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個香甜的夢。
在那個夢里,她回到了童年的時代。那時候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父親是村子里唯一的醫生,因此備受尊重。每天她都會見到不同的人上門求醫,他們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會面帶笑容,因為父親治好了他們的病,讓他們無災無痛。
每年,她都會收到許多不同的禮物,那都是人們為了感激父親自發送來的。這讓她很高興,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快樂的公主。
然而,快樂的日子很快結束了。
在一個無比深沉的夜晚,突然有人闖進了他們的村子。那是一隊彪悍的人馬,他們聽話父親醫術高超,要帶走他去給一個大人物治病。
父親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起初,村子里的人還愿意接濟她,畢竟之前受過她那當醫生的父親那么多的恩惠。但一年過后,沒有人愿意再接濟一個孤兒,畢竟生活是那么艱辛。
在村子里過不下去的她,只能選擇流浪。
春去冬來,一年復一年。她漸漸長大,從一個女孩,長成了少女。然后在最美麗的時候,遇到了最溫柔的他。
就在她以為可以找到一個像父親那樣溫柔的男人,能夠付托終生的時候。
就在她即將嫁給他的前一天晚上。
血路突然開啟了!
“啊!”
她驀然張開了雙眼,心臟狂跳不已。她終于從夢里醒來,然后記憶一點點填充著那些快要忘卻的空白。她漸漸記起來,她是卡娜,她是曾經的黃昏之子。
她,不該有心跳聲。
因為她只是一道意志。
黃昏意志!
“卡娜?卡娜?”
卡娜抬起頭,一個披在黑色長袍里的人朝她走來。她本能地抬起手,卻發現什么源力也沒有,然后才發現,自己竟然擁有身體?
“是我啊,卡娜。我是托尼。”他揭開了帽子,但帽子下卻是一個三角腦袋,以及兩顆如同蜥蜴般的眼睛。
這就是一頭蜥人。
卡娜扶額道:“不,你不是他,你是誰?”
“是我,我真的是托尼?”導師大叫道:“難道你忘記了嗎?就在我們快結婚的前一天,血路開啟,你不得不離我而去。在很多年后,你又回來,問我愿不愿意守護著你。我說我愿意,于是你把我帶到這顆星球,并讓我引導著你所創造的蜥族,你讓我成為蜥族的導師啊!”
卡娜放下手,記憶里跳出了一些片斷。是的,那些片斷里,她的確這么做。只是當年那個英俊溫柔的男人,現在卻變成了一頭蜥人,這讓她難以接受。
“我知道,你已經認不出我現在的樣子。但我也沒辦法啊,你雖然給了我力量,但無法阻止身體哀老。我只有不斷地更換身體,而在這里,除了蜥族和蜥奴之外,就沒有其它的身體以供我選擇。但現在你醒了,我們可以離開這里。只要有蜥族的話,再喚醒蜥王,我們可以征服這顆星球。”
導師激動地說:“我可以挑選其它英俊的男人作為我的宿主,我們還能夠重新回到那一天晚上,然后我要向你求婚,我親愛的卡娜。”
卡娜嘆了口氣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吧,無論怎么樣,逝去的時光都是難以追回的啊。”
“還有,我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說過,只有黎明之子到來才喚醒我,而且,為什么我擁有了身體?”
導師笑道:“這是我多年研究的成果啊,卡娜。你就是你,我怎么能夠看著你融合到別人的意志里,成為他人的附屬物。不,卡娜,你應該屬于你自己。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嘗試著喚醒你。通過調試蜥族的基因,我讓它們產下了更加優秀的一代,這些后代無比接近你的基因。如此一來,就可以成為你意志的宿主。”
卡娜從石臺上跳下來,卻虛弱地跌坐在地上,她抬頭叫道:“不,托尼。你怎么可以這么做!黎明計劃,是為了讓黃昏一族徹底擺脫造物主的控制而產生的,每一道黃昏意志都是提供給黎明之子對抗造物主的重要力量。這花費了數代黃昏之子巨大的精力,不能有任何一環出差錯,否則我們就會前功盡棄啊!”
“我不管!
”導師尖叫了起來,“什么黃昏一族,什么造物主。我通通不管,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啊,卡娜。我的愛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宇宙黃昏降臨,我也無所謂。”
“我有!
”卡娜扶著石臺站起來大聲道,“我無法忍受這樣的悲劇在我們后裔身上出現,我無法忍受另一個宇宙的生命卻牢牢掌握著我們的命運!所以托尼,釋放我,讓我的意志恢復自由。”
“不行!”導師大叫起來,“絕對不可以,你是屬于我的。我要用所有的力量來保證這一切,就算是卡娜你,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他用力頓了頓木拐,從石臺上飛舞起來的藤蔓就捆住了卡娜,把她拉回石臺之上動彈不得。導師回頭,木拐向最后一名圣潔之女的額頭點去,那個女人便尖叫一聲,整個頭突然炸了開來。
導師這才冷冷道:“把這里打掃干凈,還有,記得給卡娜送來食物。她現在還很虛弱,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恢復的。”
兩名蜥人點頭應是。
“托尼!”卡娜在石臺上叫道,“你不能這么做,快放開我。”
又對兩名蜥人道:“我是你們的創造者,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控制住導師!他已經瘋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我沒瘋。”導師回過頭,指著那兩名蜥人道,“而且你也不用指望他們會聽你的話。卡娜,這些年我調試了一些新型,你看到的這兩個只是試作型。不過他們的體內植入了我編寫的情感因子,他們對我的尊敬度在你之上,而現在,整個圣地都是我的新型蜥人,所以你就在這里好好消息吧。”
“你瘋了,托尼,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我在做一些事,一些嘗試讓我們回到最初的事。”
然后導師就離開了。
魔金城里,一隊隊士兵正按照不同的指令前往各自的戰斗地點。在看到地穴惡魔以及他的軍隊離開了巢穴之后,負責魔金城的蜥人將軍便下達了作戰的指令。
耶羅來到指揮大廳,就被阿旺達責問道:“你不是讓那只蜥奴把入侵者引去地穴惡魔的領地,那么現在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那頭惡魔竟然傾巢而出,而且正朝我們城市的方向而來。”
耶羅看向水晶原石,在那里面有觀察者所看到的畫面。地穴軍隊正源源不絕地穿過灰骸森林,目標明確地朝魔金城的方向推進。按照它們的速度,今天晚上,魔金城外就可以看到這支軍隊。
“這不可能。”耶羅搖頭道,“狄塔格洛斯和我們有過協議,不會攻擊我們蜥族,同時,我們也允許他生活在灰骸森林里。”
“那么現在,這頭惡魔看上去是準備打破協議!”
阿旺達恨恨道:“我已經向圣地請示,可導師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道卡娜的轉生進行得怎么樣了。看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那頭惡魔開戰了。該死的,這樣一來,我們會損失更多的力量,還要怎么抵抗那些可怕的入侵者?”
耶羅垂首不語,他無意識地看了原石一眼,突然尖叫起來:“怎么會這樣?”
“干什么!”
“你快看這里。”耶羅雙手輕壓在水晶原石上,原石的畫面頓時蕩起兩圈漣漪。耶羅雙手一分,畫面便放大,于是狄塔格洛斯那小山般的身影就出現在畫面中。
就在那頭巨獸的厚背上,耶羅看到了一些人影,那正是艾倫一行。阿旺達走了過來,看到這個畫面全身一震:“那頭惡魔,竟然和入侵者同行?難道說,地穴軍隊會進攻魔金城,是因為那些入侵者?”
這時,畫面里的艾倫朝阿旺達兩人看來。他露出無可挑剔的微笑,然后原石中就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光線,光線把畫面一分為二,最后原石里的畫面消失了。
在灰骸森林的某個角落,同時有一具觀察者的尸體跌到地上,尸體被斬成了兩截。
片刻之后,幾頭紡織者鉆了出來,迅速把觀察者的尸體纏上蛛絲,然后帶走,這具尸體會是一頓不錯的晚餐。
森林在震動。
地穴軍隊源源不絕地通過,艾倫就在狄塔格洛斯的身上,露茜等人也坐在這頭巨獸的背上。巨獸背上的這排排鮮紅棱刺正散發著微光,一片光暈籠罩著眾人,讓他們在這里面感覺不到絲毫震動。
很快,天色漸暗,地穴軍隊已經離開了灰骸森林,奔走在丘陵地帶之上。當狄塔格洛斯停下來時,它正站在一個高坡上。從這里看去,和遠處的魔金城遙遙相對。
艾倫身影一閃,便站在巨獸其中一顆腦袋上。他放眼看去,魔金城的上空,大片的蝠蜥在飛舞著。城里不斷噴起火焰,整座城市就像一架已經開始運轉起來的戰爭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