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
“武老…”
“你怎么吐血了?”
“快叫救護車。”
“不,別叫。”武老抓了抓韓沖的胳膊,那無力的瘦小的身軀,這一會幾乎把所有力量傳遞到了手上。
“我老了,這也不是第一次吐血,不要大驚小怪,相反,我已經到了壽盡之時,沒什么的。你知道嗎?我平生有三個愿望,一個愿望是有生之年,我在西江古玩行有一席之位,能夠為西江的古玩事業做出貢獻,想來我做到古玩圈的主席,這個是做到了。”
“第二個愿望,就是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到這四季月光杯的四幅畫。我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眼下這三幅畫,就是四季月光杯圖,它們跟四季月光杯其實是一起的,在每一幅圖上都有四季月光杯的信息,喏,寒江別友圖,雨傘是四季月光杯。四友飲酒圖,酒杯是四季月光杯,還有寒江圖,那友人抱著的杯子就是四季荷‘花’圖。”
“而還有一幅你們沒見過,但我有幸見到的另外一幅,四季月光杯圖,那幅畫上邊只有三個月光杯。分別是月季杯,秋菊杯和臘梅杯,想來這三個杯子是唐寅三友的,那個荷‘花’杯則‘交’給了友人帶走。寒江圖透漏出他很可能是沉入了江底,很難再找到。”
武老說的很沉重,臉上的悲傷之‘色’。遺憾之‘色’,可能也是他沒有一齊欣賞這四幅畫。
“這第二個愿望不管如何。我也算實現了吧。”
“武老。”
武老的手這會抓起韓沖的手,韓沖感覺到他的手是那么冰涼,一時韓沖有些害怕的道。“武老,咱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是啊武老,去醫院吧,快叫救護車。”
剩下的人再也不管什么鑒賞斗寶了,武老在說完兩個愿望后,眼睛已經出現了‘迷’離的模樣。
他的氣息漸漸微弱。這會整個人是靠在了韓沖的懷里。
趙文友,涂逸墨,蔡園圖,齊居、江友福,潘四海,這些西江的古玩前輩這會都圍上來。
武老現在的樣子,大家都隱隱約約感覺到,是他不行了。
武老臉上掛著笑,看著韓沖,似乎是看到了西江未來的希望。再看看那變化的三幅畫,武老一陣欣慰地點頭。
“這三幅畫都是奇畫,神畫。難得的是,它們身上還有著一個秘密,它們跟四季月光杯息息相關,跟一個墓‘穴’也息息相關,我曾經咐一個朋友所托,幫著他找到這四幅畫,四季月光杯,但最終未能如愿。”
武老一邊說著,一邊艱難地帶動喉嚨。似乎他講話都是耗費了很大的力氣。
韓沖抓住武老的手,盡管他知道武老可能知道很多關于畫和月季杯的秘密。他的話信息量也很大,但卻不希望武老再多說一句。
“武老。您別說了,我們都知道,都知道。武老,您可千萬不能有事,您要‘挺’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武老搖了搖頭,但還是始終掛著笑。“我說了,老頭子該死了,活了這么多年了,再活下去,老天爺都不答應。”
“只是我平生最后的這一個愿望,這一個愿望還沒實現。”
武老再次抓緊韓沖的手,但這一次,韓沖明顯感覺到那種蒼白的無力感,那種生命走到盡頭,薄于紙翼的脆弱。
“武老,您不能有事,我今天第一次見到您,可我就跟您一見如故,我說真的,還想要拜您為師呢,我想今后跟著您學習古玩技藝呢。您所以千萬不能有事。”
韓沖面臨過生死離別,但是跟武老素未‘蒙’面,短短的接觸之下,心里會如此凄涼和不舍,韓沖真的解釋不來。
或者就是一見如,惺惺相惜,如果早認識武老,韓沖一定會跪拜在他‘門’下。
武老這時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變成了難以忍受的疼痛,可能是死神已經在折磨他,但武老還強裝著。
“韓沖,聽我說,能夠和你見面,那就是我們有緣,我本以為老頭我第三個愿望不會在有生之年實現了,但老天爺對我太恩澤了,他就把我帶到了你的面前,叫我認識了你,叫我達成了這第三個愿望。”
“我,叫武老您達成第三個愿望?”韓沖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心里的酸楚叫他醞釀著。
“是啊,我第三個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找到一個可以繼承西江古玩大業的人,將古玩鑒賞鑒定做到邊玩邊學,學有所成,能夠帶領著西江古玩有序傳承發展下去,世代不息,源源不絕。”
“而你的出現,直到你的出現才給了我這種安定感,叫我看到了西江的未來,西江古玩文化的未來。”
“武老。”
老爺子說出這句,一口鮮血再次噴出,它直接噴到了韓沖的衣服‘胸’口處,而武老的這句話說出后,在場所有的前輩均用一股異樣的目光看著韓沖。
他一個晚輩,只是兩次冠軍,他何德何能受用這句?
江友福已經像一只老鷹般得想把韓沖這個家伙啄傷,難道說武老頭子還想把這大任‘交’給一個初入古玩行的小子?
這也太笑話了吧。
“武老。”
韓沖的淚再也忍不住地嘩嘩流下,那心底的酸澀比起他跟楚瑤分手時候竟然還要悲烈。
韓沖也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武老竟然這么看得起自己?
而武老大業一生,為西江古玩做出的貢獻,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夠像武老一樣。
“趙,小趙。”
在彌留之際,武老的眼神看去趙文友,趙主任趕忙湊到武老身邊,只見得武老回光返照般,這會竟沒有了痛苦之‘色’,看著那遠處的幾幅畫,暴雨中的幾幅畫,笑著說道。
“小趙啊,我今天來是給你們鑒賞的,是評出這最后的冠軍的,剛才那寶珠和韓沖的四友飲酒圖,我覺得四友飲酒圖更好。”
似乎是完成了這一生自己需要做的事,他滿意地笑了笑,然后看著韓沖,直到再無力睜開眼睛,那手從韓沖的手心突出,落在半空雨中,整個人松軟的往下墜去,陷入韓沖的懷里。
韓沖早已明知,但這會卻是看著武老,像個孩子一樣的天真,“睡吧,睡一覺明天起來一切都會好的。”
說著,淚水早已經‘花’了臉龐,那淚水嗒嗒嗒落在武老的臉上,順著武老深陷的眼窩,又倒流進武老的眼里。
他不會醒了,他明天怎么會醒呢,當救護車開到了會場,那喇叭微‘露’微‘露’響個不停、急救人員給武老做心跳復蘇不停,韓沖知道,他死了,他去了另一個世界,那里也許是比這里更美的天堂。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