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犧氏為何叫做庖犧氏?”鐘岳問薪火。〔[(〔]
“庖是廚,犧是犧牲,庖犧的意思是主持祭祀,祭拜先祖的領。”
薪火道:“庖犧氏是說他在那個混亂歲月中第一個不祭拜先天神魔,而是去祭祀自己種族的先祖。他將先天神魔當成祭品,祭祀列祖列宗,所以叫做伏犧,后來改稱伏羲。神文中的羲字,牛羊是祭品,下面便是刀戈,意思便是放倒先天神獻祭。”
平亂圖中,又有一道光芒射出,渾敦羽從中走了出來,鐘岳回頭看了看這卷平亂圖,平亂圖上的畫面變動,又恢復到起始形態,所有畫面復原。
“好險。”
渾敦羽抹去額頭冷汗,道:“若非碰到平亂圖的靈,我便無法活著出來了!幸好圖靈還念在我家老祖宗的面子,將我送了出來。”
“難道羽師兄與我進入的不是同一個二元空間?”
鐘岳詫異,繼續前進,心道:“不知道有幾人活著走出這卷帝圖?”
臯陰、魔元術等人比他進入的早一些,可能不在同一幅二空間之中,不過鐘岳所在的那個二元空間,所有助魔帝黑帝的強者,都已經被鏟除,變成圖畫中的一部分,成為行尸走肉,不斷在圖中輪回。
能夠活著走出平亂圖的,恐怕不多。
前方,又有一塊石碑在移動,這里是第四關了。
鐘岳和渾敦羽走上前去,卻見魔元術、神秋山等人卻還活著,只是他們此來高手眾多,但是此刻卻只剩下他們。
而鳳天元君的弟子則有兩人,鳳鳴山、鳳玉蘭,其他人都已經死在平亂圖中。
風無忌也還活著,倒是出乎鐘岳的意料。
除了他們,臯陰邪君也活著走出平亂圖,身邊只剩下一位邪主,其他四人應該都喪命在圖中。
度鴉也還活著,另一位年長道童也走出了平亂圖。
石碑下,還有一道不斷晃動的光人站在石碑的陰影之中,不與眾人照面,似乎是在等待第四關。
他們都是當今世上最接近道神境界的存在的弟子,沒想到進入伏羲氏的祖庭,才走過三關,百十人便僅剩下他們十人,讓他們各自有著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石碑震動,碑上的符文投影下來,光芒濃烈,如同有億萬個太陽爆!
過了良久,光線漸漸收攏,向同一個地方聚合,又過了片刻,所有光芒收的一干二凈,只見那光芒合攏之地,豎著一面巨大的鏡子,對著來路,將這唯一的生路堵得死死的。
這面鏡子中央還有一道小孔,遠看如同銅錢,小孔下方是一個筆直的縫隙,應該是唯一的通道。
風無忌疑惑道:“這是讓我們走過去嗎?走到盡頭,從那條縫隙中穿過,便可以過這一關?”
度鴉突然嘆了口氣,道:“諸位請回吧。這是一片先天龍鱗,是伏羲氏的帝身上摘下來的龍鱗所煉,擁有解析一切的威能。這一關,我沒有把握過去。”
臯陰笑道:“度鴉帝君,你我都是帝君,距離帝境并不遠,區區一片龍鱗,能夠奈何得了我們?你這樣說,豈不是壞了你恩師元鴉神王的名頭?”
度鴉帝君遲疑一下,他認得先天龍鱗,深知伏羲氏和雷澤氏的先天龍鱗的厲害,這兩個神族的先天龍鱗,號稱無物不解!
這片彌漫著帝威的龍鱗放在第四關,說明這一片龍鱗的威力還要在平亂圖、九命黑鍋菇和造化玄門之上!
這是他遲疑的原因。
不過他此次來的確是奉元鴉神王之命,元鴉神王若是知道他不戰而退,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臯陰邪君的確說動了他,他是當今世上最為強大的存在的弟子,從元鴉神王那里學到了外面的神魔不曾有的絕學,遠同儕。一片先天龍鱗,哪怕是帝級存在的先天龍鱗,真的能夠傷到他嗎?
“這片先天龍鱗,還是留下了一線生機!”
風無忌突然道:“諸位,你們看先天龍鱗的那道縫隙,這就是生路!”
“這還用你說?”
魔元術冷笑道:“這道縫隙誰都能看得出來!”
風無忌微笑道:“但是元術兄可知道,正是因為先天龍鱗出現了縫隙,所以讓先天龍鱗無物不解無道不解的能力出現了一絲紕漏?龍鱗在映照時,這道縫隙便無法映照出我們,所以這絲紕漏便是生機所在!”
他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道:“也就是說,如果這片先天龍鱗對我們進行攻擊,它射出的光,它映照出的攻擊,始終有一絲破綻!這一絲破綻,便是我們走過去的希望!”
眾人沉默,過了片刻,鳳玉蘭贊道:“不愧是有先生稱號的無忌先生。”
“何須如此麻煩?”
突然黑帝的那位年長道童道:“伏羲氏的天賦神通都已經破得一干二凈,區區先天龍鱗,豈能讓我止步?諸位,你們應該也學到伏羲氏功法的破解辦法了吧?又何必裝作自己畏懼這片龍鱗?大家都是有備而來,你們何必惺惺作態?”
他直接將眾人虛偽的一面撕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他們此來,的確有所準備,他們的師尊為了這一次探險而傳授給他們許多伏羲氏絕學的破解辦法。
風無忌臉色一沉,看向度鴉帝君,只見度鴉帝君臉上也流露出尷尬之色,心中不禁大怒:“這些家伙果然都有依仗!這個度鴉帝君剛才臉色大變,說先天龍鱗無物不解,說自己也沒有把握過去,看來只是為了讓我們回去,他自己留下而已!虧我還分析先天龍鱗的紕漏,在他們眼中,我恐怕只是一個笑柄而已!還有鳳玉蘭,看似對我不壞,但也是要看我笑話!”
他看向鐘岳,只見鐘岳臉色漠然,顯然是早已猜到眾人的念頭,心道:“鐘山氏果然料到了他們的想法,他的智慧的確比我高出一分。”
臯陰干笑一聲,提議道:“諸位,既然大家都得到伏羲氏功法的破解辦法,那么何不一起走過這一關?”
年長道童當先一步向前走去,道:“有光便有暗,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先天龍鱗奈何不得我!”
他邁步向前走去,進入先天龍鱗的照耀范圍。
鳳玉蘭、鳳鳴山、魔元術、神秋山、度鴉、臯陰落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那片龍鱗,而那道光芒中的身影也移動腳步,向前走去,與眾人有著一段距離。
風無忌又落后一步,一直東張西望,小心翼翼,他現在連鳳玉蘭也不怎么信任。
鐘岳與渾敦羽也走入先天龍鱗的映照范圍,這里只有一條通道,想要過去便必須從先天龍鱗的縫隙間穿過。
即便是鐘岳也不得不打起精神,這里雖是伏羲氏的祖庭,但對他來說也并非沒有危險,無論是九命黑鍋菇還是平亂圖,都危險無比,讓他險些喪命。
這先天龍鱗,多半也有著極大的兇險。
說來奇怪,這一路無比平靜,年長道童走在最前面,腦后六道光輪旋轉,不斷向先天龍鱗接近,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那塊先天龍鱗如同鏡子一般豎立在那里,沒有光芒照耀,沒有攻擊出。
那年長道童不敢怠慢,黑色的道袍獵獵作響,讓周身籠罩的黑暗越來越濃烈,似乎變成了一個任何光都無法照亮他的黑洞,吞噬光,吞噬一切!
他已經走到中途,還是沒有任何異狀。
眾人卻都不敢掉以輕心,各自拿出最強的本領,死死的盯住鏡面,防備任何隨時可能爆的異況。
又過了片刻,眾人距離先天龍鱗已經很近,而在這時,年長道童的身軀在輕輕顫抖,腳步也漸漸放慢下來。
先天龍鱗中他的影子出現了,在鏡子中,他周圍的黑光已經完全被剝開,鏡子中的他徹底暴露出來。但是古怪的是,鏡子外的他卻依舊被籠罩在黑光之中,沒有任何異狀。
年長道童看到自己在明鏡中被映照出無限的細節,這些細節都被先天龍鱗所放大。
一個人,認知自己很難,認知自己的一切細節,認知自己的一切本領,認知自己的一切弱點,一切破綻,那就更加困難萬分。
他現在便是認知自己,在明鏡中看到自己的各種細節,他的神通道法被龍鱗映照出來,他神兵也在鏡中出現,他的肉身的弱點,元神的弱點,神通的薄弱處,元神的薄弱處,他的大道的脆弱點,悉數毫無保留的被先天龍鱗反映出來。
年長道童毛骨悚然,有一種大恐懼:“我的弱點被映照出來,顯示在龍鱗中,豈不是說其他人都可以看到我的弱點,隨時有可能給我以致命一擊?”
他連忙向其他人看去,只見鳳玉蘭、魔元術、度鴉等人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先天龍鱗上,不知是在看他的弱點還是看自己的弱點!
“我必須要掌握他們所有人的弱點!”
年長道童連忙向鏡中的其他人看去,心道:“必須要掌握!這是殺掉他們的絕佳機會!”
先天龍鱗前方,一片光明,但是所有人的心中卻有陰暗滋生,生長,陰暗生長成一片黑暗森林。
鐘岳目光閃動,看到先天龍鱗中所有的面孔開始扭曲,仿佛心中的惡魔被釋放出來,心道:“這一關沒有任何危險,危險的是人心。讓他們自相殘殺的種子已經種下了,等待這個種子生根芽,長成惡魔!”
先天龍鱗越光潔明亮,沒有半分污點,但鏡中人的面孔卻越扭曲,陰暗,明鏡照出了他們的陰暗面。
突然,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明鏡前,一場慘烈的戰斗在剎那間爆!
恐怖的神通動蕩,神兵呼嘯,道音轟鳴。
短暫的爆之后,便恢復平靜,先天龍鱗前,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之中!
鳳玉蘭死了,魔元術死了,神秋山死了,年長道童死了,臯陰邪君也死了,度鴉帝君也氣絕身亡!(