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之后的第二天,貓崽他們還在等待著空港的交通離港許可——來參加年宴的人總是那么多,小小的半人馬空港完全不堪重負,而且據說……當然,是據說,離港的時間通常可以分辨出一個家族在貴人們眼中的地位,走的越早,就越是代表其無足輕重的位置,而那些重要的家族與人物,可以在這座小小的半人馬有人都市里再住幾天。
所以,對于瑪索來說,自己為什么會被排到最后一批離港,還真是一個讓貓心癢癢的問題——最大的可能,還是那位老人喜歡自家孫女的陪伴吧,自己也只是沾了悠久與潘尼的光。
不過……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會害死貓,瑪索可不想英年早逝,要知道本喵老婆又多又體貼,生活這么美好,想那么多干啥,如果這世上還有比滾床單更美好的事情,那除了拯救一個世界之外,就是和很多姑娘一起滾床單了。
“新伊甸的入侵開始了。”
所以,當這個消息傳入耳朵的時候,瑪索還在抱著莫姐香噴噴的身子,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酒池沒有,肉林倒是沒少過,貓崽最近的小日子過的非常愜意。
當然,是被姑娘們推醒的,或者可以說是被這個消息驚醒的。
“提前了至少一個月,這些家伙想做什么。”穿好衣物沖下樓,瑪索站到大長桌前,此時的長桌已經清理干凈,一個同比例大小的虛擬沙盤立于其上。
“新伊甸的戰爭準備提前了至少半年,所以這一個月的提前量可以理解為他們已經推遲了五個月。”焰一邊回答,一邊鼓搗著手里的通信平臺:“潘尼!我接通了11號情報員了。”
“把他的通信公開,快!”潘尼那邊正操作著雙手,拼命的對著她面前的虛擬輸入數據。
“這里是11號,謝天謝地,這該死的通信終于通了。”躍出于沙盤上的屏幕上,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人捂著腹部的傷口:“一個小時前,新伊甸對要塞發動了攻擊,大量的空中單位掩護著機降單位和空降單位砸在了要塞的后方,到處都是石像鬼,骨龍以小隊為單位,我們的獅鷲騎士聯隊根本就不是其對手,戰斗法師的單位比達到了令人絕望的一比七。”
“要塞還能堅持多久,你們還能堅持多久。”悠久開口問道。
“不知道,到處都是敵人,我們的中隊被困在了七號塔樓,下面全是用血肉包裹送過來的食尸鬼和妖鬼,我們處在第二道城墻……我剛剛看到要塞首席戰斗法師戰死了。”這個年輕人癟了癟嘴:“要塞最遲將在六個小時后淪陷,第一道城墻已經被炸開了。”
然后這個年輕人突然的開始顫抖:“是意志鑒定!該死的……那些雜種想轉化我!”
年輕人顫抖著,血色在這一刻從他的臉上褪盡,在哀號中,他掙扎著從腰間匕首鞘中拔出匕首,在揮汗如雨的過程中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這里是11號,第二次意志鑒定失敗了,我還有十秒。”,當他再一次睜開眼中,眼眶中只有血色,沒有言語,只是在沉默中將匕首緩慢而堅定的推入自己心臟——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在與內心深處正在滋生的邪惡意志做著對抗,雖然他失敗了,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這個有著鋼鐵意志的年輕人依然完成了自我毀滅的全過程。
然后屏幕就黑了下來。
“推論全員戰死。”焰看著屏幕嘆了一聲:“新伊甸的兵力比之前的都要多……因為我們的原因。”
瑪索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嘆了一聲:“系統的修正,對吧。”
“是啊,我們在東大陸做的越多,系統對于新伊甸的修正就越大,我們的自救最終變成了套在我們自己脖子上的絞索。”焰將手中的平板丟到了桌上,濺起一片因為空間錯位而碎片化的虛擬場景。
瑪索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抱住這只貓姑娘:“我們問心無愧,我們想改變這個世界,想讓它越變越好,這沒有錯。”
“放心,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姑娘。”貓姑娘笑著,輕輕的吻了貓崽一下。
“其實這對我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這一次新伊甸人的攻勢比你們所經歷的那兩次大的多的話,反而可以讓北地的那對皇帝陛下與皇后陛下下定出兵的決心。”明美和明恩異口同聲的說道:“根據我們的考量,莫格斯與金絲雀聯合帝國一直都在與南方的交易中占有優勢,新伊甸將整個南方砸爛的話,會破壞他們的優勢,奪人錢財有如殺人父母,皇帝陛下與皇后陛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也這么贊同,新伊甸的強勢反而會激起東大陸諸國對于灰暗年代的回憶,比起新伊甸,瘋王也只不過是想要統治世界的瘋子而已,而新伊甸呢,他們除了殺人什么都不會,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九葉旗幟鮮明的站到了明恩與明恩的這一側。
“如果有人想要同流合污呢?”巴巴莉姆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我昨天剛剛學過了一句塞理斯的諺語,他們說忠臣不事二主,良禽擇木而棲。”
對此,所有姑娘都笑了起來。
笑夠了,悠久與潘尼站到了明美與明恩的身邊,四個姑娘異口同聲的說道:“你一定沒聽過一位偉大的塞理斯遺族所說的諺語,文化思想就是一塊陣地,我們不去占領,敵人就會占領。”
“什么意思?”巴巴莉姆和布涅塔尼表示很好奇。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我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我們對敵人再殘暴那也是正義的一方,而新伊甸對平民再慈悲也是邪惡的一方,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打著解放旗號的入侵者,戰場上只有為同胞復仇的惡鬼與居心叵測的惡棍。”說到這兒,楊伸手拍了拍兩個小丫頭的腦袋:“好了,大幕已經打開,我們接下來要做的,除了做好宣傳工作之外,就是加入南下的船團,沙安東部那些等待著逃出生天的孩子們需要我們每個人盡職盡責。”
“船團已經進入金絲雀王國了,估計還需要四十五天。”布涅塔尼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抬起頭說道:“我們的空飛艦就位了嗎?”
“上次借給莉莉被混沌砸出了幾個洞,她負責給我們維護,還需要一個星期的維護時間。”
“好吧,看起為我們還需要等上一個星期,說起來,我與悠久名下的所有戰團都已經進入臨戰狀態,針對化訓練都已經開始,針對新伊甸的軍團組成。”潘尼看了一眼明美,后者點了點頭:“我們領地也已經開始第一次征糧,德魯伊們做的不錯,比計劃中還要多出20的糧食,我們姐妹的戰團也已經開始成建制的進行強化模擬戰,焰為我們準備了很多有針對的戰場環境。”
“根據推測與之前焰提供的戰線評估,新伊甸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就能突破沙安的中央防線,留給東部防線和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明恩看了一眼平板中剛剛共享過來的情報后補充道:“如果轟炸的好,說不定還能給我們多爭取幾天時間。”
“拭目以待吧,各位。”焰的發言,算是為今天的軍情通報劃上了一個句號。
而要塞在五小時又十七分鐘后淪陷。
離山道出口二十公里的沙安西部城市羅佩羅自由都市,新伊甸的入侵警報已經傳到了城主面前,原本這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可以組織起民眾撤退,但是他卻選擇拖家帶口的出逃,于是整座城市立即陷入了混亂。
不能這么亂下去。
在貴族舉家出逃,城衛兵丟盔棄甲的時候,‘羅佩羅解放者’戰團的大團長站了出來,命令諸戰團留下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并將唯一的一支忠誠之裔獨立聯隊與兩個老兵中隊留下負責起平民的撤退行動,然后大團長帶著十一個戰團輕裝向山口前進。
“記住,有男人想坐車逃跑就殺了他,只有孩子與育齡女性可以上車,剩下的人只有靠雙腳,碰到貴族車隊分辯一下,如果車隊里只有婦人與孩子,就帶上車隊一起撤退,如果是舉家出逃的,一律就地征用車隊,誰反對就殺了誰。”在離開城市之前,大團長對著老兵中隊的指揮官吩咐道。
“這樣會不會不大合適。”指揮官皺了皺眉頭。
“死人不會有抱怨,做的漂亮一點,記住,我們是戰士,不是那些傻白甜到不分是非的廢物,正經的貴族這個時候早已經上戰場了,我們要護住那些孤兒寡母;但是那些膽小鬼……殺了就殺了。”光頭的大團長說到這兒笑了笑:“我覺得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老帕爾,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但是忠誠之裔那邊的年輕人也許沒有這種覺悟。”
“沒事,有問題的一律殺了,記下他的名字,錄下他的行為,然后我會與老團長一起,一家一家的去找他們的家長,羅佩羅解放者戰團從來都不需要懦夫與廢物,我們是石鐵心腸的戰士,這座城市有太多的孩子需要你們……告訴我,老帕爾,我說的對不對。”光頭團長說完撫胸行了一個戰團禮:“正義與你我同在,老帕爾。”
“對,大團長,你說了算,我會執行你的命令。”老兵指揮官點了點頭:“正義與你我同在,大團長。”
在羅佩羅的南方小鎮紐因達爾,老鎮長看著鎮子里正在集結的外鄉人戰團搖了搖頭。
“你們就一定要去嗎?”他問著代表外鄉人過來交涉的半大孩子問道。
“一定要去,我們和我們的大團長沒有相信那兩位公主殿下的警告,現在,是我們為我們的愚蠢買單的時候了,老鎮長,你快點帶著大家走吧,我家大團長說了,所有的車輛和馬匹都交給你們。”做為忠誠族裔的大男孩有些尷尬的說道:“如果你們需要武裝的話,我們倉庫里還有一批兵器,帶上覺得重,大團長說了,你們拿著防身吧。”
說完,大男孩一路小跑著來到自家大團長的面前:“我把事情都和他們說好了。”
“很好,小子,不好意思,我的愚蠢連累到你們了。”中年人嘆了一聲:“我本來應該相信她們的,是我的大男子主義與狹隘的種族觀念害了大家。”
“算了,大團長,我們都不會想到新伊甸真的會入侵啊。”大男孩說完,走向自己的隊友們。
這里是紐因達爾戰士,全團七百五十人,小小的戰團,小小的數量,但不缺少勇氣,無所畏懼。
在戰團出發的時候,這些玩家注意到了沒有動的那些穿戴整齊的老一代鎮民們,他們就那么站在那里,與正乘坐著車隊離開的人流有了對比。
“鎮長,你這是……”紐因達爾的大團長走到了老人的面前,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因為他們穿的并不是他們倉庫里的裝備,那些東西都套在了年輕人的身上。
“瘋王在世的時候,我們這些老東西參加了討伐他的戰爭,很多同伴都沒有能夠回到故鄉,本來我以為我們這些懦夫要死在床上……但是現在看起來,還是趕上了好時候。”老鎮長笑了笑,露出沒剩下幾顆牙的牙床:“這里是紐因達爾民兵隊,我們為了子孫后代而戰,帶上我們,讓我們死在光榮的戰場上。”
“……我們離戰場有二十多公里,到達戰場也許就要投入戰斗,在那個鬼地方,我們甚至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活過第一天。”大團長搖著腦袋:“這是一次必死的戰斗。”
“那也比做為一個懦夫來的好,小伙子們,帶我們走吧。”穿著有著補丁的牧師袍的老人笑著說道。
“戰士不死于床上,讓我們跟著走吧,多拖住那些混蛋一分鐘,說不定就能讓一個車隊離開前線。”另一個穿著皮甲,拿著弩的老人說道。
“……好吧!我不剝奪你們去死的權力,這是你們的自由!但是到了戰場,我可不負責把你們之中那些嚇破膽的老不死送下火線!”大團長惡形惡狀的吼道。
“這兒沒有膽小鬼,小伙子。”老鎮長伸手拍了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我喜歡你們這些小子,從你們的父輩開始,你們這支戰團就一直在鎮子周邊活動,對于我們來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我的晚輩,我和你們的父親甚至是祖父都能夠稱兄道弟,所以,我們走吧,戰場需要我們。”
如果從天上往地面看,整個沙安西部就像是被炸了窩的螞蟻,大部份螞蟻正在向著東方前進,但還有一些螞蟻逆流而行,向著西邊的那個山口前進。
新伊甸的兵鋒在兩個小時之前到達山道的出口,迎接他們的,是已經運動到出口處的沙安西部的本地戰團聯合,這些曾經信或是不信姑娘們之言的玩家們在此時此刻不再有任何廢話,任何人都知道在這個時間來到這個地方,就不再有后退一步的自由可做選擇。
只有一條死路,但是這些玩家戰團依然運動了上來,與本地的一支原住民軍團一道扼守著出口,小小的出口,每分鐘都有成建制的戰團聯隊消失,天空中獅鷲騎士們與戰斗法師們一起拼命的搶奪著制空權。
兩天后,新伊甸的海軍突破沙安艦隊,將數支戰團投送到了這些勇敢者的身后,第二波次的機降攻勢投送在了羅佩羅郊外——送走了平民,留在城市中的玩家與運動過來的友軍一道,將這座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缺少主戰兵力的食尸鬼與妖鬼在攻擊了兩次之后不得不選擇退出城市。
又過了一天,山口失守,最后的守軍終于等來了草原精靈自綠森中央戰團起飛的一次長途轟炸,接近六千條戰斗艇帶著五百磅與一千磅航彈,在原要塞草原精靈戰斗法師聯隊與玩家聯隊的掩護下對山口執行了毀滅性的攻擊,將附近山峰削沒了三米高度并破壞了山道。
新伊甸的石像鬼聯隊為了攔截戰斗艇,可以說是損失慘重,連骨龍都損失了至少四個小隊——在成千上萬的草原精靈戰斗法師面前,新伊甸還是太高看了自己的空中力量。
好消息是山道直到一周之后才被修通,壞消息是草原精靈在綠森方耳朵重工目前的航彈產量對于之前這次轟炸的總量來說,有如杯水車薪,其實是直到沙安淪陷,方耳朵重工都沒能補齊這次作戰的消耗,直到方耳朵們擴大了五倍產量之后,這個當時的無底洞才被快速的填滿。
沙安西部諸行省的抵抗在第十一天結束,然后新伊甸的大軍就一頭撞在了中央行省的防線上。
同時,新伊甸在西部行省的所做所為也被玩家控制的報紙捅了出來,不提墳頭征兵這種標準流程,將無辜者殺死做成縫合尸,或者直接將其靈魂做成女妖,這一類重口味的畫面與情節一出,就算是傻子都明白新伊甸這一次是來干啥的了,根本不用動員,中央行省在三天前就完成了堅壁清野的全過程。
這句話簡直如同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