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小舟,在天河上靜靜的漂浮,風無忌額頭冷汗越來越多,只覺氣氛前所未有的壓抑。
他身份特殊,在所有地方都如魚得水,在碧落宮也有著一席之地,甚至在帝級存在面前也是談笑風生,沒有絲毫的怯場。
他被稱為先生,聰明過人,運籌帷幄,是先天神的弟子,身懷兩大皇族血脈,而在面前這個男人手中他卻屢屢吃癟,一次兩次倒也罷了,關鍵是次次都吃癟。
“鐘山氏,你殺不了我,我不怕你!”
風無忌目光閃動:“我的識海中有我師尊留下的保命神通,不僅如此,還有其他帝級存在留下的保命神通。我的能量之大,你不可想象,有五位帝級存在給我留下保命神通,足以保住我的性命六次!”
鐘岳微微一笑,悠然道:“就算能殺你,我也不會殺你,風師兄的臉面我還是要給的。不過你的六大保命神通對我來說只是笑話,不觸動它們便不會對我有任何威脅。我若是將你鎮壓幾萬年,你還能有什么手段脫困?”
風無忌臉色鐵青:“鎮壓我幾萬年?”
鐘岳點頭,笑瞇瞇道:“鎮壓到你自然老死,你覺得如何?或者我根本無需鎮壓你,只需要將你腳下的小船打破,天河自然會將你吞噬,你的六道救命神通,能夠讓你在天河中堅持多長時間?”
風無忌臉色劇變,哈哈大笑:“我師尊乃是先天”
“先天神罷了。”
鐘岳淡然道:“我殺過。”
風無忌眼角跳動,他見過鐘岳擊殺諸邪的情形,神乎其技,令人瞠目,他雖然是真神,雖然激活了體內的盤瓠血脈,實力遠超同儕,但是與諸邪這等強橫無比的存在相比還是遜色許多。
論實力,他絕不會是鐘岳的對手。
鐘岳可以擊殺同境界的先天神,將來若是有所成就,說不定他師尊荼郁也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他聲音有些沙啞,嘶聲道:“我爹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你念在我爹的份上”
鐘岳露出笑容,風輕云淡道:“若是不念在風師兄的份上,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與我說話?風師兄讓我不殺你,其實對付你我還是有第三種辦法,我可以將你打回原形,封印你,就像”
他臉色陰沉下來:“封印祖星上的那些狗一樣。”
風無忌連打幾個冷戰。
鐘岳轉過頭來,看向被無數大帝封印的世外之地,風無忌一動也不敢動,他能夠感覺到鐘岳的精神將他鎖定,刀意將他鎖定,他走不掉,若是他有任何動作,都會遭到鐘岳恐怖無比的打擊!
天庭中,觀看鐘岳與諸邪一戰的存在都知道鐘岳強橫無比,可以刀斬同境界的先天神,是未來諸帝榜上潛力最高,最為可怕的人物。
那一戰,鐘岳驚采絕艷,施展出第七秘境,兩聲刀響,讓不可一世的諸邪身死道消。
鐘岳施展出第七秘境時,天庭震動,諸帝震驚,但是他卻知道,鐘岳還沒有盡全力。
還沒有盡全力一戰!
鐘岳就是那個伏羲,與另一個女伏羲盜走六道天輪,將碧落宮引爆的伏羲!
他若是施展出伏羲真身,戰力還將有可怕的提升!
在天庭中他無法施展出伏羲真身,而在這里,天河之上,無人關注之地,他絕對敢肆無忌憚的施展出來!
風無忌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這壓力如此之大,像是籠罩天地的陰影將他罩住,讓他無法逃脫,無法喘息。
過了片刻,鐘岳收回目光。
“鐘山氏,你不殺我,也不放過我,難道要一直留在天河上?”
風無忌展顏笑道:“你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吧?”
“我不會殺你,怎么殺你呢?”
鐘岳搖頭笑道:“你在我眼中,如同掌上的蟲豸,你的言行,你的計謀,說不出的可笑。對我來說,你的一切都被我識破,都被我看穿。誰重用你,誰便會吃個大虧,絕不會是我的對手。你是資助我的最佳人選,是我敵人的噩夢。你蹦跶得越歡,我的敵人死得越快,我怎么會殺掉你這樣強大的幫手?”
風無忌心中大怒,依舊不動聲色,笑道:“既然如此,你還不放我離開,讓我去禍害你的敵人?”
鐘岳揮了揮衣袖,悠然道:“留下進入世外之地的敕令,你便可以走了。”
風無忌臉色一僵,眼角亂跳,難以置信道:“你打算進入世外之地?你想自尋死路?那里雖說都是伏羲,但你應該明白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就無需你替我著想了。”
鐘岳臉上看不到任何息怒,道:“留下敕令,你走。”
風無忌咬牙,將進入世外之地的敕令取出,祭起,飄向鐘岳。鐘岳抬手,敕令落在手中,仔細打量一遍,確認沒有被風無忌動手腳,當即點了點頭。
風無忌催動小舟,向遠處駛去,卻在此時突然只聽一聲刀響,風無忌毛骨悚然,全身肌肉繃緊,急忙叫道:“你不守信用!”
“放心,我并非向你下殺手。”
鐘岳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道:“我只是在你的小船船底砍了一刀,讓天河的星水滲入你的船中,刀痕不大,你如果有勺子舀子之類的神兵,倒可以將星水舀出去。等過個一年半載,你便可以上岸了。”
風無忌急忙向小舟底部看去,果然看到天河星水從船底滲到船中,小舟在緩緩的下沉,當即顧不得催動小舟,連忙取出自己元神秘境中的神兵,卻是一個瓦罐,是夸父神族的神皇贈給他的寶物。
這件神皇之寶剛剛觸及星水,便開始腐蝕消融,還未舀起船中的星水便被壓出一個大洞。
“無忌先生,不要讓我再遇到你。”
他背后,鐘岳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情感變化,用一種冷漠無比的聲音道:“再遇到你的話,我會將你變成一條的狗。”
風無忌充耳不聞,丟掉瓦罐,又取出一件造物之寶,也是一位造物主相贈,舀了十幾下,這件造物之寶也被腐蝕穿。
風無忌一臉肉疼,雖說他交游廣闊,不知多少神皇造物都討好他,贈給他自己辛辛苦苦煉制的寶物,但也禁不起這等消耗!
這些寶物,都是他的財富,若是都毀在天河之中,豈不是讓他虧了血本?
星水不斷滲入,風無忌瘋狂的翻著自己的元神秘境,將一件件寶物取出,沒過多久便被星水消融,不能動用。
突然,風無忌眼睛一亮,取出一口破鼎,心道:“師尊曾說這件寶物大有來歷,是黑暗時代的遺留,說不定可以擋住星水的腐蝕。”
他用破鼎去舀星水,果然這口破鼎在星水中絲毫沒有被腐蝕的情況,只是這口鼎太舊太破,無法舀出太多星水。
漸漸地,破鼎被星水洗滌,上面的鉛華被洗去,顯得越發光鮮,很是奪目。
不僅如此,他還注意到破鼎還在吸收星水中的能量,似乎得到了星水的滋潤,在不斷自我修復!
風無忌呆了呆,破鼎雖然自我修復的速度極慢,但是卻可以察覺出來它的細微變化,而且鼎壁和內部的紋理也在漸漸變得清晰,變得真實。
這件寶物仿佛獲得新生一般,在慢慢的恢復本來面目。
這口破鼎是他從一處古跡中無意得到,給荼郁看過,荼郁說是黑暗時代的寶物,但是功能已經損毀,沒有修復的可能。
他留在自己的元神秘境中不舍得丟掉,沒想到今日這口破鼎居然可以自我修復!
“我的運道真是如有天助!”
風無忌心中狂喜,回頭看向越來越遠的樓船,面目陰沉下來,冷笑道:“鐘山氏,你想與我斗,說什么看我如掌中蟲豸,但是你卻不知道我的運道!將來,你必會臣服在我的腳下,死在我的手中!”
樓船上,鐘岳看著手中的這道敕令,微微皺眉。
敕令已經到手,這也是他攔截風無忌的目的所在。沒有敕令,便休想進入世外之地,上次他稱作從上古而來的大船,遇到了那個時代的伏羲氏族長風常陽,風常陽也未能進入世外之地。
現在得到敕令,他卻有些遲疑。
他想進去,想去看一看世外之地的伏羲,見一見自己種族的仇人,見一見自己種族的叛徒,也要見一見風常陽的后人,見一見最后一支伏羲部落。
只是,這一去必定危險!
鐘岳托著掌心敕令,過了良久,取出六道界珠,輕輕摩挲這枚明珠,陰晴變化的臉色漸漸舒展開來。
“羽師兄,恐怕咱們要分別一段時間了。”
鐘岳展顏一笑,向渾敦羽道:“這艘樓船留在這里,你可以在這里等我。”
渾敦羽大急,連忙道:“我奉老祖宗之命跟著你!”
“有些地方你是無法跟過去的”
渾敦羽連忙抓住他的手,道:“老祖宗吩咐,無論你去哪里,我都必須要跟過去!”
鐘岳皺眉,過了片刻,笑道:“風無忌一向喜歡招搖,你手持帝兵跟著我倒也不會引起懷疑,不過你自己要跟來的,若是你陷落在那里,可不要怪我!”
他的衣衫抖動,服飾在緩緩變化,相貌也在不斷改變,甚至連體內的血脈也開始改變,不過片刻,他化作風無忌的模樣,與風無忌看不出有任何區別。
鐘岳長長吸了口氣,祭起敕令,敕令上的符文開始燃燒,化作一道火光飛入世外之地的重重大帝封印之中!
彌漫在世外之地的封印不斷震動,自動裂開,露出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