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激靈讓落塵清醒過來,隨后看到林秀琴和張長根夫妻倆有些緊張的站在面前,不由皺眉道:“怎么了?”
“沒……沒,老神仙,我……我……”林秀琴有些緊張的道,隨后在張長根的眼神示意下,從兜里掏出一沓錢,畏縮道:“您的這……這些錢我們不……不能要……”
落塵擺了擺手,像是沒有太多的精神:“收回去吧。”
說完,落塵緩緩站了起來,道:“無爭,陪我出去走走。”
“哎。”無爭答應了一聲,掃了張長根兩人一眼后,跟在落塵身后,緩緩走了出去。
太陽已經落山了,天色有些昏暗,兩人走在幽靜的街道,腳下是青石板路,平日里能被太陽曬到的地方泛出一層油光,而照不到的地方,則長了不少青苔。
兩旁是一面面石頭堆砌的院墻,很厚重,墻縫里一根根雜草,在連續的暴曬下變成了枯黃色,干癟癟的耷拉在那里,隨著微風飄搖。
“無爭,你說……人活在世上為了什么?”
落塵突然幽幽的說出這么一句,讓無爭有些愕然,片刻后沉思了一下,試探性的道:
“師父,您是在為這次的事情擔心嗎?”
落塵微微搖了搖頭,把手背在身后,道:“沒有,這次的事情我算過好些次,基本萬無一失,只要我們自己不出紕漏。也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說完后,落塵側過頭,看向無爭。道:“你怎么看江天生?”
“我不喜歡他。”無爭這次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回答。
這次反倒是落塵有些微的不解,問道:“理由呢?”
無爭道:“我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隱藏了太多東西,不老實。”
對于這個亦師亦父的人,無爭沒有任何隱瞞,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了出來。
看著無爭的目光。落塵點了點頭,有些悵然的道:“可能是我之前想錯了吧。”
隨后落塵自嘲一笑。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或許,人終究都是會變的,一切都是過去,也只是過去……”
說完。落塵沒有再說什么,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去。
無爭有些疑惑的看著師父的背影,郁悶的撓了撓頭,也不再想這些煩惱的事兒,快走幾步跟了過去。
無爭討厭江大師,是因為對方想得多,他覺得任何喜歡耍心眼的人都不是好東西,因為他不喜歡動腦筋。
而且,不僅僅是耍心眼。還有實力比他強的人,他也討厭,當然包括劉連。
當天地間最后的光消失。夏日的黑夜也降臨了。
蟲鳴蛙唱、鎮子里亮起的燈,還有家家戶戶升起的炊煙,以及遠處一些孩童的打鬧聲,和一家家得知‘詛咒’有望解除后傳來的歡笑聲,充滿了生氣,而這些聲音雜糅在一起。在夜色中卻顯得別樣恬靜。
落塵和無爭師徒兩越走越遠,直到出了鎮門。朝龍庭閣那座山走去。
鎮子里沒有人知道,正是這個帶給他們希望的人,正在籌謀毀掉他們……
這一次,落塵并沒有往山頂的龍庭閣走,走到半山腰的三岔路口時,落塵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到師父的方向,無爭詫異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出聲提醒,因為落塵此刻并不像走神,而是的確選的這條路。
無爭知道,這條路通向的是龍潭山里另外一個古跡——黃龍寺。
在信義市,乃至周邊地區的一些人眼中,黃龍寺代表了靈驗,而且,黃龍寺不輸于國內任何一座寺廟的歷史。
最早在晉代就有高僧在這里修持,而真正建立寺院,則在明朝時候,由僧人釋徹空修建。
當然,為信徒所熟知的,除了當初的建寺方丈釋徹空外,也就是現在的方丈——釋十梵。
不過信徒可不會直呼其名,而是尊稱釋徹空為釋宗,尊稱釋十梵為十梵大師。
因為地處偏僻,再加上最近天氣炎熱,除了一些虔誠的信徒外,寺里并沒有多少人,而且現在的寺廟到處都在創收,作為苦修一脈的黃龍寺自然吸引不了太多的和尚。
甚至,黃龍寺門口連一個驗票的崗亭都懶得設置,只有一道山門,門上三顆有些裂紋的繁體大字——黃龍寺。
如果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匾額左側落款處,有殘缺不全的‘敕建’字樣。
落塵像是對一切都熟視無睹一般,徑直朝山門里走去,而無爭則好奇的四處打量,當然,他并沒有注意到匾額上的那兩個字,但他卻看到了山門兩側的對聯:
“呂祖參禪到此間,始釋修行奧妙;黃公訪道登斯地,方明出世因緣。”
本來還不太在意的無爭,忽然瞪大了雙眼,愣愣的看著左側對聯下方的落款那‘劉基’二字,喃喃道:竟然是劉伯溫寫的……真的假的?
一時間有些想不太明白的無爭撓了撓頭,本來還想再細看一番,但見落塵已經走了進去,讓他不由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好快步走上臺階,跨進門檻走了進去。
院子很大,但擺設并不太多,除了左右兩側各一尊兩三米高的石雕香爐,和同樣左右各一個曾經用來防止火災的大水缸外,別無他物,所以顯得很寬闊。
里面也跟山門相仿,一切都顯得極為陳舊,充滿了歷史的滄桑。
院子除了地上鋪設的青磚早已在風吹日曬下變得發黑,同樣發黑的苔蘚長在其中,踩在上面,沒有任何聲音,就像走在地毯上一樣。
雖然陳舊,但院子打掃的非常干凈,沒有一點雜物,甚至樹葉都沒有。
院子盡頭是三層的青石階梯,階梯上面是一座大殿,殿門正中的上方懸掛著一塊牌匾——黃龍宗!
落塵依然閑庭信步般的朝上走去,而無爭到現在都不知道師父突然來這里做什么,只能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一邊跟在落塵身后,朝上走去。
兩人走進大殿,里面除了一個和尚在一旁打坐外,只有兩個信徒盤腿坐在和尚的身側,嘴里喃喃念著經文,面容安詳,甚至在落塵兩人到來的時候也沒有睜開眼睛。
落塵并沒有理會他們,掃了大殿正中的佛像后,從大殿一側繞了過去,從后門出了大殿。
后門是一個稍微小一些的院子,盡頭又是一座大殿。
而這一次,落塵并沒有過去,而是走到院子中間,突然仰起頭,朗聲道:“十梵,老友到訪,還不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