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武館大門打開,一名身高中等,身體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緩緩走了出來。
蔣天正的身體看上去仍舊有些虛弱,但是眼神平靜,表情溫潤,嘴上帶著恬淡的笑容,看著冥河等人,就如同看著遠道而來的朋友一樣。
他擺了擺手,作勢道:“請。”
四周圍的人群也都跟著冥河五人進入了武館,只見武館的空地之上,已經搭好了一座正方形的擂臺,蔣天正一步一步地走上去,阿飛、大嘴黃等人跟在他的身邊,還在不斷勸說。
“師父,算了吧,你的傷還沒痊愈,真的不能上啊。”
“讓我去吧師父。”
“我去,讓我去!”
蔣天正笑著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擂臺:“哪有師父讓徒弟出去頂的。何況我既然是武館館主,又是協會會長,這一戰,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了。”
他的眼神平靜而又淡定,身上散發著一股寧靜悠遠的氣質,就如同看淡了生死、紅塵一樣。
擂臺下,阿飛、大嘴黃等十多名學員跪倒在地,一臉悲傷、憤怒地目送著蔣天正一步步走上擂臺。現在的氛圍,讓他們的心中感覺無比的壓抑。
人群中,之前還吵吵鬧鬧的各個武館的武師、學員們,也全都安靜了下來,面色復雜的看著擂臺上孤孤單單的蔣天正。
突然,有人抬頭鼓起了掌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鼓掌,加油,默默地支持著蔣天正,哪怕他們知道這一局的勝利是多么渺茫。
似乎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來,蔣天正才是真正的武術協會會長,左志誠只是副會長而已。
人群的最后方,青月丘的秀眉一直皺個不停。
“海京那邊還沒有消息么?連一個人都沒派來?”青月丘的語氣之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惱怒。
“小姐,那邊現在的人手也非常緊。”湯圓看了一眼青月丘。吞吞吐吐道:“團長暫時決定不派人手過來。并且還吩咐下來。只要紅日僧做的不是太過分,沒有侵害到我們利益的話,就別和他們起沖突。一切要以大局為重。”
“狗屁。”青月丘突然寒聲道:“連我們自己的地方都保護不了,還有什么大局。那些家伙。為了享受。又怕和地獄門起沖突。又害怕我做大,什么都拖著。
一群尸位素餐之輩。”
“小姐,不要沖動。”一旁的唐香卉說道:“海京那幫家伙就等著看你的笑話呢。這次紅日僧將五個徒弟都帶過來。擺明了志在必得。就算鬼拳、左志誠,加上我們幾個,恐怕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老和尚的功力,小姐你那天也見識過了。”
想到紅日僧那天的示威,青月丘便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對方的練神之道,距離所修煉的白日無形火成就之差一步之遙,正面對抗,人數優勢毫無意義,自己等人更是可能直接被秒殺。
何況以白衣修羅為首的五名弟子,更是個個不是省油的燈。
而且一旦開戰的話,不論勝負,都要承受和地獄門挑起戰端的責任。想到現在家里那些人對她的態度,她的雙眼之中也只能透露出一絲無奈。
青月丘對著身旁的林剛豪說道:“城防的人馬到了么?還有山虎軍的人馬也都來了么?”
“都已經進城了。”林剛豪有些緊張道:“可是他們恐怕沒辦法留下紅日僧。而且小姐你確定他們會開殺戒?”
“地獄門的人,都是野獸。沒有野獸會不吃肉的。”青月丘的話語之中,已經帶著一股決絕:“他們現在只是在玩弄獵物,玩夠了以后,一定會下殺手。等他們下殺手了,就出動軍隊,就算留不下紅日僧,也至少要留下他的幾名徒弟。”
這也是青月丘的打算。一旦紅日僧一行大開殺戒的話,她再立刻派軍隊去圍堵,那么工作不到位,或者輕啟戰端的罪責,都無法隨隨便便按在他的手上。
另一邊,擂臺邊緣的白衣修羅冥河,看了看四周圍加油吶喊鼓掌的眾人,又看了看臺上一臉平靜的蔣天正,突然笑了笑。
“有意思。”相比起蔣天正慢慢走上去,他只是一個縱越,便來到了臺上。
他虛著眼,看向眼前的蔣天正說道:“比起那些廢物,你倒是有點骨氣。不過你的身體,恐怕在這擂臺上撐不了多久吧?”
蔣天正點了點頭,他的傷勢在靈能果實的幫助下,的確有了好轉,但就算他全盛時期也不是白衣修羅的對手,又何況現在重傷未愈。
“和你一戰的結果我大概能猜到,但人這一生,總有一些無法逃避的挑戰。只要我的武道能流傳下去,那輸了也沒關系。”
“哪怕死在這里?”
“哪怕死在這里。”
冥河嗤笑一聲:“那你就去死吧!”
下一刻,蔣天正的眼中,冥河的身影瞬間變成了一團模糊,這是對方的速度太快,突破了他視覺成像的速度。
但是面對這一切,蔣天正的臉上并沒有慌張,而是一抬手,輕輕一搭,便將手臂搭在了冥河的拳頭上。
冥河感覺自己的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完全不著力。
‘什么古怪?’
只見冥河拳頭一震,渾身上下的筋肉發出嘶啞的摩擦聲,另一只手在剎那之間不斷變化,連續十幾個手印在頃刻間展現,就如同盛開的蓮花一樣,最后朝著蔣天正的胸口印去。
這一招擊出,空氣中似乎都能味道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濃烈的殺意撲面而來。
而蔣天正躬身,退步,抬手,竟然與間不容發之際,接住了冥河的這一手,并且從始至終就好像一張紙片一樣,順著冥河的力道向后退去,而冥河感覺自己的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一直皮球上一樣,皮球彈開,本身卻不受力。
人影一閃,冥河退后到了五米之外,只見蔣天正擺出一個奇怪的架子,架子中充滿了安定的氣息,就如同他不是在擂臺上生死相搏,而是在品茶下棋一樣。
而蔣天正此刻的心中,一股大安寧的感覺升騰而起。他的心靈就如同平靜的湖泊,而冥河的氣息,就好像是丟入湖泊的石子一樣,每一絲敵意,每一個動作,都能清晰的反應在他的心頭。
不止是冥河,甚至連四周圍的其他人,他們的憤怒,焦躁,不屑,擔憂都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