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站到場間,才知道這么多人來觀戰,當下搖頭。心想只是兩個人之間的私事,怎么引起那么多人關注。他掃了一眼,人數最多的自然是烈鷲的士兵。除此之外,要害的官員和艾達華星的使節團倒也不少,這兩方面的人加在一起,竟占據了小半會場。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凱瑟琳。后者舉起手,對他做了個“必勝”的手勢。看凱瑟琳小臉一付認真的模樣,艾倫當真哭笑不得。
這時人群響起一陣低呼,艾倫回頭,卻是林克走進場間。這個男人已經脫掉他的外衣,只穿著戰身勁服,可身上卻沒有任何防具。他徑直走到艾倫身前,與艾倫四目相對。
艾倫皺眉道:“你還是穿上防具比較好吧。”
“勞煩關心。”林克似乎已經恢復冷靜,說話的語速平緩,語氣沉穩。他雙手各持一把練習用的鈍劍,雙劍斜指地面道:“防具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如果一旦被對手攻擊到的話,那么對我而言,有無防具差別并不大。”
艾倫略一思索,道:“看來你的劍術別具一格,也罷,那就隨便你,你可要當心點。”
林克略感意外說:“這么快就能聯想到我劍術方面的特別,你倒也并非一無是處。可我還是認為,你不足以保護殿下。”
艾倫微微一笑,舉起練習長刀:“是否有能力保護露茜,你大可靠自己來確定。”
“樂意之至。”
看臺之上,有一個聲音道:“說起來,我聽說過雷貝斯大公的劍技‘繁星’,似乎是攻守兼備的樣子。但大公一直使用的不是單手劍‘幻滅星河’嗎?怎么他的公子卻使用雙劍,梅塔隆侯爵,你才是使用雙刃的高手吧。該不會,林克還師承自你?
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那雙尖尖的耳朵是艾達華星人最為明顯的標志。這個男人模樣清瘦,眼神卻十分犀利,臉上掛著淡淡的溫和笑容,可語氣卻遠沒笑容來得溫和,反而隱約有種迫人的氣勢。
梅塔隆回過頭,淡然笑道:“彌拉先生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沒錯,雷由斯大公的劍技確實只需用單手劍便可演盡繁星變化之大威能,而我這老頭子也的確用雙劍來得習慣些。可林克卻非我的學生,我的學生自始對終便只有露茜殿下一人。”
“林克之所以用雙劍,那是因為他是個聰明的小家伙。可同時,他也個天資有限的人。”梅塔隆喟然道:“雷貝斯大公的家族淵遠流長,家族高手輩出,能人如云。雖然是大公的兒子,可林克絕對不是最優秀的一個。正好相反,他一出世,大公就對他的潛力做出‘中人之姿’的評語。”
“現在,二十四級對他來說幾乎已經是潛力的極限。再往上,他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且未必能做到。或許知道自己潛力有限,林克十分努力地追趕著他那些兄弟的步伐,并以其中那幾個自小便冠以天才之名的兄弟為目標。你們或許不會理解,林克對自己的要求幾乎可以用殘酷來形容。”
梅塔隆瞇了瞇眼道:“雷貝斯大公的家族劍技‘繁星’,向來是以單手劍來施展。林克受限于天賦,無法用單手劍演盡繁星的精粹。可他另辟它途,將繁星劍技中的攻與守拆分開來,分雙劍使用。這種想法,卻也并非開前人所末想之路。只是將原本契合無間的劍技硬生生拆成兩半,用雙劍使來要還原劍技原本威力,實比單手劍還難上十倍百倍。”
“也就是所謂的知易行難了。”彌拉微笑道:“如此看來,雷貝斯大公這個兒子倒是給自己挑了條無比艱難的路。”
“的確,而且他在武道上的路已經快到盡頭。否則以雷貝斯大公的身份地位,怎么會只讓林克進入司法部,并擔任文職的司法官?”梅塔隆說:“他是個努力的孩子,在意識到無法在武力上回饋家族,便毅然從政。并說動雷貝斯大公支持陛下,以此取得皇女殿下候婚人的資格。希望借此進一步拉近與皇室的關系,從而在另一種層面來回報家族。”
“那就怪不得他如此著緊殿下了。否則,陛下子女甚多,適齡的皇女也并非只有露茜殿下一人。可露茜殿下卻是金薔薇的唯一適格者,如果能夠取她為妻,林克定然身價倍增。”
“這是肯定,但這也并非林克想迎娶殿下的唯一想法。他們兩人自幼相識,露茜殿下早年喪母,陛下怕念起亡妻,刻意疏遠和母親十分相似的殿下。林克看在眼中,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他的這番心思,只怕在年幼時便已經埋下了吧。只可惜,殿下對他并沒有男女方面的感覺……”
“原來如此。”彌拉恍然道:“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曲折的事。”
再看場間,艾倫兩人已經分開,擺好架勢,看樣子要開始了。彌拉當下再不出聲,專心地看向場中。梅塔隆的視線則投往場間另一邊的大門處,那里,露茜正倚門而立。可她的視線,卻落在艾倫的身上,只偶爾掃向林克,但也只是一掃既收。梅塔隆心中暗嘆,恐怕林克的一番努力要付諸東流。
只要露茜的心在艾倫身上,這場決斗雖末開始,林克卻已經輸了。
“開始吧。”林克道。
艾倫點頭。
接著兩人同時撲出。
艾倫踏著細碎的步伐,進攻進慢,身法繁復讓人難以測度。這步法是從凱瑟琳身上偷學來的,當日凱瑟琳追殺他時,單是這種步法就讓他完全落于下風,頗有不戰而屈人兵的味道。如果林克去揣測艾倫的移動,并設法推敲他的行動,那么反而會落入下風,從而被艾倫牽著鼻子走。
看艾倫用出自己的步法來,凱瑟琳微微一笑,頗有幾分驕傲的味道。可隨即眼神一凜,卻是林克絲毫不理會艾倫那迷惑對手的繁復步法,一劍就朝艾倫刺去。雖末引動源力,但那錚錚劍意,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殺戮氣息,讓人不敢輕視。凱瑟琳始知,這個司法部長卻也不是那種只知練劍,而末上過戰場的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