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是命運的主角,因為每個人都會反抗所謂的命運。
瑪索一直以來都這么認為,所以,他不相信命運,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個體與組織,會在對面滅頂之時縛手待死。
所以,必須防備著,原住民不是善男信女,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原住民,早已經練就了一付鐵石心腸,沒有人想死,所以,必須有人死。
因為人類的歷史從古至今,從外域,到地球,再延展到這個游戲世界,革命,戰爭,和平缺一不可。
代表著和平的繁花之年已經結束,花朵凋零,喜悅不再,這個世界不再是很多人眼中的奇幻樂土,而是一個散布著死亡惡臭的泥潭,有些人想要逃離,但更多的人投身其中,只是為了自己的理念,在中古時代,這樣的人會被稱為傻瓜,因為他們直面死亡,無所畏懼。
這是一個在瑪索看來非常崇高的品格,尤其是在見到了隆納爾·陸·涅·洛萬塔與他的愛人的遺骸之后,瑪索覺得,所謂的勇士,說的就是他與她這樣雙手相握而死的凡人。
擁王者與無數的先輩們所立下的誓約,瑪索可以說在一個百年之后還有人記得,所以有了沙安大撤退,有了帶著孩子們北上的船團,更有無數為了掩護船團而戰死的玩家與原住民。
在這個世界,死亡也許會顯的太廉價,但是至少大家沒有畏懼過這份廉價的死亡。
瑪索也沒有畏懼過,甚至有時候也會想,如果在現實中需要犧牲自己而活十數萬人的時候,瑪索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畏懼而想著逃離它。
但死亡從來不能被逃離,勇士也許只能受一世敬仰,而懦夫那怕活上一輩子,也終將羞愧而死。
啊,忘了,懦夫不可能活上一輩子,因為戰場上的蟲子和惡棍不會需要俘虜。
“瑪索,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關于勇士,懦夫,還有死亡,焰,如果有一天,我也面對那像隆納爾殿下一樣的處境,我也會和他這么做的。”瑪索歪過身子,看著身后推著輪椅的焰。
而焰笑著點了點頭,貓姑娘低下身子,在瑪索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那我就要努力的做為一位有如希涅姆·佩佩魯那樣英勇的士官小姐,才能夠有資格在姐妹之中脫穎而出,讓在安眠于我的腿上。”
雖然這聽起來是再喪氣不過的話語,卻也是瑪索耳中最動聽的情話,貓崽伸出手,撫摸著焰的臉頰:“不行,我會努力的活下去,也請焰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這一生,我與你們姐妹終將擁有許多的子嗣,我要告訴我的孩子們,這個世界需要他們的守護,我們保護著這個世界,但是未來需要他們,所以,明年或是后年,我們就開始努力的造孩子吧。”
說實話,瑪索有些迫不及待了,第一世代的孩子們成長起來的時候,正好會碰到第六次開放時代,那個時候,就可以讓他們來試著保護這個世界了,到時候他們就會明白,什么叫做團結就是力量。
沒有回答,但是焰俯下身親了貓崽一下,以行動代替了語言。
瑪索非常開心:“走了,焰,我們回旅館下線吧,說起來你們什么時候才能到啊。”
“還有差不多三天的路程,長輩們集結的有些慢了,這一次來火星,更多的還是去參觀避難所,聽說你們已經把那兒改造成了一個大型的遺物博物館。”說到這個操作,焰是一臉的憧憬:“我覺得真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我也是這么覺得,而且他們還邀請我們這些發現者做為名譽館長,雖然管不了事,也沒有薪水,但我依然覺得這是一份榮耀,尤其是加加,興奮了很久呢。”說到加加,瑪索的臉上多了一絲猶豫:“焰,你說加加要怎么辦呢。”
“她喜歡你,你應該知道,我們姐妹正因為明白她的感情,所以才會請求從這個世界剝離她的AI記憶,讓她成為一個真實的AI人型。”焰推動起輪椅:“你知道嗎,瑪索,當我知道她兩次來到危險的戰場上找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像是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來到喜翠莊,只為見你一面……所以,我說動了麻美她們,這份珍貴的記憶不應該被埋沒,瑪索。”
“可她是孩子啊!”瑪索皺著眉頭:“這成何體統。”
“她不是孩子,她是一個AI,一個可以活一千年的AI,我們這些自然人在換用電子腦之后都不一定能活這么久,所以,她其實也是我們這些終將逝去之人的最后的棲身之所。”說這句話的時候,焰的聲音里多了一絲感慨:“瑪索,知道嗎,我不想我們之間的愛情被歷史所埋沒,所以,我帶了私心,那怕過上一個千年,加加也會記得我們,記得我們的感情,她會成為我們家族中的長者,照顧著孩子們,這是我們能夠留給后代的最大一份禮物……”
“焰……她現在的意識更像是一個孩子,我不知道在你們的呵護下,她要多久才能長大,也許她會見到更適合的人……”“瑪索,在戰場上沒有孩子,只有戰士與懦夫。”
焰的話語讓瑪索沉默……沒有錯,她說的一點都不錯,說加加像一個孩子,還不如說她像是一個戰士,這小丫頭雖然年輕小,但錘起新伊甸佬從來沒有心軟過,瑪索聽說過她在另一翼戰斗中的表現,這姑娘在用完了法術之后竟然還變成樹人治療者頂在第一排,錘翻了好幾個新伊甸佬。
這樣的孩子……至少瑪索在現實中真的沒見過,但是在阿亞羅克的世界里,這樣的孩子比比皆是,不是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而是在這個該死的世界里,不會早當家的熊孩子,只怕早死了。
“好啦,我知道在想什么,給加加一個機會,等過個二十年或是更久的時光,如果她還能夠愛慕著你,到那個時候再娶她吧。”焰笑著拍了拍瑪索的腦袋:“還是說,你是怕了安妮和加加呢。”
這可不能忍,貓崽怎么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服軟:“哪兒來的話,你們加一塊兒我一晚上都能辦了!”
說到這里,瑪索也笑了起來。
回到旅館,瑪索倔強的站起來,自己扶著樓梯扶手上了二樓,推開房間的門,坐到床上,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焰,瑪索倒在了枕頭上。
開始登出游戲的時候,瑪索看向了同樣倒在自己面前,同樣開始登出的貓姑娘:“焰,能夠再一次遇到你,真好。”
對此,焰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是啊,瑪索,能夠再一次一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太好了。”
異口同聲的貓崽和貓姑娘說完,一起閉上了眼睛,而他與她的手,探索著彼此,直到緊緊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