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光慵懶地從窗戶鉆了進來,如水般流過潔凈的桌面。它落到柔軟的地毯上,光線中,悠悠的粉塵打著轉,飄零飛舞。隨著時間的推移,光線把自己的領地伸展到了這個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上。它努力爬上床去,蔓延過皺褶處處的被單,來到一條纖長合度的腿上。
當它要往被子中繼續探索的時候,被子里的人醒了。
凱瑟琳微微睜開眼睛,幾縷發絲凌亂地掛在臉上,看著天花板的雙眼有些茫然。直過了片刻,眼神中的冥河才緩緩流轉。她撐著身體在床上坐了起來,被子從她如絲綢般光滑的身上滑落,露出那稍嫌青澀,卻線條美好的上身。掀開被子,她下了床,穿著貼身的內衣到浴室里洗了個澡。
片刻后,帶著幾許熱氣,凱瑟琳走了出來。用毛巾擦干沾著水珠的長發,接著從衣櫥中拿出筆挺的制服。于是陽光里,這具美麗青春的身體漸漸被漆黑嚴肅的將軍制服包裹了起來。當凱瑟琳穿上披風之后,儼然從一個青澀的女孩搖身一變成為聯邦最負盛名的女少將。
在她整理著頭發時,智腦響起提示音。凱瑟琳看去,一個通訊請求的圖標正在閃爍著。她隨手點開,屏幕上打開的通訊窗口里,戰術參謀一臉緊張地道:“出事了,將軍。艾倫先生的信號,就在剛剛突然消失了!”
“什么!”凱瑟琳問道:“拉提斯呢?他還沒到達信號源提示的地點嗎?”
“拉提斯上尉那邊不久前有報告回來,他們在二級戰區里遭遇了一場伏擊,似乎無法那么輕易通過的樣子。之后一直沒有再聯系上,可能戰事吃緊。或者,我再聯系看看?”
“不了。”凱瑟琳扎好自己那標志性的兩根馬尾:“給我準備一艘快速戰斗艦,我自己親自去走一趟。距離作戰會議還有兩個鐘頭,應該趕得及。就這樣吧。”
通訊結束,凱瑟琳走出了營區居處,陽光從頭頂灑來,如此燦爛。
可她的心頭,卻籠罩著一團陰郁的云。
“我是誰?這是個好問題。”
風在呼嘯,它們拼命往斗蓬里鉆,吹得斗蓬在風中獵獵作響。斗蓬的主人伸出手,將帽子輕輕揭下,露出一張意氣風發的臉。
毫無疑問,對方是人類。所以他出手攻擊哈勃那在情理之中,可連艾倫也一并出手,就有點讓人猜不透他的意圖了。
“哎呀呀,這個局面對我來說實在再理想不過了。我們英勇的艾倫先生和敵方的高級強者奮勇對抗,最終雙雙戰死,同歸于盡。無論怎么看,這個戲碼都足以編成一篇英雄的詩歌。想想都叫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啊。”這人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把艾倫和哈勃都當成透明般,甚至笑得捧著脖子彎下腰去。
哈勃哼了聲,提著斬首者便朝這不速之客撲了上去。只是他氣勢十足,速度卻不快。還沒跑過一半距離,對面的男人突然直起身,手上一把華麗的手槍連連射擊。一發發源力子彈朝哈勃罩去,這些子彈看著纖細,威力卻大得驚人。哈勃用大斧掃爆幾記后,便被彈雨壓了回來。
一輪射擊,哈勃幾乎退回了原地,男人這才對著槍口吹了口氣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大犀牛就是野蠻,不知道打斷人家的話是一件沒禮貌的事嗎?”
他又看向艾倫:“怎么樣,要不要和我聯手先干掉這頭蠻牛?”
“我拒絕。”艾倫想也不想地說道:“你剛才可打算連我也干掉,真當我是傻的嗎?”
“呀,有這種事?”男人聳肩道:“你看,我都忘記了。”
“好了別裝模作樣了,你究竟是誰。就是你,修改了我們的任務內容吧?”艾倫沉聲道。
男人看向天空,一束陽光破云而下,正好照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想要捉住陽光般,五指卻只攏到了空氣:“艾倫先生還真是敏銳啊,沒錯,是我修改了你們的任務內容。說起來,你們只要按照我寫的劇本一頭撞進加圖人的主力兵營不就行了。知道嗎,像你們這種不按劇本來演的演員最讓人頭痛了。”
“至于我的身份,死人就不必知道太多了吧?”柯蒙低下頭笑道,陽光從他身上滑走,這一刻,他周圍的氣氛顯得陰沉而壓抑。
“我可沒打算死在這!”艾倫也沒取回血隱,就這樣握著惡魔禮贊向柯蒙沖去。
柯蒙抬起手槍,源力氣息滾滾翻騰,槍口有光芒亮起。膛內源力子彈已經凝聚完畢,正等待著出膛的時機。柯蒙鎖定了艾倫的腦袋,手指用力壓下。
“貝爾摩德!”艾倫大叫。
貝爾摩德當即會意,一手朝艾倫揮去,當即片片暗色的霧氣翻涌,在艾倫的身前打開了暗影通道。艾倫鉆了進去,幾在同時,一枚源力子彈便拖動著碧色光焰轟過黑霧。柯蒙“咦”了聲,在他身后又一團霧氣浮現,艾倫從里面鉆了出來。手上的匕首已經消失,換成一長一短,一黑一紅兩把刀。黑色長刀刀鋒極薄,幾如一張紙般,看上去十分纖細,卻給人異常鋒利的感覺。那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刀體漆黑如同濃墨,簡潔而深沉。只有刀柄處纏著白色布條,布條在空氣中飛揚舒展,末端則漸隱于空氣之中,看上去并非單純的物質這么簡單。
另一把紅刀則短如匕首,刀身狹長,宛若刺刀。
這兩把刀,正是惡魔禮贊的三階覺醒姿態。
死亡贊歌!
柯蒙雖不識得死亡贊歌,但卻輕易從那黑刀紅刃上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那股氣息如此濃烈,哪怕他想刻意忽略都辦不到。眨眼間,艾倫已經黑刀橫掃,蕩出一片漆黑的光幕劃向柯蒙腰間。
柯蒙收起笑容,臉色變得認真無比。他輕如落葉般飄退,左手則握拳,以重如山巒之勢砸在黑刀上。輕重之勢的變化自然圓滑,面對死亡贊歌,柯蒙不敢掉以輕心,拿出聯邦少將應有的實力來。
黑刀被柯蒙砸得往下一沉,艾倫也不在意。身形搶前,另一手的紅刃瞬間刺出數刀,刀刀直指要害。他這把紅刃同樣是死亡贊歌的一部分,兼具了死亡贊歌的特性。一被傷及,傷口附近的細胞就會開始壞死。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細胞壞死的面積會不斷擴散。
只是起初的傷勢并不明顯,往往讓人忽略過去。等到發現時,已經回天乏術。
即便是強者,若壞死細胞擴散到重要器官,哪怕用手術及時切除,對今后實力也會大打折扣。柯蒙不知死亡贊歌的特性,可無論黑刀紅刃,它們刀上的死亡氣息實在過于濃郁,直覺讓柯蒙不欲被紅刃觸及,他竟以手槍連架艾倫數刀。招架中底下飛起一腳,踢往艾倫腰下,著實狠毒。
艾倫屈膝頂去,架住柯蒙這腳。黑刀這時已經卸去拳力,輕飄飄朝柯蒙脖子削去。柯蒙冷笑,另一手往上抬起頂開黑刀,接著手槍一揚,凜然開火。
一發子彈擦著艾倫的大腿而過,當即皮開肉綻。艾倫悶哼一聲,不退反進,貼著柯蒙紅刃連刺。兩人就這么貼身纏斗起來,雙方動作皆是快到極至。不說黑刀紅刃,又或柯德的手槍。就連他們的肩頭或腦袋,都成了殺敵的兇器。雙方頻密的碰撞對抗,掀起了陣陣呼嘯的氣浪,源力四溢,絞擊著戰圈內的任何事物。
艾倫終是消耗過大,又有傷在身。若不是柯蒙忌憚他的死亡贊歌,早被擊飛。可纏斗片刻后,終是給柯蒙捉住一個機會用腳撐飛。艾倫倒飛過去,人尚在地面滑退的時候,柯蒙已經抬槍欲射。
忽然一片灰輪削來,柯蒙暗罵一聲,人往后退。艾倫的身影當即被哈勃所取代,提著斬首者,哈勃原地旋轉一圈,便將巨斧甩了出去。斬首者飛旋橫掃,直取柯蒙腰身。
少將整個人往后仰倒,巨斧如輪從身上滑過,強勁的氣流壓得他呼吸不暢。他很快從地面彈起,看著哈勃道:“我沒看錯吧,你剛剛救了他?你要救一個人類?”
“我只是想干掉你這只丑惡的猴子。”哈勃糾正,粗如象腿的兩腿邁開了大步。加圖人沖到柯蒙身邊,單手提起、砸下。
“廢物!就憑你?”柯蒙冷笑,左手抬起架住哈勃的巨拳。
哈勃大喝,全身肌肉劇顫。他凜然發力,狂暴的力量壓了下去,柯蒙瞳孔頓時為之一縮,人生生給哈勃壓低了半截。兩人的角力生成一圈震波,柯蒙腳下地面片片裂開迸碎。少將罵了一聲,打消和哈勃繼續角力的念頭。手一捉一拉,引得哈勃重心不穩。柯蒙身體一旋,右腿掄出一個半圓掃在哈勃的腦袋上。
他借勢翻滾,左手撐地,另一腿迅速踢去,撐在哈勃的下巴,把加圖人踹得離地而起。柯蒙自己也借這一踢之力騰上半空,一個翻滾調整方向,當下居高臨下,手槍連連開火,把一發發源力子彈往下面的哈勃轟去。當即爆炸連連,一團團碧色火焰爭相綻放。哈勃哪像被手槍攻擊,簡直就像面對一輪迫擊炮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