城標志的旗幟,卻注定它終與平靜無緣。
這是歸屬于風暴城下的一個鎮子。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