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荒地,鐘岳恢復本來面目,心念一動,周身烈焰熊熊,氣息變得狂野,烏發飛舞,甚至連頭發都被籠罩在火焰之中。
太陽之火!
他整個人被籠罩在火光之中,如同一尊火人。
呼——
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一道火焰,剛才他走過之地,地底仿佛埋藏著烈油,熊熊燃燒,火勢蔓延千余里,如同一道火龍。
鐘岳身形一動,駕馭火光向大荒而去。
他離去之后,約莫過了四五天之久,只見大原荒地的地面震動,一頭頭小山般龐大的盤獒奔騰而來,在地面四處亂嗅。這些盤獒搜尋到這里,突然失去了鐘岳的氣味,只能嗅到灰燼的嗆鼻氣味。
盤獒抬頭四下觀望,接下四面八方奔去,繼續搜尋千余里。
甚至有些盤獒還升至半空之中,去嗅空氣中流動的氣味,卻始終沒有收獲。
“奇怪……”
一個龐然大物邁步走來,身形如同大山,長著三顆腦袋,突然這三首盤獒身軀一搖,化作一位白袍祭祀,正是出身自孝芒神廟的孝初云,目光中充滿了疑惑之色。
只見一頭頭盤獒向他狂奔而至,相繼隱沒在他的身軀之中,沒過多久,所有的盤獒消失~不見,只剩下孝初云還站在那里。
這些盤獒是他的化身,身上的龍鱗所化,用來追蹤對手最好不過。
“龍岳那小子的氣味到了這里便突然斷去,這小子到底到哪里去了?”他喃喃道。
“長老,龍岳的氣息還在孤霞城附近。”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只見浪青云邁步走來,手中提著一盞魂燈,正是鐘岳的魂燈。笑道:“你追錯方向了。”
孝初云冷笑道:“魂燈如果有用的話,他早就被你殺了。青云,這魂燈對他來說,絕沒有半分的用處,根本不可能探查到他的方位。”
浪青云心中一怔,思索片刻。道:“難道他有隱藏自身魂魄氣息的辦法?難怪我在陷空圣城時,會突然失去對他的感應。”
“魂燈不是沒有破解的辦法,這個龍岳,一定是得到了龍族巨擘的教導,傳授他破解魂燈的辦法。靠魂燈,捉不住他!”
孝初云冷冷道:“而現在,他用大火燒去自己的氣味,不知所蹤。這手法,與殺了孝初晴焚尸滅跡的手法一樣。不留痕跡!殺了孝初晴的,的確是他!”
他四下看去,低聲道:“大原荒地,西連西荒,東連東荒,南連大荒,北接北荒,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青云。你回去,我要四處游歷一番。只要得到這小子的消息便立刻趕過去!”
浪青云點頭,閃身離去。
而在此時,鐘岳已經來到劍門山的腳下,劍門山金頂上的四明獸率先發現他的蹤跡,告知門主。沒過多久,蒲老下山。將鐘岳悄然無息的帶上山去,來到問心殿前,宣布劍門如今是多事之秋,門主改變心意,讓鐘山氏提前出關。
“蒲老。雷洪之死,到底是什么情況?”鐘岳忍不住問道。
蒲老先生遲疑一下,搖頭道:“這件事最近鬧得影響極壞,風無忌原本已經將要突破,修成真靈,被雷洪這一鬧,幾乎走火入魔,如今修為實力大損,雷湖氏的許多煉氣士都是心驚膽戰,唯恐被門主秋后算賬。畢竟風無忌和門主都是風氏……”
鐘岳目光閃動,道:“我想知道,雷洪死后,水清妍何在?”
“水清妍?”
蒲老先生道:“這倒是一件大事,水清妍修成靈體境,如今做了鎮封堂的副堂主,被賦予重任。與她一起晉升的,也是你的熟人,邱妗兒,也是靈體境,比水清妍不慢,她如今也是鎮封堂的副堂主。對了,你如今是什么修為?”
鐘岳魂不守舍,沒有回答,心神大亂:“天象老母還在我劍門之中,而且如此高調,竟然還成為了堂主……誰給她這么大的膽子?”
他不由打了個冷戰,心中有了定論:“雷洪,的確是替死鬼!”
“水清妍”的修為實力如此突飛猛進,比先天靈體也絲毫不慢,甚至更快,很明顯有問題!
鐘岳的修煉速度雖然也是如此之快,但是鐘岳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別人以為他是日曜靈體,但實際上他是有薪火的指點,再加上常年在外大大小小的戰斗不斷,屢屢遭遇生死險境,是用性命拼出來的!
“水清妍”的修為實力居然也可以做到這么快,這里面自然很有問題,但卻沒有引起多少懷疑,甚至任命她擔任重職要職,這說明,那個神使的權勢極高,在劍門中簡直可以說只手遮天!
“到底是誰,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神使?能夠連雷洪這等先天靈體也被利用,臨死前也沒有說出那人是誰,這個神使隱藏得夠深……不對,不對!”
鐘岳突然想起一事,他曾經懷疑神使隱藏在四大年輕高手風、方、雷、君之中,是因為君思邪遇伏,險些身死,而如果神使不是年輕人,內奸是年輕人呢?
“門主說雷洪貪念太重,所以送命,那么與神使合作的人族內奸是雷洪,神使另有其人!”
鐘岳心中恍然,心道:“神使應該是我劍門中身居高位之人,位置極高,高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趁著門主年邁將死,所以想要奪權,成為劍門門主!”
蒲老先生道:“你既然‘出關’,還是先去見一見門主。門主這些日子勞心費力,又老了,不知還能活多久。”
鐘岳跟著他,一腳高一腳低向金頂走去,心道:“他在劍門中的根基廣大,甚至可以將天象老母帶出劍門魔墟,可以讓水涂氏的長者喚來水清妍讓天象老母奪其肉身,陷害水子安。還有權力翻閱神戰之地的生路圖,記下這幅圖交給孝芒神族。”
“他甚至還可以操縱雷洪,說不定對雷洪有著天大的恩情,雷洪對他感恩戴德,鱷龍對他也是感恩戴德,愿意以性命報答!”
“他在我劍門中權勢滔天,甚至連水清妍這等疑點如此之重的妖孽都可以重用,讓她在我劍門中擔任要職!”
鎮封殿是什么地方?
鐘岳雖然沒有去過劍門的鎮封殿,但也聽說過鎮封殿的來歷。鎮封殿是鎮壓封印之地,鎮壓的是在大荒作亂的魔頭、妖孽以及劍門的叛徒!
他還聽說過,在蠻荒時期劍門剛剛創立,鎮封殿內還鎮壓了西荒的神靈!
這等重地,豈能讓一個疑點如此之多的女子看守,封其為副堂主?
蒲老先生見他一直在皺眉思索,心中詫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我劍門中,擁有這等可怕的人脈,滔天的權勢的,到底會是誰?”
鐘岳剛剛想到這里,突然只聽一個蒼老而又溫和的聲音道:“鐘山氏,門主提前放你出關了?”
鐘岳抬頭向那老者看去,心頭狂跳,呆呆的站在那里,蒲老先生見他不答,連忙解釋道:“鐘師弟剛剛聽聞雷洪的事情,難以置信,有些魂不守舍。門主讓他出關,也是要吩咐他幾句,免得如雷洪一般誤入歧途。虞大長老不要見怪。”
那老者正是長老會之首的虞大長老,聞言嘆息道:“雷洪之事,我也痛心萬分,這孩子是我看著他長大的,遙想當年年,他淘氣頑皮,沒有讓我少費心。說起來,我還是他半個師傅呢。剛才我從雷山那里回來,勸慰雷山長老,雷山老了許多歲……唉,造化弄人……”
他看著鐘岳,目光凌厲,喝道:“鐘山氏,你是日曜靈體,比五曜靈體還要出色,但是練劍者先練劍心,心若壞了,便如雷洪一般,你知道嗎?”
鐘岳看著這位滿臉正氣剛正不阿的大長老,木然的點頭。
“我聽聞你在內門之中,從未去過劍心堂,我很擔心你的心境造詣!”
虞大長老轉的聲音振聾發聵,如同當頭棒喝:“這次門主讓你在問心殿中思過,也是為你好,要你磨礪劍心,不至于走入歪魔邪道,明白嗎?”
鐘岳躬身:“弟子明白。”
虞大長老露出笑容,點頭道:“你醒悟得還不算晚,好生修煉,不要辜負我和門主的一片苦心。我去看一看風無忌,他受苦了,平白遭受無妄之災,而且這次修為跌落,不知道今后還能否突破,修成真靈……”
鐘岳目送他離去,蒲老先生繼續引領鐘岳向金頂趕去,感慨道:“門主曾經說過,我劍門內有虞長姬,外有水子安,是如魚得水。幸好虞大長老這些日子在劍門上下奔走,才讓雷洪叛變之事沒有鬧大。否則風氏與雷湖氏打起來,只怕我劍門便要分裂了。”
鐘岳依舊沉默,跟隨他走入金頂,只見金頂的大殿后院里,老頭子坐在池塘邊,還在釣魚。
“釣魚,釣魚,虞大長老……”
鐘岳搖了搖頭,只見老頭子揮手,讓蒲老先生退下,頭也不回道:“回來了?”
鐘岳恭謹道:“回來了。釣魚呢?”
“釣魚呢。”老頭子回頭,嘴巴里的牙齒掉的只剩下一顆下門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